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之將那請帖合了起來,放到了一旁:“天底下最好的佳人就在我府中了,我又何必捨近求遠?嗯?”
說着,就擡起眼來望向了昭陽,眼中滿是揶揄之色。
昭陽“咯咯”笑了起來,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擔憂,在蘇遠之旁邊的軟榻上坐了下來:“前段時間,倒是有些時日了,我去博古齋買書的時候,倒是碰見了楚臨沐。當時我已經買好了書,正要走了,卻在書齋門口遇上了,楚臨沐死活要我隨他一同進去挑書,說是有一樁與你相關的家事要告訴我,還說我定會感興趣。”
“哦?”蘇遠之挑了挑眉,眼中卻是一副波瀾不驚。
昭陽便接着往下道:“我隨着他一同進去了,他卻問起我嫁到丞相府之後,有沒有見過蘇家旁系之人,我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倒也如實同他說了。而後他說他見着你與二叔三叔他們碰面,還說你與他們相談甚歡。”
“這樣的話,說來我如何會相信?他卻又說什麼蘇丞相素來性子殘暴,都能當街對一個孕婦剖腹取子,蘇府旁系兩位叔叔當初那樣對蘇丞相,蘇丞相竟還讓蘇府旁系好好地存留到現在,也真是奇怪了。”
蘇遠之沒有說話,只是昭陽卻瞧見,他的手在無意識地摩挲着輪椅的扶手。
昭陽卻也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現,嘴角一翹,笑容中帶着幾分不屑:“當時我隨口反駁了幾句,也沒有當回事,就回了府。本來都已經忘記了那一茬子了,今日瞧見楚臨沐突然送了這請帖來,覺着實在是太過奇怪,纔想起那日的事情,就想着也不知道楚臨沐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應當同你說一說。”
昭陽說完了,蘇遠之才笑着擡起了頭來:“興許是他孤家寡人,瞧不得我與你恩恩愛愛,蓄意給咱們設絆子吧。此事就不勞娘子費心了,讓爲夫替娘子解決了就是。”
昭陽打量着蘇遠之的神色,面上不露情緒,只笑着道:“本就是你的事情,自然應當由你解決的。”說完,又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請帖:“這泛舟遊湖,你去還是不去?”
“去呀,自然要去。”蘇遠之眯着眼笑着,像極了一旁趴在軟榻上的那火狐:“大皇子難得這麼好的興致,我自是要去瞧瞧,他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昭陽將火狐抱了起來,躺了下去,笑着摸了摸狐狸腦袋:“那你去吧,回來同我講一講,我也很好奇呢。”
沐王約的時日,倒正好是蘇遠之的休沐日,蘇遠之早起陪着昭陽用過了早飯,又同已經漸漸開始變得嗜睡的昭陽睡了個回籠覺,才慢條斯理地收拾着出了門。
昭陽看了會兒書,讓姒兒將窗戶打了開來,外面天氣晴好,春日裡的陽光溫和,倒的確是個好日子。
窗外有喜鵲在叫着,姒兒笑了起來:“現在是巳時,巳時喜鵲叫,有喜事,臨門大吉呢。”
昭陽笑了起來:“你倒是像個神婆子。”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傳來了聲音:“皇姐,皇姐。”
昭陽詫異:“我恍惚聽到了君墨的聲音,可是我幻聽了?”
君墨在宮中,輕易不會出宮,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丞相府邸。
“奴婢也聽到了呢。”姒兒應着,就走到了窗邊往外望去,臉上一喜,就笑了起來:“可不正是太子殿下麼,奴婢就說有喜事吧,公主還說奴婢是神婆子。”
說話間,楚君墨已經從門外竄了進來:“皇姐。”
昭陽笑了起來,見楚君墨跑得滿頭大汗的,忙讓丫鬟取了水和帕子來讓君墨擦了擦臉。君墨胡亂擦了擦,就走到昭陽旁邊猛地坐了下來,目光打量了一圈昭陽在的屋子,頗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丞相府也不怎樣嘛,我還以爲應該很氣派呢,沒想到這麼寒酸。”
“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罷了,若是被丞相聽見了,還不得罰你抄書蹲馬步?”昭陽笑着點了點君墨的額頭:“今天怎麼出宮了?不用陪着父皇處理政事?”
“我同父皇說我遇着了難事,父皇讓我請教丞相,可是丞相今日休沐,我就求了父皇出宮了。皇姐放心好了,父皇還誇我求知慾強呢。”楚君墨得意洋洋地道,說完還不忘四下張望了一番:“怎麼不見蘇丞相?”
“你來的可是不巧,丞相不在府中,被你沐皇兄約出去了。”昭陽應着。
楚君墨卻是蹙起了眉頭:“沐皇兄,他約蘇丞相出去做什麼?這樣一來,我不是就無法請教蘇丞相了?”
“得了吧,你皇姐還不瞭解你?你就是尋個由頭出來玩而已,什麼請教不過是藉口罷了。”昭陽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楚君墨的謊話。
楚君墨哈哈笑着,卻也並不覺着尷尬,笑了會兒,卻又轉眼換了一副苦瓜臉,長嘆了口氣:“皇姐你是不知道,最近鄭從容那老傢伙生病了,一直不好。沒有鄭從容侍候着,父皇脾氣可暴躁了,一會兒嫌棄內侍泡的茶冷了,一會兒熱了,一會兒又嫌棄內侍摺子取錯了,一天起碼得發十次火,我瞧着都膽戰心驚的,可怕,太可怕,所以只能躲開了。”
昭陽倒是有些詫異,距離上回入宮已經有約摸**日了,鄭從容不是說,太醫瞧過了,只是普通着涼,着涼怎麼會這麼久了還未好呢?
“鄭從容的病還沒好?很長一段時間了吧?父皇沒讓太醫去看?”昭陽問着君墨。
君墨聽昭陽問起這個,又嘆了口氣:“看了,怎麼沒看?每天都派,幾乎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叫去看過了,可是每天太醫的答覆都是一個樣子,說只是普通着涼,只是鄭從容年紀終究大了,身子弱,因而才拖得久了。再拖下去,我都覺着,父皇怕是要暴走了。”
昭陽蹙了蹙眉,她方纔的確是有些懷疑,是有人暗中對鄭從容動了手腳。可若是太醫院中的太醫都去看過了,太醫謊報鄭從容病情的可能性便幾乎爲零。莫非果真如那些太醫所言,鄭從容只是年紀大了,生了病好得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