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予從祿米倉衚衕回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她在馬車上吐舌頭,恐怕覃紜修都已經下衙到家了。這還是她頭一回沒在家等他。其實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她就是覺得有點愧疚。
回了翠微山房,果然屋裡燈亮着,覃紜修坐在窗下拿着本書在翻。一個女子的身影在旁邊挑了琉璃宮燈照亮。薛茗予眼中一滯,隨即認出來,那是無憂的身影。無憂今日沒去祿米倉衚衕,說是身子不爽利改天再去給太夫人磕頭。
“回來了?”覃紜修放下書。
“王妃。”無憂淺笑着福了個禮,並沒有放下手中的宮燈。好似解釋般說道,“燈光有點暗,怕爺傷着眼睛,這樣亮堂。”
“嗯。”薛茗予點點頭,“我先去換了衣裳。”
直到她出來,無憂還是挑着燈,薛茗予看在眼裡,忽然就想起了太夫人說的話。她譏誚一笑,自己怎麼越來越敏感,無憂****在他們身邊服侍,怎麼今天就不順眼了。
“無憂,晚飯好了嗎?晚上廚房做的什麼?”無暇走到無憂身邊小聲說道。王妃臉色如常,可是就連她,都覺得這樣的氣氛不對勁。
無憂好似沒察覺,側頭不悅的瞥了無暇一眼。“你不會自己去廚房看看的麼?沒看到我手頭有事啊?”
兩個丫頭嘰嘰咕咕的,房間裡靜的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覃紜修將書“啪”的一聲合上,瞪眼道,“外面跪一個時辰去。”
無暇臉瞬間漲紅,一句話都沒說就跑了出去。無憂想憋住笑騰出一隻手去捂嘴,沒料被覃紜修瞪過來的眼神瞧個正着,“你怎麼不去?”
無憂一下子愣住了,“奴婢……”
“兩個時辰!”覃紜修書往桌上一丟,看都不回頭看一眼。
無琴低着頭從低氣壓裡溜出去,“奴婢去看看晚飯好了沒。”
一下子屋子裡都出去了,薛茗予嗔怪的看覃紜修一眼,“幹嘛啊這是,別嚇着她們了。”
覃紜修揉揉眉頭,“以前看着都還算規矩……”他又搖搖頭,“女人話多就是煩人……”
薛茗予氣結,張張嘴又覺得無語。她習慣了給丫鬟們一點尊嚴和餘地,未必所有人都這樣認爲。
覃紜修又抓抓頭,“我……我也不是說你。你說什麼我也不煩,我就討厭別的人囉嗦……”
“行啦!”薛茗予兩眼一翻,她計較的不是這個好不好,還真以爲她心眼跟針鼻子一樣大了。“走,吃飯去吧。我都餓了。”
無琴都在門外晃兩遍了。今天覃紜修沒來由的一頓脾氣,估計幾個丫頭都嚇壞了。嚇嚇也好,薛茗予也沒打算去說情。就算今天覃紜修處理非常不得當,她也不能立馬去求情,不然這像什麼樣子,男主子發威女主子就護短,那以後規矩就亂了。
況且薛茗予並沒覺得有必要去求情,覃紜修好歹是男主人,她的丫鬟不僅僅會迎合她的口味才行,也得會看男主子的眼色。在家裡受受教訓,總好過出去被別人教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