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瑤還沒來的及反應,趙天朗便將青瑤往自己懷中一帶,掌風微微一掃,生將潑向青瑤的滾燙茶水改了方向,盡數落到秦桑的的鞋面之上。
時值八月,天氣還微有些熱,秦桑穿的是一雙單層面兒的繡花鞋,裡面也只穿了一雙薄薄的羅襪,這滾滾的熱茶澆到鞋面上,將秦桑的腳燙起一片水泡,秦桑疼的臉都白了,卻又不能叫出聲來,只死死的咬着嘴脣,趙天賜嚇了一大跳,他忙站起來扶住秦桑,急切的問道:“桑兒,可燙着了?”
秦桑點點頭,再也噙不住眼淚,淚珠從面上滾了下來。
趙天賜也是會武功之人,剛纔趙天朗以掌風掃過,他是看見的,便扭頭看着趙天朗,不悅的沉聲說道:“二弟,你護着弟妹大哥無話可說,可你也不能將茶水掃到你大嫂的腳上。”
趙天朗緊緊摟着青瑤,雙眼逼視着趙天賜道:“大嫂碰翻茶盞,難道我們就應該站着不動等着茶水燙過來?”
趙天賜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剛纔的事情銀安殿上衆人都看在眼中,這事不論怎麼說都是秦桑的錯,不論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秦桑疼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扯趙天賜的衣袖。趙天賜回頭,秦桑指指自己的腳,趙天賜點點頭,沉聲大喝道:“來人,擡春藤凳子來,沒見大夫人被燙傷了,你們都是瞎子麼!”
趙天朗依然摟緊青瑤,譏誚的淡笑道:“父王母妃在堂,大哥尚能如此威風。”
趙天賜猛然回頭,冷冷看着趙天朗,趙天朗絲毫不懼,臉上依舊帶着譏誚的笑意,趙天賜怒哼一聲,向慶親王跪下說道:“父王,兒子心掛妻子,在您面前失儀了。”
慶親王眉頭緊鎖,沉沉道:“先帶你媳婦回房去吧,看傷的要不要緊,若是要緊,就去請太醫。”
趙天賜應了一聲,讓人擡着秦桑先回欣意院了去了。此時銀安殿上的氣氛便顯得尷尬了許多。趙天朗低頭看着青瑤,輕聲問道:“瑤瑤,剛纔嚇着你了吧。”
青瑤輕輕搖了搖頭,低低道:“子綱我沒事,你別擔心。”趙天朗點點頭。慶親王妃招手道:“瑤瑤到娘這裡來。”瑤瑤輕快走到慶親王妃身邊,慶親王妃拍着她的小手說道:“瑤瑤,別往心上去。”
柳側妃的臉色很難看,她站起來向慶親王爺和王妃草草行了個禮,只說道:“婢妾得去看看天賜媳婦燙的情況如何,她一般的也是王府的兒媳婦。”
慶親王妃臉色一沉,青瑤卻輕輕握着慶親王妃的手,揚聲說道:“香如,我記得嫂子給我一些平日裡用的各種藥膏,你去找出燙傷膏給大夫人送過去,趕早抹了就不會落下疤痕。”
香如屈膝應了一聲,輕快的往外走,柳側妃哼了一聲,到底也沒敢當着慶親王爺和王妃說出不必你假好心之類的話,只在慶親王揮手之後,暗哼一聲扭頭走了。
此時銀安殿便只剩下慶親王爺王妃和趙天朗青瑤夫妻,他們可是真正的一家人,卻沒有一家人的融洽,趙天朗和青瑤分別站於王妃的兩側,慶親王爺卻孤單單的一個人坐在主位上,這種形勢顯得很詭異。
慶親王沒話找話說,只以手扶頭道:“愛妃,那醒酒湯可還有,本王還有些酒意。”
慶親王妃皺眉,趙天朗擰眉,青瑤心中暗自納悶,不是都說慶親王爺獨寵柳側妃麼,怎麼今兒她瞧着倒不像,反而是王妃更得寵一些,不過王妃好象對王爺很不感冒,怎麼看怎麼象是王爺上趕着巴結王妃,可王妃卻不愛搭理王爺。
