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然並不知道,她已是昏昏沉沉睡了兩天兩夜,醒來時是她來此地第三日正午,蘭芝已是救了過來,她睜開眼便喊着要小姐,行醫跟她道明李錦然並無大礙,只是勞累過度正在休息,蘭芝才肯躺在‘牀’上安心靜養。
行醫聽從趙澈的吩咐,將上好的‘藥’材拿來給蘭芝治傷,見她背上有大片的燒傷痕跡,終究不忍心再看下去。上了‘藥’後便退出了屋子。
趙澈已在‘門’外等候多時,行醫有些詫異,正要問出口,便見趙澈看了眼蘭芝的屋子,行醫當下明白此事便與李錦然有關,隨他慢慢走出怡心苑。趙澈將李錦然雙目失明的情況告知行醫,行醫不敢耽誤,便來到幽靜小院親自給李錦然問診。卻未查出有何異狀,只好開了些利於雙目復明的‘藥’材,又列了幾味補‘藥’,差人去安榮街買了回來。
對於李錦然失明一事,趙澈只告訴行醫一人,蘭芝自是不知情。下人將‘藥’買回來之後,行醫親自煮‘藥’調理,趙澈擔心李錦然隨時會醒過來繼而發現自己失明,因此寸步不離她的‘牀’榻,待她一有要醒過來的意識,他便繼續點了她的睡‘穴’。好在行醫所開的方子有補‘藥’爲輔,將其喂下去之後並不見人有多憔悴。
如此又過了五日之後,行醫便讓李錦然停了‘藥’,行醫看着面容已不再如剛來府上那般面無血‘色’,笑道:“三爺,得你這般貼身照顧,小姐就是失了雙眼,也是有福之人。”
趙澈有些擔心,道:“若是她失了光明,這世上繁華美景,大好河山,她又怎能再看得見?我倒寧願她能飽覽河川,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李錦然睡意朦朧間聽見趙澈這番話,心裡萬分感動。若是沒有趙澈,想必她早已成爲世間的一縷亡魂,她想起前些日子裝病時他來梅苑曾說過的話,他說若是她西去,他會替她照顧母親與錦繡。這世上從未有人對她說這般話,她睜開眸子去看趙澈,見他一襲白‘色’衣衫站在‘牀’榻邊,許是近日照顧自己,他竟然有些憔悴。她凝着一股認真地勁兒對他道:“三爺,大恩大德無以爲報,我……”
在李錦然盯着趙澈看時,他便知道她能看見東西,心裡一喜,笑道:“既然無以爲報就不要報了,好好照顧自己便是,莫要下次找我來又是一身傷痕。”他將案桌上的‘藥’端起來遞給她:“既然醒了,就自己吃‘藥’。”
李錦然接過‘藥’碗,將‘藥’喝了下去,卻在憂慮來趙澈這裡這麼久,紫鵑在梅苑會不會有危險。她頗爲憂心的問道:“我睡了多久?”
不待趙澈回她,一旁的行醫就已開口:“已是七日有餘了。”
竟然睡了這麼久,那紫鵑在梅苑會不會有危險,她是二夫人手中的棋子,現在自己又不在梅苑,二夫人失了張媽媽,難免會將恨意轉移到紫鵑身上。她一想到紫鵑便不能安靜下來,她急匆匆地下了‘牀’榻就要回李府。趙澈卻按住她的肩,李錦然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不要着急,我已差人去李府說了你在我這跟着寇株學習茶藝,待李將軍戎馬歸來,你親自爲他泡茶獻藝。”趙澈溫和的目光瞧着滿臉驚訝的李錦然,笑了笑:“不要謝我,誰叫你跟七妹那麼像,看着就讓人想要去保護呢。”
李錚雖是武將,卻極愛喝茶,二夫人能贏得李錚的心,也與她有一手好茶藝有關。寇株乃長陽城有名的茶藝師,卻一直在趙澈府上,除了當今聖上,任誰想要喝寇株所沏地茶,都要來他府上討要一杯。如今趙澈卻說她要跟着寇株學習茶藝,用這個藉口李錚自是不會懷疑,反而會對她更好。她謝謝的話還未說出口,又讓趙澈搶了去。如今她在趙澈的面前,好像除了謝謝,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話可以說。一時間她沉默了下來,只一動不動的看着趙澈,他的眼神清澈,透‘露’出關切。用這樣的神情看着她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蘇照,一個是他。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蘇照,不知他如今在何處,家裡的事有沒有處理好。
“你看着我在想誰?”趙澈微微笑着,將她又扶回了‘牀’榻上,將引枕擱置好,讓她躺了下去。
李錦然帶着些懷念的口‘吻’,輕輕道:“一個朋友。”
趙澈又問:“我很像他?”方纔她的眸子雖是看向他,卻在想着另一個人,他不禁有些好奇,那個人是不是也對她很好,在她生死關頭時第一個出現保護她。若是這樣,那個人爲什麼不一直保護下去呢?莫不是他出了事而不得不離開此地。李錦然眉頭微微皺了皺,似是讓她想起什麼不開心的事,他不想見她這般模樣,繼而轉過身詢問行醫:“蘭芝醒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