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從宮中送出來的人,也不過一個李公公而已。
既然已經確定了,李公公並非是父皇,那麼,真正的父皇,應當還在宮中。
昭陽不知如今父皇情形如何,甚至不知道父皇是不是還活着。卻也只能努力地說服自己,楚臨沐想要謀朝篡位,定然不可能這麼快地將父皇除去。
畢竟父皇知曉許多事情,包括真正的玉璽所在。
楚臨沐此前會想方設法地拉攏李森,便是爲了玉璽。可是即便李森給他們做了一塊假的玉璽,可是假的終究是假的。他應當不會放過,知道真正玉璽所在的機會。
父皇不會死的。
昭陽咬了咬脣,閉上了眼,半晌才又緩緩睜了開來。
“淳安和孟志遠的親事,可定了日子?”昭陽輕聲問着。
滄藍點了點頭:“定下了,聽聞禮部本來選的是明年三月初十,說那天是個好日子。可是陛下和德妃都覺着太晚了一些,如今又因爲太后剛去,畢竟紅白喜事相沖,若是三個月內不辦這件事,就得等到守孝到三年後了。”
“陛下和德妃一商量,就提前到了今年七月二十。如今就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籌備時間,普通人家成個親也不止這麼點時間,有些太過倉促,因而最近禮部那些都在慌慌張張地趕製東西呢。”
昭陽頷首:“挺好。”
滄藍不明白昭陽爲何說還好,見昭陽也不欲解釋,便輕聲詢問着:“公主,咱們接下來如何做?”
昭陽想了想,才輕聲道:“繼續往柳州派人,務必確保丞相的安全。”
滄藍一怔,方應了下來。
“其它的,除易容的藥物抓緊時間尋找。想方設法在天牢之中設個眼線,盯緊楚臨沐。”昭陽低聲吩咐着。
滄藍的面上卻隱隱帶着幾分爲難:“天牢之中素來戒備森嚴,想要在天牢裡面安插人手怕是不易。”
昭陽沉吟了片刻,方開口道:“天牢之中獄卒那麼多,總會有一兩個有弱點的。”
滄藍聽昭陽這麼一說,便明白了過來,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昭陽買了兩本書,就徑直回了公主府。
剛回屋,就瞧見棠梨手中拿了一封書信來,笑得意味深長:“公主,這是丞相府中送過來的,說是丞相大人給公主的家書。”
昭陽聞言,身子頓了頓,目光落在棠梨手中那封看起來薄薄的書信上,眸光柔軟了幾分,嘴角亦是翹了起來,伸手接過了棠梨手中的書信,拿在手中摩挲着。
真薄,裡面似乎就只有一張紙。
昭陽撇了撇嘴,他離開已經有些時日了,就只有這麼少的話對她講嗎?暗自腹誹着,卻仍舊止不住臉上的笑意,只快步走在美人榻上躺了下來,將信紙撕了開來。
果真如昭陽所料,裡面就只有一張紙。
昭陽哼了一聲,將信紙展了開來。
“吾妻昭陽……”
昭陽瞧着信的開頭,臉上的笑便愈發大了幾分。
信中內容倒是極其簡單,不過是說他一切安好,讓她不必掛念。說了兩樁路上遇見的閒事,便是詢問她可好,天氣愈發熱了,公主府中可還涼爽。問她肚子是不是越來越大了,若是大了,行動不便,要事事小心。問她孩子鬧騰得可厲害,還說如果孩子太鬧騰,就使勁罵。
昭陽失笑,即便是鬧騰得厲害,腹中孩子也不過小小一隻,如何能聽得懂她說話?還使勁罵,他不心疼自己還心疼呢。
一封信,昭陽看了無數遍,又仔仔細細地將信紙平平展展地放在書中,生害怕弄皺了揉壞了。
而後才走到書桌後,尋了信紙來,自個兒磨了墨,提起了筆。
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不少,她的煩心事也不少,本想與他一一傾訴一番的。可是臨到頭來,卻又一件也不想說了。
思慮了良久,終是落了筆。
半晌也只寫了一些瑣碎事情,比如明鏡湖中的蓮花開得極好,她專程約了許多朋友過來泛舟採蓮。比如雖然天氣熱,不過這兩日雨水多,且住在湖心島,涼風習習,卻也並不覺着熱。也順便關切了一下,最近雨水多,讓他注意注意腿。
還有腹中孩子近來愈發地活潑,整日裡都鬧個不停,還說她與蘇遠之都不是活潑的性子,也不知這孩子這樣鬧騰是隨了誰。
昭陽寫完了信,又仔細讀了讀,纔將信紙裝進了信封,叫人拿了蠟燭來將信封存了,命人送到丞相府。
許是因着這封家書的緣故,昭陽今日的心情卻是極好,一整日嘴角的笑容都不曾落下過。
第二天,昭陽又起了個早,命人準備了馬車說要入宮,又讓姒兒從庫房之中取了一些適合送禮的物件來。
進了宮,便徑直去了韶華殿。
淳安在,德妃竟然也在韶華殿。
見着昭陽,兩人似乎都有些意外。
昭陽臉上帶着笑,同兩人打了招呼,方開了口道:“聽聞父皇已經將淳安和孟大人的大喜日子定了下來,我雖然已經出嫁,可畢竟也是淳安的皇姐,這禮數自然是不能少的,這不,昨日裡剛得了消息,今天就來恭喜皇妹了。”
昭陽說着,命人將東西都送了進來。
德妃的目光在昭陽臉上轉了一圈,又落在了昭陽身後的丫鬟手中端着的東西上,笑了笑道:“難爲昭陽有心了。”
昭陽抿嘴笑了起來:“等着皇妹出嫁之前,添妝的東西,我也會送來的。”
德妃眼中疑惑之色愈發重了幾分,眼中帶着試探,轉身同淳安道:“還不同你皇姐道謝?”
淳安不情不願地起身道了謝,便又默不作聲地坐了回去。
德妃笑了笑道:“如今皇后娘娘不在未央宮,昭陽入宮倒似乎更爲頻繁了一些。”
昭陽卻並未被她激怒,只淺笑相對:“母后雖然不在,昭陽這嫡公主的身份總也還是沒變的,這皇宮畢竟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且不是還有德母妃賢母妃,還有一衆兄弟姐妹嗎?自然應當時常走動走動。”
言罷,昭陽的目光就落在了德妃身上,笑了笑道:“說起來,淳安妹妹的親事倉促,大皇兄是淳安妹妹的親哥哥,這妹妹出嫁,哥哥卻在天牢,怕也不妥當。德母妃也應當去給大皇兄求個情啊,大皇兄入天牢也已經有些時日了,皇祖母治喪都沒有出來,皇祖母在的時候可是最疼愛大皇兄的了。父皇這樣做,也太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