“小姐,你就真的不氣?”
“並非我氣量大,而是爲了這事不值當,一時堵住了嘴巴,卻沒法阻止旁人心裡如此想,更何況,難道如今的局面不是我所求?”良辰笑着反問道。
自然是她所求,只要能與沈家再無牽連,哪怕是名聲有損又有什麼。
更何況,所謂污了名聲,要看你做得如何,沈家一直致力於給她潑污水,她又不是傻的,只會被動挨打卻是不懂反抗,卻不知道這污水最後要潑到誰的身上呢。
“這倒是,那沈家是個什麼東西,咱們小姐不稀罕,看日後小姐得了好歸宿,可不打了她們的臉,叫她們說!”花錚被這一說也想通了,便是握着拳頭揮舞道。
良辰搖了搖頭,她倒是不在意府裡丫頭下人如何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君王都做不到的事,她也不曾妄想自個兒能做到。
只想着待合適的時機一到,她便力證沈家純屬一派胡言就是了。
囑咐了幾個丫頭這幾日必要謹言慎行,良辰這才帶着丫頭們朝着蕭瓊樓的院子而去。
蕭府地方大,主子加起來卻是也不多,因此蕭家無論是嫡女庶女都有自個兒的院子,這倒是比京城許多個大家要好上許多。
親戚遠着香,不住在一個院子,自然就少了那矛盾的可能,不見有那一個院子裡住着幾個女兒家的,整日裡爲了些個小事便是明爭暗鬥,好好的日子也過得不舒心。
進了蕭瓊樓的院子,聽得丫頭說七小姐用過飯服了藥還不曾歇下,良辰這才笑着進門。
“七姐姐,你身子可是好些了?”良辰親自端着下午囑咐小廚房特意燉了的補品進了屋子。
自沒想過會有與蕭府的庶女走動頻繁的一天,可到底總不至於因着蕭美景一人便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再說自上次兩人達成默契。如今看來,蕭瓊樓的性子也不惹人厭,至於以後,誰又說得準。
“別動別動,又不是外人,你這着了涼剛好,可還是要多注意些纔是妖碑。”見得蕭瓊樓要過來相迎,良辰忙疾走兩步,將燉盅放在桌上,伸手攔着蕭瓊樓道。
“瞧你。本來沒多大的病,被你這樣一弄,我倒覺得自己更虛弱了。”蕭瓊樓被她給逗笑了。
“你可不知。這將好不好的時候最是關鍵,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且是不容易呢。”良辰不贊同道。
蕭瓊樓聞言“噗嗤”一笑,倒也就坐下了:“九妹妹如今懂得倒多。這算不算得久病成醫了?”
良辰嗔怪地瞧了她一眼:“七姐姐還笑我,若是可能,我倒不願意這樣。”
兩人說笑一番,良辰吩咐丫頭送上和婉郡主叫拿來的補品,蕭瓊樓自是謝過。
又看着蕭瓊樓慢慢喝下那還熱着的補品,瞧着有些出汗。這才喚過丫頭來收了下去。
“咦?七姐姐這是換了薰香了?聞着不似那日的味道了。”良辰狀似不在意提起話題道,眼睛卻是注意着蕭瓊樓的神色。
蕭瓊樓也跟着嗅了嗅,不在意道:“許是丫頭們瞧着我今日身子有些不舒坦。便是換了聞着清淡些的,可是妹妹聞不慣,我叫她們換了可好?”
