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朗回府只和青瑤說了要在留園宴請晉王傅城垣王乾他們之事。青瑤自然沒有異議,只笑着說道:“好啊,父王把留園給了我,我還一次都沒去過呢。可爲什麼要這樣急呢,我原以爲你打算等住完對月再相請他們的。”
趙天朗低聲說道:“瑤瑤,我不瞞着你。傅大哥就要出征了,西番人入侵我大秦邊境,皇上點了傅大哥爲帥,我想爲傅大哥送行。”
青瑤嚇了一跳,忙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竟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露出來?子綱,西番人好對付麼,傅城垣此去會不會有危險。”
聽到青瑤這樣問,趙天朗有點兒小吃醋,他抱着青瑤悶聲道:“瑤瑤,傅大哥有小嫂子關心。”
青瑤氣得在趙天朗的腰間輕掐了一下,撅着小嘴兒說道:“我關心那個黑麪神做什麼呀,我只是擔心孔姐姐,不管怎麼說,黑麪神在家裡,孔姐姐才能過得輕鬆一點,若是他這一出征,把整個永定侯府都丟給孔姐姐一個人,這讓我怎麼能不擔心呢?再者說,刀槍無眼,傅城垣是出征,若是萬一,呸呸,我是烏鴉嘴壞的不靈好的靈。”青瑤吐槽自己一回,復又接着說道:“孔姐姐現在和他纔好了些,他這一走,孔姐姐怎麼辦?”
趙天朗將青瑤拉到桌旁坐下,用手撫開青瑤皺起的眉頭,對青瑤說道:“瑤瑤,傅大哥是繼爺爺之後,我們大秦最勇猛的戰將,他一定會旗開得勝早奏凱歌,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傅大哥出征期間幫他照顧好小嫂子,幫他守好永定侯府。瑤瑤,你和小嫂子那麼要好,可以常常接小嫂子出來,你也可以常常去永定侯府看望小嫂子。多寬她的心。”
青瑤點點頭道:“我會的。子綱,你還沒告訴我西番人厲害麼?這場仗能很快結束麼?”
趙天朗想了想說道:“按說這場仗不會打太久,西番人性情粗野兇悍,打仗向來只知道拼命衝殺,於兵法韜略上卻差的很,而且入冬之後我們大秦西境通常都會下極大的雪,西番牧人要轉場大雪山以南才能熬過這個冬天,或者,在下雪之前攻入大秦。所以我想這場大戰應該會速戰速決,不會拖的太久。不論怎麼樣會在下雪之前有個結果。”
青瑤輕輕點頭,又問道:“子綱,你說西番人兇悍勇猛,那我們大秦的士兵對上西番人,能有勝算麼?”
趙天朗笑了起來,只把玩着青瑤蔥管般的玉指,淺笑說道:“瑤瑤,傅大哥練兵很有一套的,他若是沒有真本事,只是浪得虛名之輩,你夫君我會那麼推崇他麼?”
青瑤白了一眼,到底因爲趙天朗的說而心情放鬆了許多。她問道:“去留園的日子可訂下了,得早些做準備呢,自父王把留園給了我,我還沒工夫過去呢,總要先過去準備準備。”
趙天朗點頭道:“瑤瑤你說的很是,要不就二十四吧,還有兩天,明天請娘帶你去留園無先熟悉熟悉。”
青瑤奇道:“明天你不是休沐麼?”
