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中,北月樓!
月霓裳每天瞧着過來的漣兒殤兒,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們,卻從來不曾提過要帶着他們去尋他們姐姐的意思!
兩孩子倒是出乎預料的乖巧,除了最開始的兩天詢問過姐姐的下落之外,後來都不再多問一句,乖乖的跟着月霓裳爲他們安排的人,學習認字,學習各種東西。
樓上,月霓裳垂眸望着下方的兩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嘴角溢出淡淡的笑容,“阿楚,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可就直接的拐掉了你的弟弟妹妹了啊!瞧着我就喜歡,乖乖的,小小的,軟軟嫩嫩的,讓人瞧着都忍不住的想要撲上去的衝動!”
低語着,她頗具風情的撩了撩耳邊的髮絲,微微揚聲道:“漣兒殤兒,你們的姐姐在外面玩的樂不思蜀了,我得去將她給帶回來!在我和你姐姐回來之前,你們每日還是要乖乖的一如既往的來北月樓,明白了嗎?到時候,將你們學的東西,可得好好的給你姐姐看看。”
漣兒揚起笑臉,嗯了一聲,在她的眼中,月霓裳是仙女,仙女是不會騙她的。
反倒是年紀稍大一點的殤兒,在聽完月霓裳的話後,抿着脣,大大的眼睛中警惕揚起,似乎是在審視她話中的可行性。
瞧着他像個炸毛的小貓一般,月霓裳眼睛一亮,覺得是越看越喜歡。她從樓上飄然而下,在殤兒驚豔的視線中,猛地將他摟進懷中,歡喜的說道:“哎呀,果然是阿楚的弟弟,瞧瞧,這一警惕起來的模樣,和阿楚以前小的時候是多麼的相似。可惜的是,長大了之後,阿楚就越來越不可愛了,整天笑眯眯的,整就一個笑面虎,一點也不可愛!”
差點喘不過氣來的殤兒,掙扎了好一會兒,總算是被鬆開了後,連忙長吁了口氣。
“你口中的阿楚是我們姐姐嗎?”殤兒擡起頭看着月霓裳,眼底滿是期待。
“哎呀,不小心說漏了嘴呢!”月霓裳笑着說了一句,卻沒有一點內疚,“是呢,她是你的姐姐!不過,你可千萬不要讓她知道是我告訴你的!”
殤兒聽她這麼說,頓時眼睛黯淡下來,軟軟的聲音低聲道:“姐姐是不喜歡我們嗎?所以纔不想見到我們。”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爲什麼一次都不出現,也不來見他們?
孃親雖然說,姐姐只是很忙,所以纔沒時間來見他們,可是他們也可以去找她的呀。娘甚至連姐姐叫什麼名字都沒有告訴他們,更別說姐姐現在到底在哪了!
月霓裳詫異的望着瞬間失去活力的殤兒,眼睛閃了閃,似乎是在考慮該如何應對他這般失落落的模樣。
轉過頭看了眼正在認真地學習認字的漣兒,她收斂了臉上的漫不經心,笑容中多了一分鄭重,摸着殤兒的頭,道:“不是不想見,而是不能見!就是因爲太看重,所以反倒是不知該如何的去表達!如果不看重你們,不在意你們,那麼你們以爲,從小到大,到底是誰護着你們長到至今?時機未到,到了,你姐姐自然會來見你。或者,如果你等不及的話,也可以……。”
“可以?可以什麼?月姐姐,可以什麼?能見到姐姐嗎?”第一次這麼甜的叫着‘月姐姐’,卻是爲了自己的姐姐。
月霓裳扁着嘴,這差別的待遇,真是讓人不舒坦。
“或者你可以變強啊,強到了不需要你們姐姐的保護,還能保護你們的姐姐,保護你們的孃親的話,你姐姐自然就會出現了啊!”
月霓裳說完,便就退後了兩步,笑眯眯的望着若有所思的殤兒。她知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也許,這句話當真是有所啓示也說不定,那樣的話,阿楚也就不需要那麼累,身上的重擔也能減輕一點。
說到底,月霓裳之所以會如此的善待殤兒漣兒,也是因爲楚瑤華的關係。如果不是楚瑤華的話,她根本就不會多看他們一眼。
她本身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血都是冷的,除了楚瑤華之外,她根本就誰都不在意。
之所以如此盡心盡力的爲殤兒和漣兒做打算,一方面,她倒是真的因爲楚瑤華的關係,稍稍的有些喜歡這兩個孩子。但也只是稍稍而已!
另一方面,她需要的是這兩個孩子能早日的獨當一面,最好能好好的護着他們的爹孃,也省的她的阿楚多操一份心。
楚瑤華這些年來是愈發的勞累,一方面要關照着她的母親的一家人,一方面還得爲昭和帝四處奔波勞累,甚至連榮國公府的那檔子事情,她也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月霓裳就覺得非常奇怪,她認識的楚瑤華,可不是那般的束手束腳的。雖然,現在這般的楚瑤華有一種以前少了的美,可卻也累了很多。
如果多了顆心的結果,就是讓她那般的勞累的話,月霓裳覺得,還不如不要那顆心也罷!
突然的,月霓裳覺得,她多管了一擋子的閒事,反正阿楚也沒有要去見他們的意思,她幹嘛巴巴的將兩小奶娃子帶過來?
倏地轉過身,月霓裳有種將要將他們重新送回去的衝動。
真的!
可惜……
“行了,日後你們若是想來便就來吧,如果不想來的話,便就不要來了!隨你們心意吧!”
說完,拂袖而去!
