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面叫住陳氏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威國公夫人的嫡親妹子,工部員外郎的夫人崔沈氏。陳氏知道,這崔氏在威國公夫人面前說話是極有份量的,要想將青環順利嫁入威國公府,必須要和崔夫人打好關係。
“呀,是崔夫人,真是好久不見,您這一向可好?”陳氏邊說邊不着痕跡的拉了韓青環一下。韓青環會意,立刻上前向崔夫人行禮,口中笑稱:“小女給夫人請安,夫人安好。”
崔氏一把扶起韓青環,仔細打量了一回,笑着說道:“這不是青環麼,有日子沒見,又長高了,都成大姑娘啦!”韓青江也上前見禮,崔夫人也拉着他說了兩句話,自有跟着崔夫人的丫環上前送了兩個荷包做見面禮。陳氏便邀了崔夫人和自己一起上了青油小車,打發了陳府的下人服侍着韓青環和韓青江另坐了別的車子,往陳府裡去了。
在車上,崔夫人和陳氏敘了一回寒溫,崔夫人笑道:“咦,怎麼沒見着府上的大小姐?你也是,總是將她藏在家裡,難不成竟是個雪做的,我們看一眼,還將她看化了不成?”原來威國公夫人瞧中了韓青瑤的身家背景畫像,卻一直沒有見過青瑤本人,崔夫人身爲胞妹,自是知道姐姐的心事,所以她纔會這麼半認真半打趣的問了起來。
陳氏心中直犯酸,面上還一絲兒不能露出來,只帶着有些遺憾的笑容說道:“崔夫人有所不知,青瑤這孩子自來身子骨便弱,現在受了風寒,正在家裡將養着。”
崔夫人眼神微閃了一下,笑着說道:“怎麼,青瑤的身子不好麼?倒是時常聽你說她病着。”
陳氏與那些達官貴人的夫人們交往的時候,總是以韓青瑤生病之類的藉口來回答別人對韓青瑤的好奇,偶爾韓青瑤露一小臉兒,也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怯弱樣子,因此崔夫人才會有此一問。
陳氏嘆了口氣說道:“唉,夫人有所不知,青瑤是胎裡弱,這十來年可不全是靠着藥養着,也得虧是在我們這樣的人家,若是在寒門小戶裡,還不知會怎麼樣呢。只能讓她好生將養着罷。”
崔夫人點了點頭,又嘆了一回,青油小車便到了內院,陳氏的大嫂吳氏親自迎了出來,大家說笑廝見一回,方纔進了客廳落座。剛坐下沒多會兒,那些道喜的夫人們便陸陸續續的來了,吳氏分身乏術,便讓陳氏替她招呼支應着,陳氏正求之不得,當下施展出八面玲瓏的手段,周旋於衆多夫人之間,倒也招呼的妥妥貼貼,又爲她招來了好些個讚譽。
崔夫人沒有在陳家停留太久,只送了賀禮,又略坐了一會,看了一圈隨着衆位夫人們一起前來的衆小姐們,便告辭而去,吳氏陳氏苦留不住,也只得將她恭敬的送出府外,看着車子走遠了方纔迴轉。
崔夫人沒有回家,而是轉去了威國公府。威國公夫人一看到崔氏,便拉着她的手問道:“妹妹,可瞧見韓青瑤了?”
崔夫人搖搖頭道:“姐,依我說你就別隻盯着韓青瑤吧,她受了風寒,正病着,根本沒有來。象她那樣的病秧子,娶進來豈不是給國公府添個大麻煩,依我說,那也不是個有壽數的。我瞧着她的妹子韓青環也不錯,是個知道進退的,也乖巧有禮,生的也端正,瞧着她的身子骨挺結實,應該是個好生養的。”
威國公夫人面色不虞,皺眉說道:“你懂什麼,那韓青環如何能和韓青瑤相比,妹妹,那時候你年紀小,也不記事,你可不知道,韓青瑤的親孃嫁到韓家的時候,頭一擡嫁妝進了韓家大門,最後一擡嫁妝還在江家院子裡沒發出來,那氣派陣勢,也就是比皇家嫁公主略差了那麼一點點,再者,那江氏可是當年的京城第一美人,滿京城的小姐加起來也比不上她,說句僭越的話,便是宮裡的娘娘們,也都及不上她。若非……這江氏一定會被選進宮的。你那外甥你還不知道麼,打小就立心要娶個絕世的美人兒做媳婦,我膝下只有他這一個,總不能違了他的心意。”
崔夫人瞪大了眼睛驚歎道:“真的?”
威國公夫人笑道:“姐姐還能騙你麼?可惜紅顏薄面,她生韓青瑤時難產血崩,便去了。她去之後,江老太爺和夫人將所有的家產都給了外孫子外孫女,曾言明一人一半,做她們兄妹將來的娶嫁之用,還在戶部備了案,當時的見證人就是我們的大哥。大哥當時就對我說過,讓我爲誠兒娶韓青瑤。”因爲崔夫人的兒子今年只有六歲,與青瑤年紀差距大,所以威國公夫人也不怕直說給自己妹妹,而且娶媳娶低,工部員外郎的門第和伏威將軍府比起來,到底還是低了不少。
崔夫人這才明白爲何姐姐就是死盯着那韓青瑤,便笑着說道:“姐姐,既然那韓青瑤病了,我們何不去探望探望她?”
威國公夫人聽了笑道:“妹妹,你又不知道了,那韓老將軍脾氣最是古怪,他素來只忠於皇上,這門親事結起來可不容易,不到了板上釘釘的時候,我焉能打草驚蛇?”
崔夫人聽了這話,眉頭也皺了起來,伏威將軍的怪脾氣她也是有所耳聞了,想了一會兒,崔夫人忽然笑了,只說道:“姐姐,過陣子就是寧兒的生辰,何不借了這個由頭,給各府小姐下貼子,請她們到我們家去做客,到時候姐姐也好暗中相看那韓青瑤,若果是個絕色,那說什麼也要促成了這樁婚事。”
威國公夫人聽了笑着點頭道:“如此最好!寧兒是二月十六的生日,還有幾個月,也夠那韓青瑤將養身體的。”姐妹二人商議已定,韓青瑤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算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