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了。”沐清雅眼中的鎮定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茫然。
莫君卿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清雅,難道我說錯了嗎?我記得端木凌煜的母妃珍妃死前的模樣和你孃親中蠱毒時的模樣很相似吧,你調查這些事情難道就沒有一點是爲了端木凌煜嗎?你這裡戰戰兢兢一步不敢走錯,玉寒的官員卻對你一家死死相逼,不置死地不罷休,你還有什麼念想?”
“君卿,我不想說這件事情。”沐清雅低垂下眼眸,再次想要將手抽出來,卻沒有成功。
樂棋愣了一下,連忙上前:“三殿下,請您自重。”
莫君卿眯起眼神看了一眼樂棋:“出去!”
樂棋拔出袖劍,眼神逼視着莫君卿:“三殿下,請您自重!”
“樂棋。”沐清雅驀地出聲,“你出去吧。”
“小姐?”
“出去,我沒事。”
樂棋咬着嘴脣,看了一眼莫君卿:“是,小姐。”
沐清雅坐到榻邊,將手從莫君卿手中抽出來,這次卻是沒有任何阻礙的成功了:“君卿,這件事情我再考慮、考慮,我有點累了,不想再說了,你也出去吧。”
莫君卿握緊空空的掌心,彷彿想要留住她微涼的溫度,聽到沐清雅的話,在她的裙邊蹲下身子:“清雅,對不起,我剛剛太過失態了。我知道你心中有自己的決斷,但這件事情還是要慎重纔好,沐大人和安之是你僅剩下親人了,我知道你有多在意他們,所以纔不想讓你傷心。端木凌煜保護得好他們那時萬幸,可是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旦出了事情,我怕你會後悔終身。”
沐清雅一頓,眼神晃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好意,但父親是不會來滄瀾的。他的性格我清楚的很,寧折不彎,當初我離開的時候何嘗沒有勸過他,可惜……”
“難道就看着事情發展嗎?”莫君卿眼神微沉,清雅,都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了,端木凌煜還值得你這般信任嗎?你還相信他會保護的好沐逸之?
沐清雅沉默良久,心中的情緒紛繁複雜,沐逸之是她在玉寒的根,一旦根基沒有了,那麼她就再也沒有回到玉寒的意義了……她眼前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責怪端木凌煜,但是莫君卿的話卻讓她直視到自己的內心,原來一直以來,她是有怨恨的。怨恨端木凌煜的不及時,怨恨自己的無能……可是,即便明白了怨恨,難道就真的不再相信他了嗎?
莫君卿眼神溫暖:“清雅,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可好?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沐大人,相信我,我一定會將他安然無恙的接到滄瀾,到時候你就可以和他一家團圓了,想來你的孃親也期盼着這樣的場景,不是嗎?”
一家團圓……沐清雅不由自主的想到秦月還在時的場景……
“清雅,放心交給我吧。”
“砰!”樂棋一把推開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影衛又送來了消息。”
沐清雅一顫,瞬間清醒過來,剛剛自己怎麼會晃神的那樣厲害:“君卿,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我不會讓父親有事,如果有必要,我會想辦法讓父親來滄瀾。樂棋,將消息拿過來。”
莫君卿看了一眼樂棋,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好,如果有需要,一定要通知我。”
直到莫君卿走出去老遠,樂棋才反應過來,後背被冷汗溼了一片:“小姐,您沒事吧。”
沐清雅搖了搖頭,神色複雜的看着莫君卿離開的方向,心中滋味難辨,對君卿,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萬分虧欠,可是這種虧欠卻沒有辦法彌補。他要的是感情,而她卻給不了……
“沒什麼事了,你以後不要再這樣莽撞了,君卿不會對我無禮,今天這般,不過是情緒太激動罷了。”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樂棋點頭應是,心中卻警惕萬分,一直以來小姐都對莫君卿很是寬容,就連影衛的事情都毫不避諱,那種信任之情比之主子絲毫不差,就連剛剛莫君卿的失禮小姐都幫忙解釋,看來,她要對那個三皇子格外的注意一些,怎麼都不能看着小姐在她面前出事。
沐清雅並不知道樂棋所想,拿過她遞上來的信看起來。這兩封信應該是一前一後送來的,前一封是專門的影衛寫好發過來的,後一封卻是端木凌煜的親筆信。
看着熟悉的字跡,沐清雅下意識的用指尖拂過,眼前閃過她臨走時,端木凌煜的面容,說起來,已經很久沒見了。
“小姐,老爺的事情該怎麼辦纔好?”
