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丞相府,管家就遞了個帖子給昭陽,那帖子做得倒是十分精緻素雅,昭陽打開來一瞧,竟是孫府下的帖子。說是孫夫人壽誕,邀昭陽前去赴宴。
“孫尚志尚在牢中,孫府又剛出了妾室通房出逃的醜聞,孫夫人竟還有心思籌備壽宴?且竟還邀請我去參加?這太陽,倒果真是打西邊出來了。”昭陽喃喃自語着。
蘇遠之聽見昭陽的話,笑了笑:“所以我說,這孫夫人也不是個好應付的。既然邀請了你你便去吧,我有些懷疑,孫尚志貪污貢品確有其事,只是那些貢品尚在孫府。不過我的暗衛如何都找不到,你如今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倒也是件好事。”
昭陽聽蘇遠之這樣一說,自是連忙應了下來,到了孫夫人的壽辰之日,早早地就命人備好了壽禮,坐了馬車去了孫府。
孫府昭陽倒不曾來過,前世淳安雖然面上一副天真模樣,平日裡與昭陽的關係算不得太壞。只是淳安也是公主,自打成親之後就一直住在公主府,淳安的公主府昭陽倒是去過兩次,孫府卻沒什麼交集。
孫尚志是從普通士兵提拔上來的將領,在渭城勳貴之中沒什麼根基。只是這孫府卻是孫尚志花了大價錢買下的,本是百年世家,後來沒落了。
因而孫府之中的佈局和擺設都透着幾分古樸厚重感,倒算得上十分精緻華美了。
孫夫人今兒個是絕對的主角,因而也十分的忙碌,將昭陽迎入了府中,放在了一羣夫人小姐之中,就又去招呼另外的客人了。
其它人昭陽大多不怎麼認識,有些見過,卻也算不得熟悉。好在秦卿也在,見着昭陽忙一臉慌亂地在昭陽身邊坐了下來,吐了吐舌頭道:“方纔我就同孃親在這裡坐了坐,一堆夫人跑來問我有沒有成親,有沒有訂親,都要同我說親。”
秦卿臉上尚帶着幾分驚懼:“我覺着我坐在公主旁邊最爲安全,她們應當沒那麼大的膽子跑到公主面前來造次。”同這位秦姑娘見的次數越多,昭陽越發覺着她性子可愛。聽她這樣苦惱,卻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見秦卿瞪她,才連忙保證道:“你儘管在我身邊呆着就是,有我在,沒事的。”
只是卻也起了打趣的心思:“此前聽你孃親的話,似乎也對你的終身大事十分操心啊?說起來你的年歲也的確到了成親的時候了,你卻都還未訂親,也難怪不止你孃親,旁人都替你着急了。”
秦卿嘆了口氣:“成親這件事情,是門大學問。家世稍好的,都希望娶妻娶賢。可是我這懶得沒得救的,女紅不會,也不擅與人交道,整日裡就知道看書,可也只看書,連字都懶得寫的,誰能看得上我?想找個家世普通的吧,家裡人又覺得委屈了我。”
秦卿稍稍靠近了一些,接着道:“而且啊,這渭城裡面稍稍出衆一些的公子哥,哪個不是家裡早已有了妾室通房的。我這人懶,不想進門就同這個鬥那個斗的。就想着如果沒合適的,就乾脆不嫁了,在家當老姑子。家裡若是容不下,就找個道觀出家了去。”
昭陽倒是不知這小姑娘竟還有這樣的心思,倒是有些訝異,只寬慰道:“適合你的人總會有的,興許只是出現得晚一些罷了。”
兩人正說着話,就聽見有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傳來:“我聽聞遠之哥哥娶了昭陽公主,那位公主今日也會來,是哪一個呀?”
聲音是從昭陽身後的花叢那邊的抄手遊廊之中傳來的,昭陽回過頭望了過去,就瞧見兩個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拉着一個小公子朝着這邊望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僕從打扮的人。
方纔說話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想必是那兩個小姑娘中的一個。
“我也沒瞧見過呢,不過聽說長得十分好看,和遠之哥哥倒是郎才女貌的一雙人。”那小公子低聲應着。
秦卿蹙了蹙眉:“這在背後說人的,也不知壓低一些聲音。”
昭陽笑了笑:“無妨,怕是不知恰好被我給聽見了。”
那廊下的幾人倒似乎渾然未覺:“可是我總覺着,公主都是嬌貴的,娶妻當娶賢,若是公主脾性大,欺負了遠之哥哥怎麼辦?”
“不會的,我打聽過了,那位公主脾氣好着呢。”
“希望是這樣。”
而後聲音就漸漸小了,昭陽再回過頭去,只瞧見那幾人離開的背影。
秦卿見着昭陽的動作,低聲問道:“那幾人你沒瞧見過?”
昭陽搖了搖頭:“我聽聞丞相平素不怎麼與人打交道,只是聽這三人一口一個遠之哥哥的倒似乎十分親密的模樣,卻是不知是什麼人。”
“這幾人我倒是認識。”秦卿笑呵呵地看着昭陽:“蘇老丞相此前有兩個旁系兄弟,這幾個便是那旁系兄弟的孩子。”
“哦?”昭陽一愣,想起此前蘇家二叔三叔來丞相府的那副嘴臉,心中有些詫異。
方纔那兩位姑娘和那小公子雖然悄悄在後面議論她,只是言語之間卻並無什麼不妥,反倒透着幾分對蘇遠之的親暱和關切。也正是因爲這份親暱和關切,讓昭陽壓根就沒往蘇府旁系那兩位想去。
“你平素見他們的時候可多?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昭陽側過頭望着秦卿。
秦卿抓了一把蜜餞含了一顆在嘴裡,才低聲應道:“跟着孃親參加各種宴會的時候見過幾次,雖然是蘇丞相的親戚,可是因着蘇丞相與他們並不親近,因而在宴會上都比較受冷落。不過他們的性子倒是十分溫柔和氣的,不管如何受排擠也不怎麼生氣。兩個姑娘和那小公子的學問都十分不錯,是可造之才。”
秦卿犯不着騙她,可是昭陽聽她這樣一說,心中卻愈發地迷惑了起來。
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鑽洞。如二叔三叔,還有兩位嬸嬸那樣貪得無厭的模樣,生的孩子卻個個都是異數?這未免也太過奇怪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