慶親王妃沒有回答王爺,只是命銀鈴再去取些醒酒湯,然後看着趙天朗說道:“天朗,你和瑤瑤該進宮謝恩了,回去換衣服吧,別誤了時辰。”
趙天朗和青瑤忙答應了,趙天朗想起宮中還有太后那顆不定時炸彈,忙說道:“娘,瑤瑤是頭一回進宮,您……”
慶親王妃笑道:“天朗你只管放心好了,今兒自是娘帶着瑤瑤進宮的。”趙天朗這才鬆了一口氣,慶親王爺見王妃和兒子媳婦親親熱熱,心裡不免有些酸溜溜的,這裡是他的王府,怎麼他卻覺得自己好似一個外人,這種被排斥的滋味不好受。他卻不去想想,這些年來,他不一直冷落王妃,讓王妃年復一年的忍受這種家庭冷暴力,如今這才一會兒工夫,他便受不了,王妃可是忍了二十年啊。
沒有人邀請慶親王爺一起入宮,慶親王爺剛想說話,卻有欣意院的丫鬟跑了過來,慌慌張張的說道:“回稟王爺王妃娘娘,大夫人的腳燙的厲害,大爺命奴婢來向王爺王妃娘娘回話,請王爺的示下。”
慶親王爺沉聲道:“不過是些許燙傷,有什麼要緊的,只打發人去請太醫便是,還要報到這裡,真真是小題大作。”丫鬟沒敢說話,只跪着不敢擡頭。慶親王妃牽着青瑤的手站了起來,淡淡說道:“王爺,妾身要回去準備進宮事宜,不陪王爺了。”
慶親王爺點點頭,看着慶親王妃帶着兒子媳婦走了出去,他心裡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反正不太好受。
且說欣意院中,柳側妃和趙天賜聽了小丫鬟的回稟,母子兩個都前所未有的恐慌起來,從前,在韓青瑤還沒有嫁入王府之前,慶親王不會這樣對他們的。
秦桑的腳背的確被燙起了一片水泡,已經上了藥,正躺在牀上休息。趙天賜也沒心思去安慰於她,只和柳側妃出了屋子,去了他的書房。秦桑看到趙天賜如此,心中冰涼一片。她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如今趙天賜連起碼的關心都不再給她,這讓秦桑很絕望,她甚至覺得趙天賜那個偷龍轉鳳的計劃根本就行不通,懷胎十月,將近三百天,這哪一天沒有露餡兒的危險?就算是成功了,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事情敗露,那可就是混淆皇室血統的不赦之罪,要株連九族的。
書房中的趙天賜和柳側妃可不知道秦桑的心思,他們兩個正想着如何才能將慶親王的心再奪回來。
“娘,父王不是最寵你的麼,怎麼現在倒象是變了個人似的?”慶親王的變化實在太過突然,讓趙天賜很是不理解,只能往柳側妃這裡尋找答案。
柳側妃心裡也不是很清楚,其實她跟了慶親王二十年,瞭解的只是在牀上的慶親王。她使盡了渾身解數,將慶親王成功的留在她的牀上,這讓柳側妃一直很驕傲,便忽略了了解慶親親王在牀下的另一面。
“天賜,你說會不會是上回你父王生病,王妃對他下了什麼藥?”柳側妃想來想去,只想出了這一種解釋。
“下藥?”趙天賜皺着眉頭,卻想起了那日趙天朗去伏威將軍府下聘之時,寧王趙允傑對他說過的話。趙天賜心裡有了計較,不過這事幹系重大,他怕柳側妃不能守住秘密,甚至他擔心柳側妃將慶親王看的比他還重,會破壞他的計劃,因此趙天賜便對一個字都沒有告訴柳側妃,只是敷衍的說道:“娘,看來我得找位醫術高明,又和她們沒有干係的大夫給父王診脈。”
柳側妃連連點頭道:“對對,天賜,這事要快,你看你父王如今就象是變了一個人,再不能這麼下去了。”
趙天賜點點頭,柳側妃又壓低聲音問道:“天賜,孩子的事情你辦得怎麼樣了?”
