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嘆了口氣,“唉,客官您有所不知,那人叫張機,原本就是咱們這酒樓的東家,那時候酒樓生意好得不得了,客人來了都坐不下。”
林與歡問,“既如此,他怎麼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這人啊,太不惜福,居然學人賭錢,結果不但輸掉酒樓,家中產業也全給敗光,身後還欠了一屁股債,後來連娘子都與他合離了。”
“你們現在的東家倒是*子,肯由着他鬧事?”
“張機每天都來,開始東家也讓人攔了幾回,結果他就在酒樓外挺屍,把客人們嚇得不敢進店,後來東家索性想通了,由着他來白吃白喝,說是全當酒樓養了一條狗。其實這人平時還好,只有黃湯灌得多時,纔會耍酒瘋,客人,勞您受驚了!”
林與歡這才明白,原來是個自作孽的傢伙。
出了酒樓,林與歡看見那個叫張機的還坐在臺階下,滿身酒氣,口中依舊罵罵咧咧,不由得搖了搖頭。
沅水城方園不過百里,四周羣山環繞,一條沅江穿過城中,蜿蜒曲折向東而去,此地屋宇多爲馬頭牆,白牆黑瓦掩映在綠水青山中,頗有幾分味道。
林與歡正自左右張望,前面一人擋住了去路,“林夫人,怎麼獨自出來了,櫻兒姑娘沒陪着?”
林與歡在心裡道:“真是走到哪都能碰到你!“面上卻笑着招呼了一聲:“韓公子,妾身自己出來轉轉,您這是在忙呢!”
韓寶庭手搖一柄摺扇,恬不知恥地往人身前靠,大有要與林與歡長談一番的想法,只聽他問:“林夫人可瞧到好風景了?”
“沅水城內處處是風景。”林與歡笑答,身形向後稍側,準備敷衍兩句拔腿就走。
“在下可是此地常客,夫人若不嫌棄,在下願爲嚮導。”韓寶庭臉皮厚得令人歎爲觀止。
“多謝韓公子,妾身只是隨便走走,而且有些景緻,只有自己去品味纔有意趣。”
“林夫人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韓寶庭一收扇子,突然提議道:“在下正好要去前面春茗館會友品茗,來的都是些文人騷客,必不會掃夫人的風雅,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去坐坐?”
林與歡自然沒這個興致,忍着不耐煩推辭道:“妾身婦道人家,不方便與男客相聚一堂。”
“哈哈,夫人這一身男裝,誰能瞧出是位美嬌娘!”
林與歡覺得這人說話越發輕浮,不自覺地遞了個衛生球上去。
“其實也是無妨,我們那裡有幾位女客,必能與夫人相談甚得。”韓寶庭居然不依不饒了。
林與歡覺得此人實在太沒眼色,本就不是熟人,卻非要拉人入夥,正待掛下臉,身後有人道了一句:“寶庭,在做什麼呢?大家都在等你!”
韓寶庭的眼光越過林與歡落到了後頭,“仲楊兄,來得正巧,小弟這就引薦一位奇女子給您認識!”
林與歡下意識回頭一望,忽然就傻住了,兩眼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也不管對方有些尷尬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韓寶庭覺得林與歡的表情十分有趣,朝着來人笑道:“仲楊兄果然龍章鳳姿,連美人都被您驚豔到!”
這時林與歡終於回過神,習慣性地朝對方拱了拱手。
那人將目光投向地下,也淡淡地回了一禮。
韓寶庭笑道:“仲楊兄,這位便是我與您說過的,爲替丈夫守節,帶着丫環私奔的林夫人。”
一旁的林與歡聽着這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林夫人,久仰!”那位仲楊兄似乎不情不願地應付了一句。
“仲楊兄是……在下最好的朋友,少年從軍,文韜武略,仗義疏財,額,當世之英雄!”韓寶庭這番介紹顯然很燒他的腦子。
林與歡笑了笑,在心裡腹誹,“是不是還基情滿懷呢?”
“方纔寶庭偶遇林夫人,正想請她去咱們的春茗,”韓寶庭對他的仲楊兄道:“可惜夫人不肯給在下面子,不如仲楊兄也來邀請一下吧!”
林與歡有些急了,“多謝二位盛情,妾身的確還有他事,就此告退,便不打擾二位了。”說完也不管那二人答不答應,轉身疾步離開了。
韓寶庭正要上前攔阻,那位仲楊兄道:“寶庭,還不快走,不要讓客人等太久。”
韓寶庭頗覺可惜地盯着林與歡的背影,口中唸唸有詞道:“難得一見的美人啊!若得此女,夫復何求!可惜,已是別人囊中之物!”
那位仲楊兄兩眼一瞪,道了句,“胡說些什麼!”然後自顧先離開了。
韓寶庭捨不得美人,又丟不下兄弟,愣了半晌,還是朝着茶樓跑了過去。
回到客棧,林與歡脫去外裳便躺到牀上,腦子裡一遍遍過方纔遇到的那二人面孔,心道:“還真是標準配置,有了韓寶庭,立馬便跟來個李仲楊,難道這二位是約好了一起穿過來的?”
好吧,她第一眼便瞧出,那位“仲楊兄”簡直和每天“吻醒”韓寶庭的李仲楊一張模子刻出來的,沒想到自己在大周還能遇到這倆奇葩,不知道老天爺鬧的什麼鬼!
林與歡想想就樂,不自覺地笑出了聲,把一旁正在歇覺的櫻兒也給吵醒過來。
大概已習慣了林與歡莫名其妙的瘋癲,櫻兒打了個哈欠問,“小姐莫非在外面揀到銀子了?”
“揀到不少呢,晚上你跟我出去再揀!”林與歡調侃了一句,翻個身睡起覺來。
不知過了多久,林與歡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只見櫻兒一身脂粉香地叫道:“小姐,快醒醒,韓公子來接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