“父親有自己的打算,我們不必強行管這件事情。”沐清雅眼神平靜,端木凌煜,以前的事情我怨恨你,卻也知道你沒有辦法,也盡了力幫我,這次我將父親的安危交給你,如果再出什麼事情,那麼此生不復相見罷……
“樂棋,你派人守在父親身邊,如果一旦發現事情有變,那麼不惜一切代價將父親帶到滄瀾!”
“是!”樂棋眼神堅定,眼底隱隱的帶着喜悅,看來小姐還是信任皇上的,那麼這次不管是付出什麼代價都不能讓老爺有事!
玉寒皇宮內,端木凌煜一身明黃色朝服,流光溢彩的玉冠緊緊地束着長髮,將他襯托的面如寒玉、眸若星辰。
書案下面,戰戰兢兢的跪着十幾個大臣,雖然被他的氣勢逼迫的連頭都擡不起來,卻還是堅持勸說着。
“皇上,西北叛軍已經攻佔了十八座城池,百姓們被戰火波及,流離失所,實在是民不聊生,現在有了談判的機會,怎麼可以再次放過啊。”
“皇上,王大人說的有理啊,沐逸之如果和叛軍沒有干係,那麼叛軍爲什麼偏偏要皇上交出他才肯談判,這其中定然有什麼關聯,皇上,爲了萬千百姓,還是將沐逸之這個叛國之人送出去吧。”
“臣複議。”
“微臣贊同王大任和周大人之言。”
端木凌煜坐在首位,冷眼看着下面吵嚷不休的大臣,眼底冰冷的殺意瀰漫,沒有想到端木凌軒竟然用出這樣的好辦法來,明明知道他最爲在乎沐清雅,而沐逸之又是沐清雅至親的人,他怎麼都要保住他,卻用這一招來打斷他的計劃,而這些大臣更是鼠目寸光,這些年的養尊處優完全將他們的血性給磨沒了,竟然都一個個的主張和解,簡直不知所謂!
“你們都說完了?”
聽到端木凌煜冰冷的聲音,下面的大臣都識趣的閉上了嘴。
“按照王大人和周大人之言,那朕是應該將沐逸之交出去,然後和西北叛軍和解了?”
底下的王江和周懷張了張嘴卻是不敢吱聲。
端木凌煜起身,慢慢的走到兩人面前,微微眯起的視線冷冷的落在兩人背上:“這次他們提出交出沐逸之和解,你們聯名上書,然後朕答應了。那明天他們要求交出皇位,是不是你們聯名生疏,就要將朕趕下皇位?”
“皇上息怒,微臣不敢。”
“不敢?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王江,朕記得先皇巡查江南的時候你也是在的吧,沐逸之對先皇有救命之恩,先皇親自書寫聖旨表彰其爲忠勇之臣,怎麼,你倒是忘得乾淨啊!”
幾個大臣頭上冷汗淋漓,嚇得心頭砰砰直跳,感覺彷彿要被端木凌煜的視線凌遲了一般,這個時候才感覺後悔,他們竟然忘了先皇表彰的事情,真是太莽撞了,可現在話已經說出去了,只好一個勁兒的磕頭請罪:“微臣有罪。”
“呵呵,”端木凌煜怒極反笑,“你們是有罪,還罪該萬死!玉寒一年年養着你們,你們吃着天下百姓用血汗奉上來的俸祿,真該爲百姓做事情的時候卻退縮的比誰都快,真當朕是傻的嗎?一個個弄什麼萬民表來糊弄朕,朕倒要好好問問,王江,你已經三個月不曾出你的府門,在哪裡看到的萬民請旨?還有周懷,你口口聲聲說爲了玉寒,將沐逸之交出去,好啊,那押解沐逸之去西北的事情就交給吧,你不是說爲了百姓命都可以不要嗎?那這次的任務你定然能夠完成了?”
周懷偷偷的擡頭,正對上端木凌煜刀鋒一般的視線,差點嚇得跌坐在地上:“皇上,微臣……微臣……”
“哼,怎麼,這你倒是不敢了?對了,朕聽聞,你找到沐逸之通敵的證據,好啊,證據拿上來,朕好好看看,別以爲朕是好矇騙的,如果你的證據不充分,你就要好好給朕解釋解釋,爲什麼滿朝文武,就你找到了證據,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說你和西北叛軍沒有什麼溝通交流朕可是不信!”
周懷臉色慘白:“皇上,這證據是王大人交給臣的,這臣也不是很清楚,王大人,你……你快說說啊。“
其他被蠱惑前來勸諫的大臣嚇得不敢出聲,只跪在地上,顫抖不停。
端木凌煜冷冷的看着這一幕,心頭的怒火熊熊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