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賜只道自己這一跪,定然會讓趙天朗心中不忍,只要趙天朗鬆了口,他就能成功的見到柳側妃,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日子以來他就象個沒頭蒼蠅一般,什麼門道都摸不到,都快被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逼瘋了。秦桑雖然遣了孫嬤嬤去打聽消息,可是在整個慶親王府只有慶親王爺和趙天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他的人,就連王妃都不知道內情,孫嬤嬤又怎麼可能打聽出來。趙天賜被逼的沒有辦法,這纔不得不鋌而走險夜探安瀾園,希望見到柳側妃問個清楚明白。
趙天賜只道是柳側妃知道真相,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柳側妃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還以爲自己用浮生一夢害慶親王爺這一招是天衣無縫呢。就算是趙天朗讓趙天賜見到柳側妃,他照樣什麼信息也得不到。
趙天朗雙手環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趙天賜,譏誚的說道:“大哥何必爲難我?你纔是父王最寵愛的,上天賜與的兒子,你都不能改變父王的意思,我又有什麼本事改變父王的決定。大哥你跪錯了人。”
趙天賜見趙天朗根本不買自己的帳,還如此出言譏諷,便立刻站了起來,雙眼死死的瞪着趙天朗,毫不掩飾眼中的恨意,瞪了片刻之後他轉身便走。趙天朗卻冷冷說道:“大哥擅闖安瀾園,難道就這麼算了?”
趙天賜聞言腳步一滯,回頭道:“你想怎麼樣?”
趙天朗淡淡道:“不怎麼樣,一切照規矩來唄。大哥若是忘記了,那就請宗正大人給大哥再講解講解吧。”
趙天賜心裡一沉,他沒有想到趙天朗竟然要將此事鬧大,一時之間趙天賜想不出該怎麼應對是。原本他是算好了時間,此時安瀾園之人都已經休息,而趙天朗最近都是晚飯之前給王妃請安,然後就從小佛堂直接回軒華園,也不會在這麼晚的時候到安瀾園來。趙天賜安排好了人手引開看管柳側妃之人的注意力,這樣他就能從後面偷偷潛入小柴房,可是趙天賜沒有想到看守柳側妃的沈嬤嬤身手如此了得,他的手下根本就不能將沈嬤嬤引開,只在小柴房前對打起來,而他從後牆潛入小柴房的計劃又被趙天朗撞破,現在還扣了他一頂私闖嫡母后住處的罪名,這下子他想脫身可就難了。
小柴房的動靜到底驚動了慶親王妃,不只是慶親王妃,就連青瑤都被驚醒了。慶親王妃忙打發周嬤嬤去了解情況,聽周嬤嬤回了話,慶親王妃便皺眉道:“將人都帶到散花廳,本宮要問話。”
周嬤嬤去傳了話,趙天賜和那個已經被沈嬤嬤和趕來的侍衛一起擒住的刺客都被帶到了散花廳,趙天朗走到慶親王妃說道:“娘,驚着您了。”
慶親王妃搖頭淺笑道:“娘沒什麼,天朗,這裡的事情交給娘,你快帶瑤瑤回去歇着吧,你們倆這陣子可是累的不輕。”
趙天朗忙說道:“娘,兒子陪着您。”
慶親王妃也沒有堅持,只看向趙天賜,淡淡說道:“你夜半擅闖安瀾園,可知罪麼?”
趙天賜連連磕了好幾個頭,哀求道:“母妃恕罪,兒子擔心生母,情急之下才做出此等錯事,求母妃看在兒子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饒了兒子這一回吧。”
慶親王妃淡淡說道:“我這一回饒了你,下一回你就該明火執杖的打上安瀾園了。”
趙天賜咬牙磕頭道:“兒子不敢,兒子不敢。”
慶親王妃淡淡道:“你不敢,你都做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趙天賜知道越說越錯,便不再說話只是磕頭。慶親王妃也不理會他,只讓他磕着,轉頭看向趙天朗說道:“天朗,有刺客夜半刺探,該交到哪裡處置?”
