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穿戴整齊,纔出了門,靜靜地站在檐下望着外面淅瀝瀝的雨,眉頭輕蹙着。
李昱州從樓下走了上來,在離昭陽三步遠之外立住:“長公主。”
昭陽點了點頭:“下雨了。”
“嗯?”李昱州皺了皺眉:“嗯,已經好些日子沒有下雨了,倒也差不多該下了。若是還不下雨,只怕是要鬧旱災了,一鬧旱災,百姓們種的莊稼也會枯死的。”
“……”
昭陽覺着,她和這個李昱州,很難正常交談。
幽幽長嘆了口氣,昭陽才問道:“你來找我,可是蘇遠之那邊有消息傳來。”
李昱州點頭:“今日暗衛傳來消息,昨天傍晚主子已經離開了徑流山,去了徑流山旁邊的齊凌峰。除此之外,其它的消息就沒有了。”
昭陽頷首,半晌沒有說話,李昱州以爲昭陽沒什麼吩咐了,正欲退下,又聽見昭陽開了口:“這雨一直不停的話,蘇遠之他們在山中,只怕會艱難許多。”
李昱州點了點頭:“下雨的話,山中行進會困難很多,也比較難尋到野味,晚上更是難以找到合適的地方睡覺。且也無法用火攻對付那些北燕蠻子,怕是時間還得拖長一些了。”
昭陽眉頭蹙得愈發緊了一些:“可有什麼解決的法子?”
“屬下已經叫了人送些物資過去,帳篷、蓑衣和吃的東西,只是暗衛們分得較散,只怕這些東西即便是送了過去,也難以真正送到他們手中。”
“便沒有別的法子了?”陰雨天氣,蘇遠之的腿腳只怕會不怎麼好受。
昭陽心中有些埋怨,過去了四五日,應當也初有成效了,就不能趁着天氣不好,稍稍歇上幾日……
李昱州搖了搖頭:“主子雖然大抵地圈出了北燕國藏兵的地方,只是那些北燕國士兵藏在那些地方也已經不是一兩日了,對附近環境十分熟悉,逃跑藏匿起來十分容易,事情並不如想象中那樣簡單……只是行動一旦開始,若是突然撤退,北燕國只怕會覺着,事情既然已經暴露,倒不如放手一搏。”
“如今咱們尚且不知北燕國究竟在渭城附近藏匿了多少兵力,就怕他們破罐子破摔,圍攻渭城。雖然十之**不會成功,只是渭城內外普通百姓定會受到不小的牽連。與其讓他們有機會傷害普通百姓,倒是不如暗衛們辛苦一些,將他們堵在渭城附近那些無人的山野之中,慢慢殲滅。”
雖永遠沒有法子領會到昭陽的話中深意,只是說起這些正事來,倒是條理分明,將利弊都擺在昭陽面前,讓昭陽全然無法反駁。
昭陽長長地嘆了口氣:“罷了……”
“你若是晚些時候要派人給蘇遠之送東西過去,我有些東西要捎給蘇遠之,我先去收拾整理一下,你到時候叫人來取吧。”
李昱州應了下來。
昭陽回了屋,就派人去請了王大夫來,叫王大夫給她開了一些藥,蘇遠之的腿在陰寒天氣裡面會疼痛難耐,方纔瞧着雨勢,不像是很快就會停的樣子,蘇遠之的腿定會受不住,只是他素來是個能忍的,即便是疼得厲害了,也定然會爲了不讓周圍人擔心,咬牙忍着。
蘇遠之在山中,燒水熬藥定也不方便,昭陽便叮囑了王大夫將藥製成藥膏,痛的時候塗抹一些揉捏揉捏,也能稍稍緩解緩解。
趁着王大夫製藥膏的功夫,昭陽叫人取了針線布料來,親自做了兩個護腿。又將之前自己閒來無事繡的香囊拿了出來,往裡面放了一些安神的香料。
這幾日他定然十分勞累,放些安神香,晚上也能夠睡得安穩一些。
又吩咐下去叫廚房做了一些糕點,還派人去渭城中買了一些肉乾來。
李昱州傍晚時候派人來取了東西,昭陽看着李昱州拿了東西離開,纔回身進了屋。將地圖取來,在桌子上展了開來。
齊凌峰……
李昱州先前說,蘇遠之現在在這個地方。
昭陽找了好半天,纔在地圖上一個角落裡面找到了那極爲不顯眼的三個字。
徑流山倒是一座大山,共有好幾座山峰,延綿了數十里地。齊凌峰就在徑流山左側,一側靠着徑流河,一側靠着蒙河,兩條河從齊凌峰兩側過,將齊凌峰圍在了中間,在齊凌峰前面會和。
昭陽的手在地圖上輕輕摩挲了半晌,好似這樣可以離那個人稍稍近一些似得。
只是地圖雖大,那座山峰卻也只有這三個字,再也無法從地圖上獲得其它訊息。
昭陽頹然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雨下的越來越大,昭陽正立在窗邊望着屋檐連成串傾瀉而下的雨,李昱州就匆匆趕來。
昭陽見他面色有些凝重,忍不住嚇了一跳:“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昨日運送物資的暗衛到了齊凌峰下,因着下了一天的雨,山下的徑流河與蒙河都漲了水,水勢有些洶涌,運送物資的人乘船上了山,卻一直沒有下山,屬下今天早上派人去看了看, 水漲的太厲害,而且水勢勇猛,船都過不去了。主子與運送物資的暗衛,只怕都被困在了齊凌峰上。”
昭陽的手微微一顫。
“今日的雨勢又更大了一些,若是這樣下去,只怕幾日內,都沒有辦法渡河。如今還不知齊凌峰上北燕藏兵究竟有多少,只是本來主子下了令,調遣了另外一邊的三百餘人處置完手中的事情就前去支援的,可是如今過不了河,支援的也上不去……”
昭陽的心咯噔一下。
外面的雨還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昭陽的心卻突然有些亂了。
“如今他們身上的糧食,還夠支撐幾日?”昭陽問着。
“大約三日吧,不過北燕國既然能夠在那上面藏兵,吃的大抵是不必擔心的。屬下更擔心的是,北燕國藏兵太多,主子他們不過百來人,應付不來。”
昭陽的手攸然在手中握緊:“你是說,他只帶了百來人上了山?”
見李昱州頷首,昭陽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了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