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你爹爹平日裡都教你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爹爹說的都對的。”慕陽一字一頓,極其認真。
昭陽輕哼了一聲,心中有些不平衡。
蘇遠之明明極少和孩子在一起,爲何孩子卻總聽他的,對他言聽計從的,實在是不公平得很。
進了屋,屋中果然比外面涼爽許多。
慕陽頂着大太陽在外面玩了半天,身上早已經被汗打溼。昭陽害怕他這樣一冷一熱的着涼,便叫了丫鬟打熱水來帶着慕陽下去沐浴換上乾爽的衣裳。
丫鬟們帶着慕陽退了下去,昭陽方在牀榻邊坐了,脫了鞋襪,徑直爬到了榻上,靠着蘇遠之和衣躺下,隨意地將手搭在蘇遠之的腰間,抱着他便睡了。
小憩醒來,已經是傍晚。昭陽想要翻身,卻察覺到身後還有什麼東西,伸手一摸,卻是摸到一雙小小的腳丫。
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就瞧見慕陽靠在她身側,一隻手牢牢地抓着她的衣衫,還睡着。
昭陽失笑,他是什麼時候爬上來的?自己竟也一點兒沒有察覺。
左側是蘇遠之,右側是慕陽,父子二人都閉着雙眼,眉眼間隱隱有些相似。
昭陽轉過頭看了一眼蘇遠之,又轉頭望向慕陽,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又躺了會兒,慕陽便醒了,睡眼惺忪,半晌才緩過神來,眨巴眨巴眼望着昭陽看了良久,才軟軟糯糯地叫了一聲:“孃親。”
昭陽應了,他卻又閉上了眼,似是又睡了過去。
這一回倒是並未睡多久,只片刻便又睜了眼,神色倒是清醒了許多,翻了幾個身,便爬起來爬到牀榻裡側,煨在蘇遠之身邊,眼巴巴地望着蘇遠之。
“孃親,爹爹什麼時候纔會醒啊?”
昭陽越過蘇遠之的身子,揉了揉慕陽軟軟的發:“很快就醒了。”
“很快是多快啊”
昭陽想了想:“你瞧見天黑了,然後天亮了,然後又天黑了天亮了又天黑了,你爹爹就會醒了。”
慕陽掰着手指頭算了一會兒:“那就是兩日後唄,孃親真笨。”“”被嫌棄的昭陽默默垂淚。
第二日下午,劉三兒又來尋昭陽,昭陽正在府中的湖邊餵魚,索性叫人將他引到了湖邊。
“我今日去詢問了碧山湖附近的那四五個弟兄,據他們說,最近這幾日,碧山湖周圍倒的確有些異常的事情發生。”
昭陽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幾日本應該是碧山湖一年之中最爲熱鬧的時候,可是今年碧山湖卻十分冷清,幾乎不見人影,湖上只停着一艘畫舫,上面的燈籠上卻並未標註是那戶人家。且這兩日夜半三更的時候,有人在碧山湖周圍鬼鬼祟祟地,有人潛入水中不知做什麼,也有人在湖邊挖什麼東西,還有人拿了銀子來驅趕我們那幾個兄弟。”
“那人還威脅我們那幾個兄弟,讓他們莫要敬酒不吃,若是他們不走,就只能讓他們沉屍湖底了。”
昭陽點了點頭,並不覺得太過意外。
楚臨沐既然約了她在碧山湖上相見,便定然會裡裡外外仔細確認,不會讓任何的意外存在。
看來,碧山湖附近都已經落入了楚臨沐的掌控之中了。
若她去了,便是狼入虎口。
這可真真是一場鴻門宴呀。
“屬下也命人打探過了,那碧山湖的湖壁上,有一處暗渠,那處暗渠,連接着城中另一條叫東風河的河流。”
劉三兒看了一眼昭陽:“主子莫不是想要從這暗渠之中下手?只是,屬下聽聞那幾個兄弟稟報的消息,那些半夜三更在碧山湖鬼鬼祟祟的人也有人潛入水底去過了,想必應該也發現了那暗渠了。”
昭陽聽劉三兒有此一問,卻也只盈盈一笑,並未作答。
“有一樁事情,只怕要你去辦,且此事定要給我辦好了,若是這件事情出了岔子,你家主子的命,只怕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劉三兒聽昭陽說的這樣鄭重,連忙站直了身子聽着。
等着劉三兒離去了,昭陽才招了招手,讓立在遠處的懷安走近了過來。
“今晚你派些人手,趁着夜色去碧山湖周圍打探打探,仔細熟悉熟悉碧山湖周圍的環境,也順便派幾個熟悉水性的人去那暗渠走一走,然後再派一路人馬去東風渠接應。”
懷安沉聲應了。
昭陽隨手抓起一旁裝着魚食的盆子,將魚食盡數倒進了湖中。
正路過的顧清澤正好瞧見了昭陽的舉動,拍着大腿驚慌地大叫了一聲:“你快要把我的魚兒都撐死了。”
說着,就跑了過來。
“顧公子對你的魚,倒是十分關心呀。”昭陽揶揄一笑。
顧清澤哼了一聲:“那是自然,雖然我難得來這兒住一次,可是好歹也是我的地盤,我的魚,既然是我的東西,我自然應該好生關心關心的。”
“唉,我方纔手抖了一下。顧公子看,這該怎麼辦呀?”昭陽言笑晏晏。
顧清澤一臉沉痛地望着湖中撲騰撲騰搶食的魚兒,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瀟灑地揮了揮手:“算了,撐死也是一種幸福。況且,還是美人喂的。”
昭陽聞言亦是笑了起來:“嗯,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顧清澤嘖嘖嘆了兩聲,卻還是問道:“你果真要去那碧山湖赴約?”
昭陽頷首:“去啊,如何不去。我和楚臨沐之間的恩怨,遲早得有個瞭解。我自然是希望,能夠今早了結,也算了了我一樁心願。”
“來者不善,你可千萬小心。若是有什麼用得着我的,儘管說就是了。”顧清澤的臉上神情也不復往日的調笑。
昭陽輕輕“嗯”了一聲,卻是不甚在意地笑了起來:“嗯,你幫我看好孩子便是,我會記得早些回來救你於水火之中的。”
顧清澤見昭陽這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本還想說些什麼,到最後卻也沒有說出口,只冷哼了一聲:“如果你沒回來,我就把你的三個兒子,連着蘇遠之一同扔進這湖裡餵魚去。”
“你這些魚兒,也吃人肉?”昭陽自是明白他是關切,卻只笑着道:“蘇遠之皮糙肉厚的,大抵它們不會喜歡。三個孩子倒是柔嫩,可惜太小了點,還不夠打牙祭。”
“你倒是不錯,肉又嫩,塊頭也不碧山湖的魚平日裡喂的少,只怕比我這兒的兇猛的多,別到時候連肉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