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傳來了消息,說沐王在養心殿外跪了一夜,一早便昏倒了過去,被人擡出了宮,可是楚帝也並未鬆口,壓根便沒見沐王一眼。
這樣的結果倒是在昭陽的預料之中,只是沐王這麼一來,倒是讓昭陽想要從沐王下手的心思更重了一些。
昭陽在御花園中散着步,走了好半天,覺着有些累了,就尋了個亭子坐了下來,擡起眼對着姒兒道:“我似乎忘了帶手爐,手有些涼,你回昭陽殿,將手爐給我帶回來吧。”
姒兒應了聲,便朝着昭陽殿去了,昭陽見四下無人,便從袖中將錦囊取了出來,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知曉蘇丞相將你們派在我身邊保護着,我也不期望你們現身,這東西是我送給蘇丞相的,我放在這兒了,你們將它帶給蘇丞相一下吧。”
自言自語地說完,昭陽便站了起來,背對着涼亭往遠處的假山走去。走出了一段距離,纔回過頭來,錦囊還在。
昭陽撇了撇嘴,按着常理而言,若是暗衛真在,她都走出這麼遠了,錦囊不可能還留在這兒。
昭陽滿臉疑惑,想了想,終究還是回到了亭子裡,將錦囊收了起來。
姒兒將手爐拿了出來,卻瞧見昭陽在往回走,心中好奇,便連忙問道:“公主,不逛了?”
昭陽搖頭,嘆了口氣道:“算了,不逛了,天氣太冷了,而且這個時候,御花園中沒什麼花可以觀賞,也沒多大意思。”
姒兒眨了眨眼,心中有些奇怪,方纔公主還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怎麼轉眼間便這樣懨懨地的樣子了?
回了昭陽殿,昭陽卻發現,桌子上平白無故又多出來了一張紙條,昭陽一愣,趁着姒兒還未瞧見,快速將紙條收入了袖中,將姒兒屏退了,才展開了紙條。
“元宵節,酉時初,飄香閣。”下面仍舊龍飛鳳舞地寫着蘇遠之的名字。
昭陽將紙條握緊了幾分,心中稍稍定了幾分,想來他的病應當痊癒了。卻又突然亂了起來,他約自己元宵節去飄香閣做什麼?且今日只有紙條,並沒有蜜餞,莫非還在爲那日之事而生氣?昭陽咬了咬脣,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情,在無形之中便被這張小小的紙條影響了。半晌,昭陽纔將紙條收了起來,心中想着,算了,正好,可以將這錦囊送給他。
元宵節,宮中亦是熱鬧非凡,四處掛滿了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彩燈。
雖然晚上宮中也有花燈節,不過昭陽去未央宮求皇后,皇后便也准許了她出宮,昭陽便帶着姒兒徑直出了宮,宮外早已有馬車候着了。
“去飄香閣。”昭陽輕聲道。
姒兒擡起眼看了昭陽一眼,眼中帶着幾分詫異:“公主,咱們不是要去看花燈節嗎?去那飄香閣做什麼?飄香閣,是做什麼的?”
昭陽笑了笑,才輕聲應道:“不吃東西了?”
“吃吃吃。”姒兒一聽到吃,便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這飄香閣都有什麼好吃的?”
“去了就知道了。”昭陽笑了笑,難得應付精神十分好的姒兒,便閉目養神起來。
因着是花燈節,外面十分熱鬧,四處都是叫賣聲,姒兒見昭陽閉上了眼,也不再打擾,只掀開了馬車車簾往外望去,眼中帶着幾分興味。
到了飄香閣門口,馬車便停了下來,昭陽下了馬車,剛進了店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明安,明安也急忙迎了上來:“公主到了,咱們公子等了有些時候了,就在二樓雅間,小的帶你上去。”
姒兒有些詫異地望着明安,眼中滿是疑惑之色,待踏上了店中上樓的木頭臺階的時候,才突然想了起來,眼中一亮,指着明安大喊道:“你是……”
昭陽連忙回過頭來,豎起食指放在了脣邊:“噓。”
姒兒這才捂緊了嘴,擡起眼看了看昭陽,又看了看那明安,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到了樓上最裡面的雅間,明安推開了門,對着昭陽做了個“請”的動作,昭陽便擡腳入了雅間,姒兒也要跟進去,卻被明安拉住了。
“你拉着我做什麼?”姒兒有些不滿地瞪着明安。
明安將雅間的門關上了,才瞥了姒兒一眼,眼中帶着幾分無奈:“你說你,在公主身邊侍候着,怎麼這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呢?主子們自然有主子們的事情要商量,咱們湊什麼熱鬧,走,大堂吃東西去。”
說着,便拉着姒兒離開了雅間門口。
昭陽一進雅間,便瞧見蘇遠之坐在輪椅上,坐在窗前,背對着門口,似乎是在看窗外的景色。
“丞相。”昭陽輕聲道,不知爲何,進了雅間見到他就有些不自在了起來,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
蘇遠之低聲應了一聲,卻沒有回過頭來。
昭陽倒是有些好奇了:“丞相在瞧什麼?”說着,便走到了蘇遠之身邊。
窗外是一片湖,湖邊的柳樹還未發芽,已經掛上了各色的花燈,湖面上早已經有人放了許多的蓮花燈,這樣看去,倒像是一片燈海,美不勝收。
昭陽眼中閃過一片驚豔,卻不知身邊的人已經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突然,昭陽覺着手腕一痛,整個人被狠狠一拉,便跌倒在了蘇遠之的懷中。昭陽一驚,有些惱羞成怒:“蘇遠之,這樣的把戲你要玩幾次纔夠?你放開!”
身後卻只傳來蘇遠之淡淡地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那天,你爲什麼不等着我醒來,便走了?”
什…什麼?
昭陽一時間並未回過神來,全然不知蘇遠之在說什麼。
身後又傳來蘇遠之極輕卻讓人有些害怕的聲音:“大年初一那天。”
昭陽一愣,才明白了過來,他在說什麼。半晌,才連忙道:“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醒來?我可是要趕在天黑前回宮的,若是天黑之前沒有回宮,再遇上了刺客,那可怎麼辦?我可不覺得我每次都能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夠逃過一劫。”
昭陽說完,便又掙扎了起來:“你能不能夠放開我說話,你若是再這樣,以後我斷然不會再單獨同你見面了。”
圈着她的手猛地一鬆,昭陽慌忙站了起來,站到了牆邊,面色帶着幾分潮紅,眼中帶着防備地看着蘇遠之。
蘇遠之倒是渾然不在意,自己推着輪椅坐到了桌子面前,面無表情地道:“不會再有刺客能夠在宮外傷你半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