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擡眼望向了蘇遠之:“蘇丞相可有什麼對策?”
蘇遠之正在看書,慕陽窩在他的懷中卻並不怎麼安分,總要伸手去抓他手中的書,蘇遠之蹙了蹙眉,隨手從一旁扔了個鎮紙給他玩兒。
聽見楚君墨有此一問,眉心打了個結:“這樣簡單的事情都處置不好?”
聲音清冷,絲毫不留情面。
“簡……簡單?”楚君墨聲音都有些磕巴,轉過頭求救似地望着昭陽。
昭陽卻似乎並未留意兩人之前的波濤洶涌,只自顧自地思索着。
過了片刻,眼中卻突然亮了起來:“此事看起來有些難辦,咱們處於四面楚歌之中,萬分兇險的模樣。只是要破此局,卻也十分簡單。”
“……”君墨眼睛都快要瞪圓了:“皇姐說說看,此局又該如何破?”
昭陽嘴角一翹笑了起來:“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如今這四國看起來倒是團結,一意針對楚國,可若是這四國起了內訌,卻就是咱們的機會。咱們只需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挑撥離間。”
聽昭陽這樣說,楚君墨亦是陷入了沉思:“我大致明白了,只是挑撥離間卻不是一件易事。”
頓了頓,卻又自顧自的補充着:“雖然不是易事,不過,打蛇打七寸,只要找到這四個國家各自的七寸所在,有針對性的下手,便就容易許多了。”
昭陽笑着點了點頭:“卻也有更容易的法子,無需耗費這麼大的時間精力去查這四國各自的七寸所在。”
君墨的眼中帶着詢問。
“皇帝。”昭陽眯了眯眼。
君墨眼睛乍然迸射出一道亮光,手猛地拍了拍桌子:“我知道了,不管是哪個國家,若是自己國家的皇帝遭遇刺殺,那皇帝定會勃然大怒,追究到底。”
“我明白該怎樣做了,這就去安排。”君墨說着,便站起了身來,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眨巴眨巴眼望向昭陽:“對了皇姐,我打算立後了。”昭陽聞言,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可是趙雲燕?”
君墨臉上神色帶着幾分不自然,耳朵卻是不自覺地紅了,點了點頭:“御史臺那幾個老頭子連同朝中文武百官老是催,我被催得沒有法子,只好這樣,才能堵住他們的嘴了。”
說罷,低着頭逃了。
君墨素來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難得見他這樣扭捏作態的樣子,昭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聲。
稍稍晚些時候,便又有下人來通稟,說東明國祝長林求見。
“這一個二個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這纔剛回府,就都前後腳地來了。”昭陽嘆了口氣,見着蘇遠之全然沒有動作,便走到蘇遠之身側,擡起腳踹了踹蘇遠之的椅子:“你倒是舒坦,祝長林便交給你了,那笑面虎,彎彎心思卻是不少,一路趕路有些累了,懶得再與他周旋。”
蘇遠之似笑非笑地看了昭陽一眼,卻也並未拒絕,將手中書冊一放,便站起身來去了。
累了倒也並不是託辭,昭陽打個哈欠,見慕陽在椅子上坐着自顧自地玩着,一旁有丫鬟嬤嬤看着,便索性躺在軟榻上小憩起來。
迷迷糊糊睡了約摸一刻鐘,被一聲驚呼聲驚醒了過來。
昭陽睜開眼,就瞧見奶孃和丫鬟皆一臉惶恐地望着慕陽,棠梨正在彎腰撿着什麼:“……若是蘇丞相回來,定要生氣的。”
慕陽坐在椅子上,垂着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昭陽只聽到這麼不清不楚的半截話,有些莫名:“怎麼了?”
棠梨直起了身子來,一隻手拿着一本殘破不堪的書,另一隻手中捏着幾頁被撕扯得亂七八糟的紙。
“奴婢們失職,方纔小公子一不小心將蘇丞相的書給扯成了這副模樣,請夫人責罰。”
昭陽叫棠梨將書拿了過來,昭陽看了看,忍不住嘆了口氣,望向慕陽:“你就鬧騰吧,看你爹爹回來怎麼收拾你。”
慕陽眨巴眨巴眼,一臉怯怯地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走到昭陽身側,拉住昭陽的衣袖,一雙水汪汪地眼睛定定地盯着昭陽:“孃親,救命。”
連救命都說出來了,昭陽失笑:“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認錯態度倒是極好的樣子:“孩兒只是不小心。”
這話說來,只怕連他自己都心虛。
昭陽好笑地看了慕陽一眼,將那書冊遞給棠梨:“找地方藏起來吧,若是蘇丞相問起,就推給我便是,到時候我隨意尋個藉口,就說不知落到何處了。”
棠梨應了聲,昭陽方揉了揉慕陽軟軟的頭髮:“只此一次,要是還有下次,我定然不會再幫你了。”
“謝謝孃親,孃親最好了。”
小小年紀,卻是懂得如何哄人。
慕陽倒實在是有些怵蘇遠之的,知道自己闖了禍,便乖乖巧巧地偎在昭陽身側。
不一會兒,明安便帶着人擡了一株一人高的紅珊瑚進了屋,還一面叮囑着擡着東西的侍從:
“慢着些,這東西價值連城,可千萬摔不得。”
昭陽眨巴眨巴眼,站起身來望向那紅珊瑚樹,紅豔豔的一片,不參雜任何雜色,晶瑩剔透,倒的確當得起價值連城四個字。
蘇遠之跟在後面進了屋,昭陽賞了會兒那紅珊瑚樹,才擡起眼來望向蘇遠之:“這東西從哪兒來的啊?”
“祝長林送的。”蘇遠之淡淡地應着。
昭陽咋舌:“這祝長林倒實在是出手大方,只是,他送這東西定時有所求的,你便這樣應下了?”
“我並未應下什麼呀?他送這珊瑚樹不過是爲了給三個孩子補上滿月禮,既然是給三個孩子補滿月禮的,我自然應當收下。”
昭陽嘖嘖嘆了兩聲,心知以蘇遠之的性子,想要在他手上佔什麼便宜,卻是不易,便稍稍放下心來,只問着:“祝長林是爲了求助而來?”
蘇遠之抿了口茶,搖了搖頭:“祝長林是個笑面虎,自然不會這樣輕易地表明來意,今日來,不過是尋着敘舊的藉口隨意說了會兒話而已,只怕真正的招數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