殤兒奇怪的望着月霓裳飄然遠去的身影,眼底浮現疑惑與不解,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就生氣了。
月霓裳也沒有多耽擱,距離武林大會也沒有幾天了,如果她這位北月樓的樓主若是不去的話,指不定那些江湖草莽們,會如何的猜測她北月樓。
況且,她的阿楚肯定已經去了,她可是很想念阿楚的了。對於她屢屢的將她拋下,她得去問問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
……
現在所有人都知曉,江湖中聲名遠播的一宮一殿一樓一閣,可都是非常具有號召力。據說北月樓每年出榜的天下第一榜,可是天下所有江湖人士夢寐以求的榜單。
若是能登上天下第一榜的前一百名,便就有機會加入那一宮一殿一樓一閣,更是有數不清的財富美人!
天下第一榜從十年前出榜開始,從最初的無人問津的不屑一顧,到現在的人人爭而不得,也不過才短短的十年。而當初天下第一榜除了第一年乏有人問津,之後距今爲止的九年時間,可都是年年武林盛會,衆人最爲期待的一件盛事了。
北月樓樓主這些年來一直長居汴京,很少再出席武林盛世大會。但是她的名頭手段在那裡擺着,那出落出來的榜單,也是每每讓人心服口服,沒人敢說什麼。
年紀輕輕便就有了如此成就,江湖中人也是津津樂道的。
想當初,在聽說北月樓主竟然與朝廷親封的一品郡主走的那般親近的時候,多少人想着要看她的笑話。竟然好好的和朝廷中的人走的那般親近,哪怕對方只是一介女流之輩,如此行徑,也實在是過於的張揚。
然而,月霓裳一貫的我行我素慣了,根本就不在意別人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依舊自顧自的做着自己認爲正確的事情。
一直到四年前,大荊新帝即位,那昔日柔弱無害的一品郡主,一躍成爲大荊皇帝的帝師,天差地別的身份變化,也連帶着北月樓樓主的身份跟着上來。
北月樓,隱隱的有取代另外的一宮一殿一閣,成爲獨一無二的勢力存在一般!
皇宮中!
蘇皇后……不對,現在應該稱之爲蘇太后。
她雖然現在有着皇太后之名,可實際上卻根本沒有皇太后應有的權利。
四年的時間不短,昔日熱鬧的棲鳳殿,現如今空落冰冷的,仿若無人一般!
換做一般的女人,哪怕不瘋了,也斷然憔悴的不成人形。
可是偏偏,蘇太后保養得宜,四十多歲將近五十歲的人了,這般的看着,卻仿若只有三十多歲。
現在的蘇太后,甚至比四年前昭和帝在世的時候,更顯的年輕貴氣雍容。
只是,相對於四年前,蘇太后現在卻多了一分銳氣內斂,少了以往的鋒利。
“你說楚瑤華又走了?”蘇太后剔着指甲,鳳眼微挑,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太后娘娘,楚相離開已經有好些日子了,似乎是和麒麟王世子寧祁一同離開的。”蘇太后身邊的宮女太監們依舊不少,明面上,她的太后之儀,卻是給足了。
安和也不理會蘇太后,她身邊有多少人,他也從來不曾過問過。四年來,安和倒是隔些日子就來請安,這孝道,倒是做的讓人挑不出絲毫的毛病!只是,每次來,安和看似和蘇太后相處的很好,實際上,兩人的心中都充滿了算計,自然話裡行間都是充滿了試探的意思在其中。
蘇太后想要殺了楚瑤華,她覺得她現在之所以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就是因爲楚瑤華的緣故。如果不是楚瑤華的話,現在做皇帝的,肯定是她的兒子,而非是安和這個雜種。
她始終覺得,是楚瑤華害死了昭和帝,讓她的太子蒙受了不白之冤。甚至,安和與楚瑤華從一開始就是一夥的,否則,怎麼偏偏安和一回來,昭和帝就死了?
皇位,皇位!
那個位置本該是屬於她的孩子的,她原本計劃好了的一切,都尚且不曾實施,竟然被一個賤人和雜種給破壞了,她如何能甘心?
蘇太后的眼中劃過犀利憤恨的光芒,卻很快的掩蓋在她那一雙淡然的眸子中。
她淡淡的擺擺手,道:“罷了,前朝之事,與哀家已經沒有多少關係了。你們都下去吧,哀家累了,要歇歇了!”
“是,奴婢告退!”
等到殿中宮女都退乾淨之後,蘇太后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這張臉,走到鏡子前,認真的端詳着,才緩緩道:“嗯,已經有皺紋了,果然是不如別的二八年華的女子。”
停頓了一下,突然高興的笑起來:“不都說能換皮嗎?楚瑤華的那張皮,哀家瞧着甚是喜歡,不如,就換上她的皮吧!”
想到能得到楚瑤華那張漂亮而年輕的臉,蘇太后那一張端莊美麗的臉上滿是興奮,哪還有之前的淡然從容?眉宇間浮現點點的戾氣,瞧着頗爲的駭人。
她修剪的頗爲漂亮的指甲,在鏡子中的臉上劃過,陰冷的勾起脣:“楚瑤華,你該慶幸哀家竟然能瞧得上你的那張皮,否則……。哀家也寵愛了你那麼多年,將你那張狐媚的臉皮給我,也算是回報哀家那些年來對你的寵愛吧!”
指甲猛地一用力,鏡子上傳來刺耳的劃痕聲音。
她很快便就收斂了臉上的神情,淡淡吩咐道:“哀家的話,聽明白了嗎?哀家可是很喜歡楚瑤華的那張麪皮,安生的給哀家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