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薛茗予端茶送客,陸伯就起身行禮。“老奴告退。”他其實還是很不認同薛茗予去見那些乞丐們。但是根深蒂固的尊卑觀念,他只有回去仔細思索着怎麼更安全隱蔽。
薛茗予又穿的上回那件半舊蓮青色棉布裙。稍稍有點短了,這幾個月長高了不少呢。不過好在夏天,穿的單薄看着也還好。
柳多見薛茗予和無憂出現的時候,一雙靈活的眼睛滿滿是高興和歡欣。但是很機靈的照舊一言不發的只跟着走路。今天他直接跟着她們倆出了鋪子坐上一個素青布小馬車。
她們沒去對面的繡品鋪子,而是去了隔了幾條街的乾貨鋪子,這是陸伯買的第四家鋪子,之前從沒來過。陸伯在鋪子門口侯着,上了馬車就直接換下趕車的。
“柳多。”薛茗予在馬車裡壓低聲音喚了一聲門口蜷着着身子的小少年。一段時間下來身量還不見長,但是面色已經好多了。
“小姐請吩咐。”柳多低下頭。對着眼前的小主子,他不知怎的總是特別緊張。
“我不可能全部都收了你的夥伴們。”薛茗予臉色很冷,她儘量讓語氣更加理智,“但是我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如果可以,我會盡量讓他們不再乞討。”
“謝謝小姐。”柳多趴着磕頭。懸起的心一陣收縮。
“但是我對你有要求。”薛茗予直直的看着柳多,“柳多你擡起頭來看着我,我要求你,你的小夥伴們,只要是日後被我所用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和他們親近。”
柳多睜大眼睛看着薛茗予,卻不知道這是爲何。
“你要記住,每個人會走什麼樣的道路,不是靠別人的憐憫和同情,要靠自己。我給他們機會,但是要他們有相對的能力。如果總是你來求我,那很有可能連你都要被捨棄。你明白嗎?”
“小的明白。小姐給他們機會小的感激不盡,日後再也不會了。”柳多低下頭。他是在苦難中長大的,當然知道憐憫和同情多麼單薄無力。
“你只能求我這一次。再也沒有下一次。”薛茗予說完就再也不說了。不是她心狠,實在是她的能力有限。柳多爲了那些乞兒,很可能自己被拉下水。她也是一樣的。現在是她正需要人手,所以想來想去,才決定在柳多的夥伴們找一找她需要的人。但是在不能自保之前,哪裡有那麼多的慈善之心。
“小姐,到了。”馬車果真是快捷多了。陸伯不一會兒就拉了馬繮停了下來。“這是他們的那個破廟。”
柳多和無憂扶着薛茗予下了馬車。一路聽得出來,越走越偏僻,原來是到了郊外破廟。這也好,附近人少。
果真是個破廟。的確夠破。
外面就不說了,有半邊外牆都跨得差不多了。一走進去,裡面那才叫一個破。三個菩薩像,都半截兒的半截兒,斷腿的短腿。四面牆完整的那邊地上鋪着滿滿的稻草。這邊跨了半邊牆的放着些黑乎乎的鍋碗瓢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