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之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便又起牀去宮中早朝。
昭陽想起此前蘇遠之向她抱怨自己那錦囊已經舊了的模樣,索性呆在屋中給蘇遠之繡錦囊。
錦囊不過是個小物件,繡起來也並不怎麼複雜。到下午時候,就差不多做好了。
昭陽讓丫鬟們把繡花的那些東西收好,擡起眼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眉頭輕輕蹙了蹙:“都什麼時辰了?蘇丞相還未回府?”
“回長公主,已經申時三刻了。”棠梨低聲應着:“蘇丞相已經回了府,只是奴婢瞧着他上了湖心島之後,卻又尋了一艘小船,自己划着船去了湖中央,卻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已經在湖中央呆了有個把時辰了奴婢瞧着長公主繡花繡得認真,也就沒有打擾。”
“划船去了湖中央?”昭陽有些詫異,將那錦囊揣在了袖中,出了房門。
今日倒是難得的沒有大太陽,天有些陰,涼風陣陣,在夏日裡,這樣的天氣算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氣了。
昭陽扶着欄杆往外望,倒果真瞧見湖中央飄着一艘小船,上面躺着一個人,似乎穿着硃紅色的衣裳。
昭陽蹙了蹙眉,那硃紅色的衣裳昭陽亦是見過的,是蘇遠之的丞相官袍。
他上朝回府,官袍未脫,就跑去划船遊湖?只是興致好還是心情不好想要靜靜呢?
昭陽心中揣測着,只是如今朝堂內外,蘇家族中各種各樣的事情一大堆,大抵也不太可能是興致好纔想要遊湖。
那大抵便是後面那一種可能了。
昭陽握緊了袖中剛剛繡好的那錦囊,側過頭吩咐着棠梨:“去拿一壺酒來吧,再叫人準備船,送我去湖中央。”
待昭陽乘着船靠近了蘇遠之的那艘小船,便瞧見蘇遠之仰躺在船裡,雙目緊閉着,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已經睡着了。
下人伸手拉住蘇遠之的那艘船,昭陽便站起身來,跨了過去,而後揮退了船伕。
“如此天氣,如此景緻,怎能沒有美酒與美人?”昭陽笑嘻嘻地將酒罈子上面的塞拔了開來,頓時酒香四溢。
一直閉着眼睛的蘇遠之輕笑了一聲,睜開了那雙狐狸眼,許是因着太過亮眼,眸子一眯,似笑非笑:“荷花盛開的季節,公主府中這湖面上,晃晃悠悠的小船,美酒,美人這畫面倒是分外的熟悉,讓我想起了一些格外美好的記憶。”
蘇遠之的話,讓昭陽腦海中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蘇遠之說的是什麼,只瞪了蘇遠之一眼:“你若是不想讓我在這裡,我立馬就叫人過來將我接走就是。”
“怎麼會?”蘇遠之連忙接過那酒,輕輕嗅了嗅:“倒果真是好酒。”
說罷,也不拿杯子,就徑直擰起罈子仰頭喝了一大口。
雖是清風陣陣,且又是在湖面上,只是畢竟是夏日,大抵是仍舊有些熱。蘇遠之伸手將腰間玉帶一解,那官袍便散了開來。蘇遠之隨手將裡面的裡衣也一併扯開了一些,露出了緊實卻又白皙的胸膛來。
“喂”昭陽擡起腳踹了踹蘇遠之,語帶警告。
蘇遠之卻伸手將昭陽的腳抓住,將腳上的鞋襪都盡數除去,哈哈大笑了起來:“太熱了一些,且我沒穿衣裳的時候你都見過了,難不成還會害羞?”
昭陽瞪了他一眼,飛快地收回了腳。
只是見他並未有下一步動作,才稍稍放下心來。
想了想,方從袖中將那青色錦囊拿了出來,遞給了蘇遠之:“將將繡好的,給你。上面的繡花原本是梅花,我改成了貔貅,想着圖個吉利。也不知你喜歡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再重新繡一個和之前那個一樣花紋的便是。”
蘇遠之接了過來,拿在手中細細摩挲了良久:“多謝夫人了,只要是夫人繡的,不管是什麼圖案,我自然都是喜歡的。”
昭陽見蘇遠之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地笑容,才佯裝漫不經心地問着:“怎麼突然想起自個兒來泛舟遊湖了?連官袍都不換下,這大夏天的,就不嫌熱?”蘇遠之笑了笑:“倒也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想着這裡尋個清淨地兒自己琢磨琢磨。”
見昭陽面上帶着詢問地望着他,蘇遠之垂下頭輕笑了一聲:“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今日暗衛就都派出去查詢附近隱匿的北燕國兵士了。我方纔一直在琢磨,倉央藏這麼多士兵在渭城周圍,究竟是何目的?”
“此前你不是就猜想過了?是爲了直取渭城,圍困皇宮?”
蘇遠之搖了搖頭:“一開始我的確是這樣認爲的,可是仔細琢磨了一下,卻又覺着有些不對勁。如果倉央的目的真的是渭城,是皇宮,是覆滅楚國,光是這些兵力,卻是遠遠不夠的。他若是這樣做,即便是圍困了皇宮,楚國駐紮在各處的守兵回調,便可將北燕國這些士兵也團團圍住,這樣一來,他絕無任何可能成事。”
“說得直白一些,哪怕是他帶着渭城周圍埋伏下的這些士兵,直取皇宮,將陛下及楚國皇室宗族盡數屠盡,這楚國江山也不一定是他倉央的。”
昭陽沉吟了片刻,方開口道:“興許他並未打算就藉由着這些兵力就謀奪下楚國江山,興許只是爲了圍困渭城,給楚國迎頭一擊,而後趁着楚國人仰馬翻之際,藉機揮兵南下,入侵楚國。楚國皇城被困,即便是其他地方守軍回調,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這中間的時間差,卻足以讓北燕國做許多事情了。”
蘇遠之微微眯了眯眼,半晌才道:“興許是我多慮了吧”
昭陽便又笑了笑道:“且此番他的陰謀已經被我們發現,只要那些駐點被盡數剿滅,無論倉央打着什麼樣的主意,都斷然不可能再成事。”
蘇遠之點了點頭。
“對了,倉央最近可有什麼動作?”
“莫央長公主與北燕國王后出事的消息尚且沒有傳回北燕國,倉央會如何反應尚且不知道。最近收到的,關於北燕國的消息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倉央的話,也不過就是他偶感風寒,嗓子沙啞,幾乎失聲的無趣消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