趙天朗搔搔頭,充滿歉意的說道:“瑤瑤,我最近公事很多,傅大哥要出征,我得給他多推薦些有用的人,這正是武選司的職責。而且皇上還交給我一些其他的差使,總之他是見我前些年閒的太狠了,拼命的丟了一堆差使給我,想累死我呢。”
青瑤輕啐了趙天朗一口道:“不許胡說,什麼死呀活的,好日子還長着呢。”
趙天朗忙說道:“對對,我們的好日子還長着呢,瑤瑤,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就去安瀾園陪着娘,別和那兩邊的人打交道,她們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兒,別再吃了虧。”
青瑤笑道:“子綱你就放心吧,她們若是不生事,我自不理會她們,可是她們要找麻煩,我也不能白受着,怎麼說我也是你的世子妃,真端起譜來,她們還要向我行禮問安,還能怕她們麼?這軒華園裡除了我帶過來的丫鬟,便是你的心腹,娘都把過關的。”
趙天朗點點頭,爲了給他一個平安的環境,慶親王妃可是在軒華園下了大力氣,除了青瑤帶過來的人,其他人都是慶親王妃帶過來的陪嫁下人,個個根紅苗正,慶親王府原本的家生子兒,沒有一個被選進軒華園,這就是王妃在防着柳側妃和趙天賜。柳側妃和趙天賜母子在王妃經營多年,自有他們的勢力,這種勢力盤根錯結,慶親王妃只用這種最笨,卻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來保護趙天朗和青瑤。
趙天朗正和青瑤說話,便聽秋素在門外說道:“回世子爺世子妃,王爺傳飯了。”
趙天朗英挺的劍眉擰了起來,沉聲道:“我知道了。”然後對青瑤不高興的說道:“父王這是怎麼了,從前也沒這樣頓頓一起吃飯,你看這陣子娘都瘦了。”
青瑤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她已經看出來了,每當與慶親王同桌吃飯的時候,慶親王妃總是吃的很少很少,只略動幾筷子便說吃飽了。青瑤發現了這一點,便悄悄做了點心送到安瀾園,可是慶親王妃卻有個習慣,她吃飯很有規律性,過了點兒就不吃了,所以自青瑤嫁過來之後,慶親王爺每頓都要求一起吃飯,慶親王妃的身體便有些吃不住了。
“瑤瑤,我這陣子若是忙起來,可能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你就去陪着娘用飯,看父王還好不好意思硬要賴着和娘一起吃飯。”趙天朗又說了一句,青瑤點點頭道:“好,不如這樣吧,娘吃齋,父王卻是無肉不歡的,以後我就陪着娘吃齋,也好勸着娘多吃一些。”
趙天朗先是皺眉,後又笑道:“好,等晚上我回來了,咱們開小竈。”
青瑤輕笑起來,兩個人商議定了,便一起去了銀安殿。
銀安殿中,慶親王爺臉上浮着笑容,慶親王妃卻是神情淡淡的,直到看見趙天朗和青瑤走進來,她的臉上才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這讓慶親王爺看在眼中,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請過安之後,青瑤便對慶親王妃說道:“娘,您帶着媳婦學佛吧。”
慶親王妃不解的問道:“瑤瑤,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忽然想學佛?”
青瑤看了趙天朗一眼笑着說道:“他說媳婦跳脫,媳婦想着學佛能讓人沉靜一些,娘,您就教媳婦吧。”
慶親王妃看了趙天朗一眼,拉着青瑤在自己的身邊坐下,慈愛的笑道:“別聽這臭小子的,娘就喜歡你這樣的性子。不過你若是有興趣,偶爾來陪娘頌經打坐撿佛豆什麼的,娘也歡喜。”
青瑤立刻笑道:“娘,那媳婦就和您說定了,從明兒起,媳婦就陪您一起吃齋,整日肥雞大鴨子的吃着,也怪膩的。”
慶親王爺原本只是看着青瑤向慶親王妃撒嬌,他沒有女兒,對這種小女兒的撒嬌很是覺得陌生新奇,雖然青瑤不是向他撒嬌,可是他卻也感覺到了這種親暱的氣氛。可是一聽青瑤說要跟着王妃吃齋,慶親王爺心裡便不好受了。慶親王爺是那種篤信男人不可一日無肉的人,他一天不吃肉,嘴裡就能淡出鳥來,若是天天吃齋,那等於要了他的老命,打死他也做不到日日吃齋。