趙天朗立刻說道:“五城兵馬司負責京城治安,不如就交到五城兵馬司處置吧。”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好,你先把這刺客押下去看管起來,明天一早就將他送到五城兵馬司。”
趙天朗躬聲應道:“是,兒子遵命。”
趙天賜心裡急的如同貓抓了一般,那個失手被擒的倒黴刺客是他從寧王趙允傑那裡借的,若是再把趙允傑供出來,他可就徹底完了,這人不是個死士,所以趙天賜非常非常的擔心,可是他又不能說什麼,他這會兒是泥菩薩過活自身難保。
先發落了刺客,慶親王妃纔看到趙天賜說道:“你擅闖本宮居所,不可不罰,如今王爺正病着,本宮爲王爺積福,並不責打於你,你只去敬思堂跪着靜思己過,直到王爺病癒。王爺病癒之後自會發落你。在此之前你若是再敢胡做非爲,休怪本宮無情,將你交給宗正大人處置。”
趙天賜一聽這話徹底傻眼了,這下子他們母子二人全都被軟禁起來,特別是他自己,還是上敢着讓王妃軟禁他,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他自己的腳。趙天賜後悔沒有聽趙允傑的勸告,趙允傑一再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偏不聽,這回可是現世報了。
不管趙天賜是怎麼想的,都改變不了他被關入敬思堂罰跪的命運。趙天賜被衛士們押入敬思堂,趙天朗便問道:“娘,何不直接告到宗正大人那裡?”
慶親王妃淡淡笑着問道:“天朗,咱們可吃虧了麼?”
趙天朗搖搖頭道:“沒有。”
王妃笑道:“沒有不就行了,如今什麼理都是咱們佔着,又何必急於一時,等你父王病好了讓他自己發落,娘纔不愛與他們費心思。”
趙天朗疑惑問道:“娘,您難道不怕父王高高擡起又輕輕放下麼?他們母子張狂了二十年,您就不恨她們?”
慶親王妃笑容轉淡道:“天朗,娘有你和瑤瑤,就沒什麼好怕的。恨,從前娘恨過,不過早就已經不再恨了,他們不值得娘花力氣去恨。”
趙天朗想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頭道:“娘,兒子明白了。”
慶親王妃笑笑,她沒有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這一回趙天賜的事情,是她對慶親王爺的一次試練。趙天朗不知道,早幾日她去看望慶親王爺的時候,慶親王爺對她說了許多追悔莫及的話,還表示要補償她,和她修好。慶親王妃當時便拒絕了慶親王爺,她很直接的告訴慶親王爺,她的心,早在當年慶親王爺闖入她的房中指責她加害柳側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之時,便已死了。
慶親王爺聽過之後很是黯然,他立刻說一定會給慶親王妃一個交待,慶親王妃想看看,慶親王爺到底能給她一個什麼樣的交待。所以她纔將趙天賜關入敬思堂,而不是送到宗正府。
次日一早,趙天朗便將那刺客交給了韓遠關,傅城垣出征之後,韓遠關便接掌了五城兵馬司,趙天朗送來的刺客,可是韓遠關上任之後遇到的第一個案子。韓遠關自然要拿出渾身解數審個清楚明白,好來個開門紅碰頭彩,韓遠關心裡知道,朝中覬覦五城兵馬司掌司之位的官員大有人在,他們都等着看他的笑話。
從五城兵馬司出來,趙天朗便請了小華太醫回王府給慶親王爺診脈。一診之下,小華太醫便笑着說道:“恭喜王爺,您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健康了。”
慶親王爺笑道:“這都是華醫政妙手回春,本王定要好好謝謝華醫政。”
小華太醫見慶親王爺對自己忽然熱情了許多倍,心中微覺驚訝,趙天朗向小華太醫笑笑,小華太醫便也笑道:“王爺真是言重了,給您調理身體是下官的職責所在,不敢當您一個聲謝。”
慶親王爺披件直綴下牀,對小華太醫笑道:“一定要謝的,華醫政,擇日不如撞日,本王請你飲酒如何?”