趙天賜低低道:“正找着,這事情不能急,要多找幾個人,確保是男孩才行。”
柳側妃點點頭道:“對,一定要生男孩,你多多的找人。”
趙天賜嗯了一聲,柳側妃又說道:“你媳婦她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趙天賜忙說道:“不會,娘你放心,桑兒的心還在我身上。”
柳側妃卻輕輕搖了搖頭道:“不一定,天賜,你是我兒子,不論怎麼樣都是我兒子,可是你媳婦卻難說。”
趙天賜當然明白柳側妃的言下之意,他也知道秦桑自嫁他之後,對於那樁事情和他有着同樣的熱情,如今他不行了,可是秦桑卻沒有問題,她怎麼可能守的住?趙天賜越想心越涼,真是疑心生暗鬼,秦桑還沒有做什麼呢,趙天賜心裡很就懷疑上了。
柳側妃見趙天賜的臉色陰沉了許多,便低聲說道:“天賜,其實還有別的法子,只不過娘怕你心裡過不了那個坎兒。”
趙天賜知道柳側妃想說的是什麼法子,事實上他也想過這個法子,可是一來他不願意戴綠帽子,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可是骨子裡還殘留着一點屬於男人的可憐自尊。二來,秦桑一向在內院活動,並不出門,現在連孃家都極少回了,他就算想讓秦桑和別的男人制造孩子,也沒有那個機會。
“娘,不必如此,我又不是找不到孩子。”趙天賜不高興的沉聲說道。
柳側妃搖搖頭,低聲道:“天賜,你是皇室骨血,你的孩子是天家血脈,內府必要派太醫定期來給桑兒診脈的,這有沒有懷孩子,太醫一診就診的出來,而且爲防有人做手腳,內府每次都會派不同的太醫來診脈,就算能收買一兩個太醫,難道還能把太醫院的太醫全都收買了?”
趙天賜聞言,臉上的神色便更加陰沉了,他跌坐在椅上,半晌沒有說話。柳側妃也沒有逼趙天賜,只在一旁坐着,間或嘆一口氣。
許久之後,趙天賜咬牙說道:“娘,那你說怎麼辦?”
柳側妃沉聲道:“讓她真的懷孩子,等孩子生下來就……”
趙天賜眼神一跳,低低道:“娘,桑兒到底是我妻子。”
柳側妃眸色陰沉道:“天賜,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就算不要自己的命,都不會傷害於你,可是她,她能做到麼?你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留着她,遲早是個禍患。”
趙天賜被柳側妃說服了,他輕輕點了點頭道:“娘,我明白了,我這幾日就安排。”柳側妃嗯了一聲,對趙天賜說道:“天賜,娘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不過……”
趙天賜咬牙道:“娘,我沒什麼不好受的。”
柳側妃點頭道:“這便好,天賜,反正那小狐媚子也是個不能生養的,你不用急,只要讓你媳婦有了喜,便能奪回你父王的心。”
趙天賜決心已下,便說道:“娘我都明白,你那裡也要多下下功夫,你能獨佔父王二十年,兒子相信你一定能把父王搶回來。”
這母子兩個商議定了,便分頭行事,秦桑還在暗自傷懷,卻不知道她的婆婆和丈夫已經開始算計她了,只把她當成生孩子的工具,而且還是一次性的,只要她生下孩子,就會被當成棄子,在這世上永遠消失。
趙天賜答應了柳側妃,便開始爲讓秦桑和什麼樣的男人生孩子而費心思。那個人選,最好也是皇室中人,這樣生下來的孩子纔會和他有幾分相象,能更好的矇混過關。趙天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寧王趙允傑。他和趙允傑的相貌的五六分相似,身材也差不多,而且,趙允傑是皇室之中,唯一一個對他示好的人,其他的皇室子孫們,看他的眼神都暗含着鄙視,他們根本看不起他這個由連玉碟都沒上的姨娘生下的人。九成九的皇室子孫,都和趙天朗要好,總是刻意的疏遠他,趙天賜就算是想利用這些人,也沒有那種可能。
可是要怎麼才能讓趙允傑和秦桑在一起呢?趙天賜苦苦思索起來,終於,讓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這樣他既不會在趙允傑面前暴露了他已經不是男人的事實,又能讓趙允傑和秦桑在一起,趙天賜相信只要他在秦桑身上動動手腳,就能讓趙允傑對秦桑食髓知味欲罷不能,這樣一來,秦桑就會懷上孩子,到那時,這慶親王府的形勢就該變上一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