慶親王妃聽了青瑤的話,這才明白了青瑤的用意,越發覺得青瑤貼心,只看向趙天朗,只聽趙天朗笑道:“娘,兒子的差使越來越多,以後可能中午不能回來陪您吃飯了,就讓瑤瑤替兒子陪着您吧。”
慶親王妃頜首笑道:“你好好辦差,別辜負了皇上的期望,不用擔心娘和瑤瑤,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趙天朗應了一聲,然後看向微有些發呆的慶親王,淡淡說道:“父王請用飯。”
慶親王嗯了一聲,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原本很好吃的飯菜此時卻讓慶親王爺感覺如同嚼蠟一般。他又不傻,怎麼看不出來這是大家不願意和他一起吃飯,只是沒有明說出來罷了。慶親王感覺自己很受傷。
而青瑤坐在慶親王妃的身旁,不時給慶親王妃挾一些素菜,青瑤早就留意了慶親王妃的喜好,所挾的都是慶親王妃愛吃的,慶親王妃又因爲兒子媳婦的體貼而心情大好,便比平日裡多吃了幾口,青瑤和趙天朗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心道這個決定他們做對了。慶親王爺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的失落感就更濃了。
飯後,趙天朗和青瑤正要告退,慶親王卻說道:“天朗媳婦先陪你們孃親回房,天朗,父王有事和你商量。”
趙天朗微微一怔,慶親王這是頭一次要和他商量事情,語氣是那樣的平和,讓他幾乎都要懷疑這人不是他的父王了。慶親王妃拍拍青瑤的手說道:“瑤瑤,跟娘走吧,天朗,和你父王商量完了就到孃的屋裡接瑤瑤。”
青瑤陪慶親王妃回房,聽她講了幾個佛經故事,陪王妃下了一會兒棋,青瑤的棋藝水平非常慘不忍睹,慶親王妃讓了她三個子兒,青瑤還是輸得非常難看。瞧着青瑤滿面不好意思,慶親王妃反笑道:“這原就是下着玩的,也不當個什麼,瑤瑤,你別往心裡去。”
青瑤在慶親王妃房裡消磨了不少時間,可是還不見趙天朗過來,慶親王妃又一向睡的早,青瑤便要服侍慶親王妃睡下。慶親王妃正在推辭的時候,趙天朗才匆匆走來,婆媳兩個瞧着趙天朗的臉上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意思,這才放了心。趙天朗和青瑤一起告退,慶親王妃便安置了。
在回軒華園的路上,青瑤見趙天朗不象平日那樣說個不停,便輕輕問道:“子綱,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趙天朗搖搖頭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父王讓我問問華爺爺和華二叔,他們對香料是否有研究,再就是說了些其他的閒話,我只是有些不適應和父王這樣相處。”
青瑤不解的問道:“父王問香料之事做什麼?”
趙天朗搖搖頭道:“父王沒有說。”
青瑤嗯了一聲,想了一會兒說道:“華爺爺和華二叔對香料有沒有研究我不知道,不過嫂子對香料很研究,華大伯母對香料更有研究。嫂子用的香都是華大伯母親自給她調的,不只是味道好,還有安神靜氣養身的效果呢。”
趙天朗笑道:“真的麼,那過陣子我就這麼回父王了。”
青瑤忙說道:“這怎麼行呢,畢竟是內院之事,還是先問問華爺爺和華二叔再說吧。”
趙天朗點頭道:“也行,那我抽空兒問問。”
青瑤笑道:“不用啦,你最近很忙,這點子小事我替你辦就行了,明兒我就打發小滿家裡問問嫂子不就行了。”
趙天朗應了,和青瑤兩個回到軒華園,小夫妻間有一番旖旎,不足爲外人所道。
第二天,青瑤果然打發小滿回伏威將軍府問了華靈素,原來華老太醫和小華太醫對香料都沒有什麼特別的研究,華靈素以爲是青瑤遇到了什麼,便讓小滿告訴青瑤,香不可亂焚亂佩,謹防被人做了手腳,她還特意拿了幾個香包讓小滿帶給青瑤,說是讓青瑤放到香囊之中,別戴其他人給的。
青瑤看到香包上寫了籤子,還有兩隻是專門給趙天朗的,青瑤便將那兩隻收了起來,將給自己的兩隻放入兩隻香囊,按華靈素的話隨身佩戴着。
趙天朗回府,青瑤便也給他換了香囊,並將華靈素的話告訴給趙天朗,趙天朗便和青瑤商量道:“瑤瑤,你說我告訴不告訴父王華大伯母和嫂子對香料很有研究呢?”
