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娃娃臉的那一位,似乎地位不低,若真是首富葉府中的人,倒也值得結交。若非懷疑他們二人是首富葉府的人,她也無需在這裡耗費時間,若是能賣葉府一個人情,倒也無妨。
天色漸暗,這雖然是渭城到了空寺的官道,可是因着去了空寺的人幾乎都要住一夜,因而官道上人不多,即便是偶有來人,見着前面的情形,也都被嚇了回去。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纔有馬蹄聲響了起來,聽起來人數不少。
“是府尹大人來了。”滄藍低聲道。
那兩人似乎也聽到了滄藍的話,擡起眼來朝着馬蹄聲發出的方向望去。
果然瞧見一個穿着官服的男子騎馬在最前面,後面帶着一羣衙役。
那府尹縱馬到了昭陽的馬車前,慌慌張張地翻身下馬,額上有汗珠不停地落下,他卻也顧不得,忙不迭地在馬車前跪下:“下官拜見昭陽公主。”
那被綁着的兩人聽那府尹的話,眼中閃過一抹驚詫,擡起眼朝着馬車中的女子望去。
“起來吧。”昭陽冷冷淡淡地道:“在大人的轄區內發生這樣的大案,大人竟然絲毫不知,若非本公主正巧遇見……”
昭陽輕輕哼了一聲,並未往下說。
那府尹擡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是下官失職,下官失職。”
昭陽信手指了指被綁住的那兩人:“這是前面那隊伍裡面僅存的兩個活口,你瞧瞧可識得?”
府尹這才轉過頭朝着那兩人望去,目光在落在那娃娃臉身上的時候,臉上更是驚詫無比:“葉公子。”
“哦?府尹大人認得?”昭陽微微擡眸。
府尹忙道:“回稟公主,這是渭城葉府府上的大公子葉子凡。”
“葉府?可是那個楚國首富,皇商葉府?”昭陽神色仍舊十分淡然。
“是。”
昭陽這才擡起眼來望向那娃娃臉,沉吟了片刻,才道:“既然這樣,去給葉公子鬆綁。”
侍衛給那兩人鬆了綁,那兩人才站起了身來。
“此事就交給府尹大人了,本公主就先行回宮了。”昭陽也不再看那兩人。
府尹忙行了禮,只是那娃娃臉卻突然道:“不知草民可否同公主同坐馬車回渭城?天黑了,草民也不想呆在這兒,只是草民那馬車已經被砍壞了,又不會騎馬。”
聲音清越,卻帶着幾分委屈,像是沒有買到糖葫蘆撒嬌的孩童。
昭陽沉吟了片刻,終是頷首:“既然如此,那葉公子便上來吧。”
葉子凡也毫不客氣地爬上了馬車,而後對着另外的那男子道:“阿言,你同府尹大人一同辦案。”
那被叫做阿言的男子面上有些猶豫,葉子凡卻撇了撇嘴道:“我同昭陽公主一同,有什麼不放心的?”
阿言這才應了下來,姒兒亦是進了馬車,滄藍在馬車車轅坐了,趕着馬車出發。
葉子凡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四處打量着,待打量完了馬車之中的裝飾之後,眼中閃過一抹嫌棄,被昭陽逮了個正着。
昭陽心中失笑,這葉府公子,倒果真是被慣壞了。
葉子凡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昭陽手邊的矮桌上,上面放着一些點心和茶水。
昭陽笑了笑,將那點心往葉子凡手邊推了推,又親自倒了杯茶,放在了葉子凡的手邊。
葉子凡倒也不客氣,伸手就取了點心來塞進了嘴裡,點心不小,他卻整個塞了進去,吃得腮幫子鼓囔囔的,倒是有趣。
吃完,又極快地喝了口茶。
連着吃了好幾塊點心,才靠在車壁上,拍了拍肚子,似乎十分滿足的模樣。
“你這麼晚了沒有回府,怎麼也不見葉府的人來尋?”昭陽好奇地問道。
葉子凡撇了撇嘴:“我又沒有告訴他們我今日回渭城。”
“嗯?你既然沒有說,那又怎麼會有人知曉你的行蹤,專程來刺殺?我查看了,你們馬車上的財物基本都在,應當不是劫財。”昭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大概出了內奸吧。”葉子凡隨口道,卻似乎並未放在心上,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什麼。
昭陽便不再開口,取了本書來看,看了一會兒,轉過頭,卻瞧見葉子凡已經靠着馬車車壁睡着了。
倒是個沒心沒肺的。昭陽心中想着。
馬車行了一個多時辰,纔到了渭城城門口,城門已經關閉,侍衛拿了昭陽的玉牌讓入了城。
入了城,昭陽就吩咐着先到葉府,將葉子凡送過去。
葉府在渭城中間靠南的位置,府邸亦是修得十分氣派。
昭陽伸手推了推葉子凡:“你家到了。”
葉子凡迷迷濛濛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將馬車的車簾掀了開來,朝外面望去,見果真已經到了葉府,才伸了個懶腰,而後從腰間扯了一塊玉佩下來,遞給了昭陽:“多謝昭陽公主救命之恩,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就拿了這塊玉佩到葉府找我就是。”
昭陽倒也不客氣,接了過來。
葉子凡跳下了馬車,昭陽就瞧見一個五十來歲的管家模樣的老者跑了過來:“大公子,大公子,你回來了?”
葉子凡在原地跳了跳,才高聲喚着:“丸子丸子,今天快嚇死我了。”
昭陽嘴角一顫,揮了揮手道:“回宮。”
車伕揚起鞭子揮了揮,馬車就跑出去了一段距離,昭陽沒有瞧見,方纔還在門口蹦蹦跳跳的葉子凡聽見了馬車聲音,轉過頭來望向昭陽的馬車,眼中有光芒閃過。
馬車之上,昭陽將那玉佩拿來看了看,玉佩倒是比此前那些下人身上找到的做工精良了不知道多少,且玉用了是上品暖玉,極好的東西。
昭陽笑了笑,將那玉佩收到了袖中。
滄藍回到了馬車之中,眼中有些詫異:“奴婢聽聞,這葉府的大公子是一個經商奇才,怎麼瞧着一點兒也不像啊?”
“大約是人不可貌相吧?”昭陽勾了勾嘴角。
“不過聽聞葉府嫡系與旁系之間,還有嫡系的幾位公子之間,鬥爭不斷,這家財萬貫,未必是好事,興許今日這位大公子遇襲也是因爲內鬥呢。”滄藍想着,輕嘆了口氣。
“管他內鬥不內鬥的,今日我賣了葉子凡一個人情,以後總會讓他還的,首富之府,還是有很大用處的。貴人,倒果真是個很貴的人。”昭陽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