小華太醫忙婉惜的拒絕道:“王爺擡愛下官本當敬領,然今日是下官當差,不敢吃酒恐誤了事。”
慶親王爺點點頭道:“哦,那真是不巧,這樣,等你哪一日不當差,本王定要好好請你一請。”
小華太醫忙道了謝,又給慶親王爺普及了一些養生常識,這才由趙天朗陪着離了慶親王府。
小華太醫一走,慶親王爺便命人服侍自己穿好了衣服,着人將柳側妃提到小佛堂,他要單獨審問柳側妃,他要問問柳側妃還有沒有人心,他寵愛了她二十年,而柳側妃她卻用絕子嗣來報答他。至於cui情什麼的,慶親王爺倒不是特別在意,其實他早就猜出柳側妃給他用了cui情之物,他當初想的是房中助興,因此也沒有在意,可是這絕嗣之事,慶親王爺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他已經憤怒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柳側妃被帶到小佛堂,她被蘭花白玉簪扎穿的手已經化膿了,爛穿了一個手指頭大小的洞,看上去很是慎人,這些日子,柳側妃每天只有兩個又黑又硬的窩窩頭和一小罐清水,除此之後什麼都沒有,柳側妃的頭髮亂的如稻草一般,皮膚乾枯死白中間着異樣的潮紅,眼睛深深下陷,嘴脣乾裂如開裂開口子的老樹皮,她看上去老了足有十歲,醜的讓慶親王爺噁心,慶親王爺一想到自己被這樣一個女人加害了二十年,心裡的恨便如滔滔江水翻涌不息,若非他一定要問個究竟,此時慶親王爺就能一腳踹死柳側妃。
柳側妃這些日子真如跌入地獄一般,她數次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可是每每卻被是被飢餓和疼痛折磨醒,發覺自己還活着受罪。因着這二十年的獨寵,柳側妃根本就不相信慶親王爺會對她無情,她一看到慶親王爺,豆大的眼淚珠子便噼哩啪啦的往下掉,無比委屈哀怨的哭道:“王爺,婢妾總算又見到您了,婢妾就知道您不會不要婢妾的……”因爲屋子裡並沒有外人,所以柳側妃強撐的站起來,便想和從前一樣向慶親王爺偎去。
慶親王爺大怒,又被柳側妃身上那令他做嘔的味道薰的差點兒把早飯都吐出來,慶親王爺一腳將柳側妃踹翻在地,他用力之大,以至於柳側妃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直撞到門檻才停了下來,柳側妃還真是死性不改,又邊哭邊爬向慶親王爺,哀叫道:“王爺,婢妾是凝華啊,是您最愛的凝華!”
這下子慶親王爺真是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將早飯都吐了出來,正吐到剛剛爬到他面前的柳側妃的頭上,一般酸味兒立時在小佛堂裡瀰漫開來,慶親王爺鐵青着臉大喝道:“來人……”
慶親王爺的心腹小廝忙跑了進來,慶親王爺指着柳側妃道:“把這賤人拖出去丟進井裡涮乾淨了再拖進來。”
兩個小廝架起柳側妃,將她拖到井臺旁邊,然後在她的身上綁了繩子,果然如慶親王爺的吩咐,將柳側妃丟進井裡涮洗乾淨,至少再將柳側妃拉上來的時候,她身上沒有那種令人做嘔的味道了。
就在剛纔那一會兒的功夫,小廝們也把小佛堂內沖洗了一遍,又薰了一把子蘇合香,才改了屋子裡的味道。
等柳側妃再被拖回來的時候,她渾身上下都溼透了,單薄的衣裳緊緊的貼在身上,柳側妃不住的打寒顫,九月的井水,雖沒有夏日裡那麼冰的刺骨,卻也冷的讓人受不住,柳側妃養尊處優久了,早就忘記當年她無論冬夏都得自己汲井水洗衣裳的情景,那裡還熬得住這樣的苦。
柳側妃還試圖勾起慶親王對自己的憐惜,只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慶親王爺,哀求道:“王爺,婢妾若是犯了錯,還請您給婢妾指出來,婢妾一定改,王爺,您可別氣壞了身子啊!”
慶親王不聽這話也就罷了,一聽這話更加生氣,大喝道:“來人,取荊杖。”
柳側妃嚇的頓時收了聲,荊杖是慶親王府裡懲罰下人的厲害的刑具,但凡捱過荊杖的,就沒有一個人能死裡逃生,最多熬上大半年,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