青瑤皺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想父王不會平白無故的問你,必是有什麼原因,不如這樣,你就告訴父王華爺爺和華二叔對香料沒有研究,若是父王需要對香料有研究的人,你可以幫他去尋。”
趙天朗搖搖頭道:“我纔沒工夫問這些。”
青瑤拉着趙天朗的手笑道:“子綱,父王許是真有什麼事,你只不過白問一句,若他需要,也是你對他盡了心。若是沒有,多說一句話也不算什麼。”
趙天朗不太情願的嗯了一聲,青瑤推他道:“你快去吧,我等你回來。”
趙天朗叫人問了一回,聽說慶親王爺在小佛堂,便走了過去。看到趙天朗來了,慶親王的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之意,忙說道:“天朗快進來坐下說話。”
趙天朗顯然不適應慶親王的熱情,只彆扭的在椅上坐了,粗聲說道:“父王,華老太醫和華醫政對香料都沒有研究。”
慶親王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趙天朗悶悶的又說道:“若是父王需要對香料有研究的人,那兒子就去尋。”
因趙天朗的這句話,慶親王的眼睛陡然亮了,他立刻說道:“好,天朗,你幫父王尋找精研香料之人,父王要用。”
趙天朗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慶親王,沉聲問道:“父王可是要調什麼香?”
慶親王站起來走到趙天朗的身邊,剛要說話之時,鼻端卻飄進一陣清爽的香氣,這香氣很淡很清靜,讓人聞了之後感覺特別的舒服,慶親王便問道:“天朗,你的香囊味道很特別。”
趙天朗立刻抓住腰間的香囊急急說道:“這是瑤瑤送給兒子的。”
瞧着趙天朗那巴巴兒護着,唯恐他去搶香囊的樣子,慶親王不由笑了起來,轉身走開幾步以示他沒有搶東西之意,笑着說道:“你回去問問你媳婦,這裡放了些什麼香料,這味道不錯。”
趙天朗哦了一聲,慶親王想了想,對趙天朗說道:“天朗,你若尋到那識香之人,便早些來告訴父王,父王要請他進府來鑑定一味薰香。”
趙天朗應了,父子之間便相對無言了,沉默的對坐了一會兒,趙天朗起身道:“父王,若是您沒有其他的吩咐,兒子便告退了。”
慶親王點點頭道:“回去吧,早些安置,最近你的差使多,要好好休息,注意身子。”
說出這樣一番話,慶親王忽然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這樣的話,他早就想對趙天朗說了。
趙天朗當時就愣住了,他的父王在關心他,這個認識讓趙天朗很不適應,他們父子之間一向是劍拔弩張,何曾有過這樣的小溫馨。看到趙天朗怔住了,慶親王也覺得有些尷尬,只假意乾咳幾聲道:“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父王多保重身體,若是有什麼不適,兒子去給您請華醫政。”一句關心的話沒有經過趙天朗的大腦便突嚕出來,趙天朗說完便緊緊的閉上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太丟人了,他怎麼能這樣沒有氣節!趙天朗暗暗罵自己。
慶親王爺的尷尬被趙天朗的這一句關心的話吹的煙消雲散,他忙不疊的點頭道:“好好,我若不舒服一定先告訴你。”
趙天朗彆扭的匆匆說了一句:“兒子告退”便落荒而逃,不一會兒便跑到了軒華園,看到趙天朗面紅耳赤的衝進房子,倒把青瑤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