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公夫人在韓家吃了一下午的茶和點心,然後便帶着青瑤教導丫環們制的精美點心回府去了。韓老夫人帶着陳氏李氏青瑤她們將陳國公夫人送出大門,看着車子走遠了,方纔抽身回府。
因着整個韓府只有李氏與陳國公夫人相熟些,所以一回以頤年居,韓老夫人便問道:“老二家的,你說這陳國公夫人云山霧罩的,到底是何來意呀?”
李氏疑惑的搖搖頭,陳國公夫人從進門到離開,就沒說過一點兒正經事情,全是在閒聊,壓根兒沒有重點,這可讓人怎麼猜。這也就是李氏只生了一個兒子,並沒有閨女,所以她一時沒轉過來,想不到陳國公夫人有可能是來相看青瑤的,畢竟這幾天因着韓家送出的點心,到府上來看青瑤的夫人不少,所以李氏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相看這一點。
李氏沒有想到,可是陳氏想到了,她細想了想陳國公府的公子們的情況,就連最小的四公子去年都已經成親了,想來這陳國公夫人不是爲了自家,而是受了什麼人的託付來相看青瑤,可她是受了誰的託付呢?陳氏心裡的飛快的推測起來。
最先被排除的是威國公家,因爲陳國公與威國公不睦,兩府之間從來都沒有往來,所以威國公府再怎麼託也託不到陳國公夫人的頭上。想通了這一節,陳氏心裡先就暗自鬆了一口氣,那威國公二公子,早就被陳氏當成青環的姑爺了,雖然這門親事陳氏暗地裡運作了小半年,卻還沒有什麼頭緒。
陳氏先是鬆了一口氣,繼而又暗自惱怒起來,能託陳國公夫人的,必然不會是門第太差的,想到青瑤將來有可能配個身份不低的姑爺,陳氏心裡便扭曲的抽了起來,青瑤若是嫁的比青環好,陳氏能活生生的慪死。
陳氏只顧着想心思,便沒有注意到韓老夫人正在問她話,李氏見狀便笑着揶揄道:“大嫂可是近日太累了,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娘問話大嫂都沒有聽見。”
韓老夫人面帶不悅的哼了一聲,陳氏方纔回過神來,她忙陪笑說道:“媳婦在想那陳國公夫人到底爲何而來,一時想的出神,竟沒聽到孃的話,媳婦真是該死。”
韓老夫人眉頭微皺,不悅的說道:“大年下的,什麼死呀活呀的,休要胡說。”
陳氏臉上微有些漲紅,只得躬身稱是,她的眼光低垂,瞥到青瑤繡着五彩流雲紋的湘裙裙據輕搖,已然輕快的向東裡間走去了。
李氏扶着韓老夫人坐下,笑着說道:“娘,依媳婦說咱們也別猜了,等媳婦初二回門,請我娘幫着打聽打聽不就全得了。”李氏的孃親李夫人和陳國公夫人交好,每一年陳國公夫人都是要請李夫人去吃年酒的,到時候悄悄兒問上一聲也就是了。
韓老夫人點點頭道:“這也使得,老二家的,年酒可都備齊了,今年不比往年,你要精心着些。”
李氏輕快的笑道:“娘您就放心吧,不是媳婦當着您和大嫂的面誇青瑤,我們青瑤可真是心思靈慧極了,有她幫忙,這年酒酒菜的安排媳婦都沒有怎麼費心,青瑤幫着媳婦擬了年酒的菜單子,媳婦瞧着合適極了,娘您看看?”李氏邊說邊從袖中拿出一份紅地灑金的菜單子雙手奉給韓老夫人。菱花忙送上水晶老花鏡子,韓老夫人細細瞧了一回,對李氏笑道:“怎麼有好些個菜名我都沒見過,這讓廚下的怎麼做?”
李氏笑道:“不妨事不妨事的,娘您可不知道,青瑤將這些個菜餚的做法都細細的寫了單子,還親自教了那四個丫頭,再讓丫頭們教了廚下的,明兒就按着這張單子的菜餚做了,請爹和您試菜。”
韓老夫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笑着說道:“你辦事我素來都是放心的,老二家的,可不許累掯着青瑤,若是累着她,我必是不依的,這孩子身子骨纔有了些起色,萬不能再累着。”
李氏脆聲應道:“娘就放心吧,別說您捨不得,就是大嫂和媳婦也是捨不得青瑤吃累的。”
陳氏一聽李氏扯上自己,心中老大不樂意,依着她,韓青瑤早早累死了方纔稱了她的心意。只不過這會兒場面話是必說的,陳氏只乾笑道:“弟妹說的是,青瑤這孩子身子骨底子太差,大老爺剛回府,我這也幫不上弟妹什麼,只能辛苦弟妹你了。”
李氏笑道:“瞧大嫂這話說的,本來就是弟媳份內的事情,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陳氏被李氏的軟釘子刺的透不過氣來,什麼本來就是她份內的事情,這將軍府主持中饋的人,本來應該是她長房長媳纔對,這李金鳳得了便宜還買乖,真真是氣死人了。
“老夫人,二老爺打發李子來找二夫人。”韓老夫人的丫環柳葉走進來在回了一聲,韓老夫人忙說道:“老二家的你快去吧,看看遠關要做什麼。”
李氏忙應了一聲,趕緊帶着丫頭們一陣風似的走了,頤年居的上房裡便只剩下韓老夫人和陳氏,外帶幾個服侍的丫頭。陳氏早就想和找機會和韓老夫人說話了,她見今兒機會難得,便先將自己的丫環打發出去,又對在一旁服侍的菱花笑道:“前兒瞧着菱花姑娘繡的好鞋面兒,那花兒真是鮮靈,姑娘去把花樣子找給我吧。”
韓老夫人看出陳氏這是有話要說,便淡淡說道:“菱花,我記得青瑤前兒描了些好花樣子,你去找大小姐,就說我吩咐的,讓她找幾張好看的給你拿過來。”
菱花笑着稱是,行了禮便將屋子裡服侍的小丫環一併帶到了東里間兒,迴避出去了。
陳氏見菱花將門反手帶上,屋子裡只有她和韓老夫人兩個人,陳氏便撲通一聲跪倒在韓老夫人面前,還未開言,兩行淚便先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