“哪裡就聞不慣了,這味道也怪好聞的,七姐姐這裡的薰香都是哪個丫頭管着的。倒是個好品味呢。”良辰忙笑着說道。
“這些個近身的都是書月書白管着,至於這薰香。該也是她二人其中的一個,妹妹若是喜歡,我叫了她們拿來給你瞧瞧,瞧中哪個,只管拿去就是。”蕭瓊樓聞言笑道。
倒真是個糊塗性子,竟是連身邊幾個大丫頭的分工都知道得不甚清楚,可也算得大方,當即指着伺候在旁的兩個丫頭就允了良辰。
“不急,今日是來瞧姐姐的,這些事回頭我打發花錦她們直接去找了書月書白就是了,不必麻煩了。”良辰擡眼看了看站在一旁姿容秀麗的兩個丫頭,笑着說道。
“哪裡就麻煩了,不過是看看罷了,你等着瞧就是了。書月書白,你們哪個管着薰香,去將我那裝着薰香的匣子都拿了來,給九小姐看看,你們這幾個丫頭弄的薰香倒是入了九小姐的眼了。”蕭瓊樓卻是個急性子,還不待良辰阻止,便是笑着吩咐丫頭道。
良辰略一思索,便是也就停了那攔着的心思。
看看也好,她此來便是想要探探口風,如今蕭瓊樓倒是顯得光明磊落,不如也見見管着薰香的丫頭,瞧瞧是否能看出端倪來。
不多時,名喚書白的丫頭便是挑了簾子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小丫頭,擡着一個瞧着頗重的匣子。
這等雲紋大漆雙層香匣她那裡也有,初初瞧見還贊過好生精緻,只是太重了些,實在不便拿着,後才知,爲了存放有些珍貴的薰香,這香匣都是特製了的,價值很是不菲,等閒人家是用不起的。
良辰端坐着,便是微微擡眼覷着書白的神色,瞧着她面含微笑將那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暗紅色的大匣子內是數個擺放整齊的小匣子,爲着良辰看着方便,書白瞧着小丫頭放下後便是動手將那些個匣子一個一個都打開來。
各個匣子裡裝着的多是方便直接放進香爐中的小型盤香與塔香,良辰爲表現出對這香感興趣,自然是面露新奇。
便是伸手輕輕拿起挨個嗅了嗅,有幾樣味道果真是她院子裡不曾有的,只是也並未有多稀奇,不過是尋常的香味罷了。
正有些失望要叫那匣子拿了下去,卻是放回之時因着心不在焉不小心將那小匣子放歪了,頓時撞到大匣子邊上,立時滾落了下去蒼天霸業最新章節。
可就這般巧,那原本無甚新奇的塔香掉落地上後,竟是裂開來,裡頭現出別一番模樣的薰香來。
良辰眉頭不易覺察一皺,果真是那落英,竟是這樣小心存放着。
顧不得看那塔香摔得四分五裂露出內裡的落英來,良辰忙擡頭去看蕭瓊樓及書白二人神色。
“這可怎麼弄的,可有弄髒了衣裳?”蕭瓊樓也是嚇了一跳,卻是忙着擡眼去瞧良辰的衣裙。
書白立時跟着低下身去查看是否有弄髒良辰的衣裙,見得並不曾沾染,這纔跟身後的丫頭一起要收拾那塔香。
“快別動,這是我失手弄破的,叫我的丫頭來收拾,可不知這是不是七姐姐心愛的薰香,若是的話,改日我可定要還得個更好的纔是。”良辰見得書白舉動,忙出口阻止道,便是朝着花錦花錚二人示意了一下。
兩個丫頭便是動作利落地上前,搶着在書白等人之前用帕子收起了地上摔碎的薰香。
“又是什麼稀罕東西了,你便全打了我也不會說你什麼,還還來?你這可是笑話姐姐了。”蕭瓊樓卻是不在意擺手道。
“多謝七姐姐大方,瞧我,看個薰香也這般毛手毛腳,我看還是先回去罷,這時辰也不早了,七姐姐也要早些歇了纔是,待姐姐身子好些了再來擾了就是了。”瞧得花錚花錦不假她人之手收拾了薰香,良辰笑着便是提出告辭。
過來之時便已是不早,如今坐了這半晌,天色越發暗了,蕭瓊樓便也不曾多留,只說待身子好利索了便是去找了她說話。
留了蕭瓊樓不必送客,省得出來吹了風更對身子不好,良辰自帶着丫頭回蘊閣。
邊走便是思量着,回想着方纔蕭瓊樓幾人的舉動,到底有沒有錯過什麼。
方出了院門不遠,花錚便是左顧右盼,見得周圍都是些個樹木,並無人影,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姐,方纔那匣子掉落之時,奴婢瞧見那書月神色有些奇怪。”
良辰正皺眉想不通哪裡不對,突地聽得花錚此言,立時頓時腳步。
是了,那薰香蕭瓊樓說了,平日裡是書月和書白兩人管着的,方纔是書白送了過來,她便是隻顧着瞧她是否有異常之處,卻是忘了書月的存在。
“走,回去再說。”想明白此中干係,良辰便也覺得腦子清楚了許多,又繼續朝前走去,輕聲說道。
隔牆有耳,雖說入目所及並不曾見得有人,可誰知曉暗處是否也是如表面一般,如今這府裡她瞧着古怪甚多,可真是藏龍臥虎了。
幾人默默回了蘊閣,後院的門一關,幾個丫頭便都跟着良辰到了書房。
“那薰香呢?拿出來叫我看看。”甫一換了衣裳坐下,良辰便是迫不及待要看那好不容易見得的落英。
這事此刻牽動着她全部的心思,自然是極爲在意任何蛛絲馬跡。
花錦便將那小心收到帕子裡的薰香拿了出來,輕輕放到桌上。
適才一路都是謹慎拿好了,雖不知這薰香有甚麼用,可方纔小姐特意叫她們收了,並不叫七小姐的人動,便定然是有用意的,因此兩個丫頭收起之時便是格外小心。
帕子放在桌上,甫一打開來,屋子裡便都是落英那獨特的清香味道了。
這香本就是那特別的,若非如此,當日夜裡良辰也不可能就有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