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昭陽蹙了蹙眉頭。
太醫解釋道:“微臣的意思是,小公子的症狀與這瓷瓶中的千金方並不相符,要麼小公子中的就不是這青瓷瓶中的毒藥,要麼就不止是中了這一種毒藥。”
昭陽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忙追問道:“要如何才能知道他是中了一種毒還是同時中了幾種毒?中的什麼毒?”
“微臣不擅這用毒解毒之道,實在是無能爲力,望長公主恕罪。長公主可以去尋一些擅使毒之人來,興許可以判別清楚。”太醫跪下同昭陽請罪。
昭陽命人將他扶了起來,想了想,又問:“此事怪不得你,再說說那千金方吧,那千金方可好制?有無解藥?”
太醫搖頭:“那千金方雖說是用十味藥所制,可是那十味藥究竟用的是什麼藥,卻是隻有製毒之人才知曉的,因而,解藥也只有製毒之人才能製出。”
昭陽頹然地靠到身後的椅背上,神情透着倦色,良久纔開口道:“好,我知道了,退下吧。”
太醫退了下去,昭陽便急忙傳喚了暗衛來,讓他們去尋擅長使毒製毒之人來。
又將盯着偏殿的暗衛頭領找了來。
“昨日之事想必你們已經有所耳聞,蘇遠之讓你們盯着偏殿,爲何卻還是讓人有機會下了毒?”昭陽的臉色不太好,聲音中亦滿是責備。
那頭領連忙道:“主子只讓屬下們盯着偏殿,卻並未讓屬下們在有人害那孩子的時候出手阻止……”
昭陽聞言,身子微微一僵,似是有些難以置信:“蘇遠之並未讓你們阻止?”
暗衛頭領頷首稱是。
昭陽沉默了良久,只覺着嗓子有些乾澀:“那你仔細與我說說,偏殿裡姒兒與那乳孃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頭領應了:“姒兒的確給了那乳孃一瓶藥膏,那乳孃拿了藥膏回屋之後就用銀簪子試過了,那藥膏有毒。而後那乳孃就另外拿了一個瓶子來,將那藥膏倒了進去。並且蓄意讓姒兒瞧見她塗抹藥膏,而後姒兒就來向長公主告了密。”“所以,那帶毒的藥膏的確是姒兒給的?只是乳孃是知道那藥膏有毒,卻仍舊塗抹了的?”昭陽眯了眯眼詢問着。
暗衛頭領點頭:“除此之外,那乳孃拿來倒藥膏的青瓷瓶,是齊太嬪給她的。”
“齊太嬪給的?什麼時候給的?”昭陽連忙追問着。
“昨日早晨在那乳孃發現姒兒給她的藥膏有毒之後,就去了齊太嬪那裡一趟,將此事稟報給了齊太嬪,齊太嬪就將那瓶子給了乳孃。”暗衛頭領應着。
“還有呢?”昭陽蹙了蹙眉。
暗衛頭領搖了搖頭:“屬下們便只發現了這些。”
昭陽揮了揮手,讓他退了下去,心中卻疑竇暗生。
那乳孃知曉了姒兒給她的那藥膏有毒,且稟報給了齊太嬪,齊太嬪並未派人告訴給昭陽,反而還決定將計就計,便定然是已經背叛了的。
齊太嬪專程給那乳孃一個瓶子讓乳孃將那些藥膏倒入那瓶子裡面,此舉定然是有緣由的。
那瓶子斷然有什麼蹊蹺纔是,太醫說孩子有可能是中了兩種全然不同的毒,興許,就是齊太嬪給的那瓶子裡面有別的毒藥,可是太醫卻並未說那瓶子有什麼問題。
這就有些奇怪了。
昭陽百思不得其解。
昨夜昭陽宮中的動靜鬧得不小,後宮中的人本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物,自然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些風聲的。
昭陽回到昭陽殿後不多時,就有人前來求見了,昭陽命人回絕了。
只是陸陸續續地,來探望的人卻是越來越多了,昭陽索性讓人將昭陽殿的殿門關了起來,閉門謝客。
只是君墨和太后也都得到了消息,匆匆趕了過來。這兩人昭陽自是無法拒絕的,便讓人將君墨和太后請了進來。
兩人問起昨夜之事,昭陽就將事情同他們仔細說了。
太后聞言,便發了怒:“她們未免也太過膽大妄爲了一些,將我們當成傻子了嗎?”
只是眸子中卻有着淡淡地慶幸:“這宮中每時每刻都危機四伏,幸而不是真正的慕陽在。”
昭陽垂下眸子,幽幽嘆了口氣:“他雖然不是我的孩子,卻也是一條人命。他也不過剛剛來到這世上幾個月而已,卻被這些陰謀算計所傷。我如今也是做母親的人,爲了保護我自己的孩子,卻將別人的孩子陷入這危機四伏之中,我實在是做不出來這等事情。等他身上的毒解了,我就將他送走。”
太后看了昭陽一眼,只輕嘆了口氣,並未多言。
“如今你打算如何做?”太后問着昭陽。
昭陽咬了咬脣:“姒兒終究還是性急了一些,昨夜見我只一個勁兒地懷疑她和乳孃,生怕我跑偏了,就迫不及待地向我暗示,那毒藥應是葉子凡所爲,爲的是讓我自己去尋葉子凡索要解藥。太過急切,反而露了餡。既然她都這樣明示了,我自然會讓她得償所願。”
“只是齊太嬪那裡,我如今實在是不知,她究竟做了什麼,還需得再仔細查探纔是。”昭陽聲音有些輕。
太后和君墨離開之後不久,暗衛就帶了一個男子入了宮,說那是血隱樓中的王大夫,王大夫昭陽是知道的,蘇遠之曾經同他提起過,他的腿傷就是王大夫親自調理的。此前她同蘇遠之提起南詔國的時候,蘇遠之還說,王大夫最近在搗騰避毒珠,讓王大夫到時候弄出來了之後給她一個。想來那王大夫應當是個醫毒雙絕的人物。
昭陽親自帶了王大夫去瞧了孩子,又將那兩個瓶子都給了那王大夫。
王大夫一一看過之後,神情有些凝重:“這孩子中了千金方。”
昭陽聞言,點了點頭:“太醫也說這瓶子裡面有千金方,只是太醫說,孩子的症狀與千金方並不相符,也許並非中的是千金方,也許是同時中了幾種毒藥。”
“他中了千金方是無需質疑的,而孩子症狀不相符的緣由,卻也並非是同時中了其他的毒,他中的並非是毒。”王大夫手中把玩着那兩個瓶子。
“不是毒?”昭陽蹙了蹙眉,有些詫異:“那是什麼?”
“是蠱。”王大夫擡起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