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薛柏青是半路下衙回來的。該不會是朝堂上有什麼動向吧。薛茗予一個機靈,爬起來雙手抱膝坐在鋪着大朵牡丹白綾牀單的大牀上。聯想到那日博沂激動的神情,她莫名的擔憂起來。
她不愛那些詩詞歌賦,倒是蒐集了不少人情地理史書志記的來看。西涼和臨川接壤,所以臨川一滅,西涼的學子們反應纔會如此之大。但不得不承認,倘若梧州舉兵天下,步臨川后塵的第一者,定是西涼。
幾百年來,西涼偏安一隅,倒現在這位皇帝,一代代下來早就懈怠了。就薛茗予所知,現如今如若打仗,西涼無論從哪方面說都是岌岌可危。西涼對梧州,兵力懸殊,人才貧瘠。而且有隆昌候那般伺機而動的國之蛀蟲,倒不用提本就空虛的國庫了。
按理說永安出嫁,應是由內務府出辦公主府的。可是永安只是帶着豐厚的嫁妝,直接嫁來了薛府。陳氏是自知身份品級擺在那裡,怎麼也越不過公主了去。而且陳氏素來精明會審時度勢。所以陳氏向來稱呼兒媳婦的名號永安,心裡敬着她的身份。百姓都覺得是先皇與公主不親罷了。其實倘若不是缺錢,先皇也得顧顧臉面。永安嫁進來多少年,鮮少出門走動,即使出門,也沒有公主儀仗。說來說去都是錢,都是因爲沒錢。
翻來翻去,雜七雜八想得昏昏沉沉,薛茗予終於睡過去了。第二日頂着兩個黑眼圈醒來,卻是下決心今日定要出門去找一下公孫博沂。
梳洗一番,薛茗予帶了采薇就匆匆往太夫人院子裡去。
這敏感時期,暫且不說她自己的人生大事,首先定不能讓那傻小子犯蠢。萬一做下什麼蠢事那可真是後悔莫及。薛茗予其實已經後悔了,前幾****心裡不痛快,和皇甫新龠在外面散心,回來又一頭紮在針線布料上。倘若她不任性,早早盯着博沂,說不定外邊什麼動靜她就能早點知曉,也好早早規勸了他。胡思亂想着沒幾步就到了太夫人的院子裡。
“大小姐今兒真是早啊。”翠亭在院子里正招呼丫鬟們傳早飯的食盒。
“老太太起來了?”這麼早就擺飯。可比平日裡早了兩刻鐘。
“是啊。今兒太夫人也起得早,昨兒晚上晚飯又用得少,太夫人起來就說餓了,就着人早點擺飯了。”
薛茗予心下一凜。上前接過一個食盒,親自拿了進屋裡。
“喲,茗丫頭這麼早來看我這老婆子啊。”陳氏坐在上首,早已穿戴整齊。深藍色對襟褂子,墨黑金絲絨抹額。看起來臉色有些疲憊,也不大精神。
“還好來的早哦。”薛茗予把食盒放下,給陳氏行禮。“不來早點都趕不上飯了。”
“切。想早點吃都被你這小狗鼻子聞到了。”陳氏愛憐的剜了她一眼。老人家吃的清淡,年輕人哪裡真愛吃了。孫女一番孝心她豈是看不懂的。
“我陪您吃飯,您給我行個方便唄。”薛茗予拿小眼神眨巴兩下。“新龠嫌他的丫頭給她繡的荷包不好看,求我讓南喬給他繡幾個好的。我一會吃飯去一趟新龠家吧。”陳氏收了一臉笑色,薛茗予裝作不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