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定北王妃先道,“不怕,便是別人不來,我也是要來的。雖說謝家出了這種事情,可到底那是被連累的,皇上聖明,自會還謝家一個公道,你也莫要太憂心了。”
說着,她又拿出一套東珠頭面並一件蘇繡月華錦衫來,因笑道,“今兒個玥兒生辰,這是姨母送你的生辰禮物。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謝如玥連忙謝過她,歡喜的接了,羞澀笑道,“多謝姨母,玥兒也祝願姨母歲歲長健。”
眼見着定北王妃都拿出禮物了,定南王妃也不含糊,將準備好的文房四寶並着珊瑚常青樹、東海琉璃珠一起給了謝如玥,道,“這是定南王府的一點心意。我家王爺還叫我帶句話給你,謝家清者自清,你是我謝家的媳婦,今兒來給你過生辰,便是來給你撐場子的。”
聞言,謝如玥頓時覺得有些感動,行了禮道,“謝過王妃。”
不多時,季氏便也來了。她年紀大,又有誥命之身,這兩位王妃也不敢讓她行禮,忙一起扶起了季氏,笑道,“老太君您要是行禮,可就折煞我們這些小輩兒們了。”
一面說,一面將季氏扶到正位上坐了,方纔細細的問道,“如今身體可還好,日日吃什麼?”
季氏同她們說着閒話,又命金玉將送給謝如玥的禮物給了她,這才笑道,“不過是盼着兒孫滿堂,我老了,只求一樣,他們都能平平安安。至於其他的,早看開了。”
二位王妃連忙笑道,“這纔是正理兒呢。”
謝如瀾來的時候,剛好見到這屋內放置的金銀玉器一衆亮花了她的眼。她心神一顫,那嫉妒之情也越發的重了起來。這麼多的東西,憑什麼都便宜了謝如玥!假如當初她勾引到蕭君賀的話,那這些就都是她的了!
見到謝如瀾進來,謝如琢忙得迎上去,而後在衆人未曾注意到的時候,低聲警告道,“今兒是我姐姐生辰,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若是敢使壞,沒你的好果子吃!”
她一見謝如瀾,就知道絕對沒有好事兒。這女人骨子裡跟陸氏是一樣的心思,貪婪無度,索求不滿!
謝如瀾卻壓根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只咯咯嬌笑道,“妹妹,瞧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啊,你我姐妹一場,我又怎麼會做出格的事情呢?”
哼,她只不過是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
定北王妃早注意到了謝如瀾,當下就眉頭一皺,她對這個丫頭可沒什麼好感。
謝如瀾徑自走到定南王妃面前,行了禮嬌聲道,“瀾兒給兩位王妃請安。”
定南王妃點了點頭,隨意道,“起吧。”
謝如瀾應了,順勢便坐在了她的身邊,輕笑道,“定南王妃千里趕來,不知道可習慣京城的風土人情麼。瀾兒雖然久居閨閣,可卻喜歡涉獵百書,王妃若是有興趣,我可以帶您一起去京城走走呢。”
誰料想,定南王妃竟然連看都沒看她,只笑道,“有勞,不必了。”
眼見着定南王妃又將話題扯到了貴婦上面,謝如瀾有心插話,卻連誰跟誰都對不上號,只得坐在一邊乾瞪眼,好不尷尬。
見狀,謝如琢也放下心來,只要謝如瀾翻不出大浪,她就安心了。
待得中午吃飯之時,二房的李氏也來了。她這些時日事情纏身,一張臉倒比往日憔悴了許多。給謝如玥賀了生辰後,她又拿出一對鐲子來,笑道,“嬸孃這裡聊表心意,玥兒不要嫌棄纔是。”
謝如玥連忙道不敢。
見她接了禮物,李氏剛要走,喬氏就笑道,“二弟妹,難得今日玥兒生辰,你就多待一會兒吧。”
李氏想來這些時日也被纏磨的煩了,難得有個清靜之地,當下就坐了下來,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裡叨擾一會兒。”
謝淮霖大病初癒,這些日子被好吃好喝的喂着,要什麼給什麼,完全沒了當初小貓兒一樣的可憐模樣。
謝如琢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儼然一副吃什麼夾什麼的樣子,將謝淮霖慣得尾巴都要翹上了天。
還是喬氏有些惴惴,因笑道,“琢兒,可別太慣着他了。”
倒是謝如琢笑道,“我只這一個寶貝弟弟,不慣着他,我慣着誰去。”說着,又逗弄着謝淮霖道,“永安說是不是?”
謝淮霖嘴裡塞得滿滿的,小腦袋點頭如搗蒜,嘴裡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見衆人都被他逗樂了,謝淮霖有些臉皮薄,吃完東西將嘴一擦,便拱到謝如琢懷裡不肯出來了,惹得衆人再次大樂。
李氏這廂剛真心實意的露出一抹笑容來,就見門外的芍藥疾步跑進來,喘着粗氣道,“夫人,不,不好了,姨娘流產了!”
聽得這話,季氏當先站起來問道,“你說什麼?”
李氏也有些發矇,道,“你再說一遍?”
芍藥見衆人都在這裡,有些臉色害怕,戰戰兢兢道,“回老夫人,夫人,剛纔姨娘跟六小姐不知因爲什麼事情吵了起來。然後,然後五小姐失手推了姨娘一把,姨娘就小產了。”
聞言,季氏忙得起身,道,“還愣着做什麼,快扶我去看看!”
這些時日蘇碧心的表現讓季氏十分滿意,再加上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確定是個男胎,越發叫季氏歡喜了起來。
可如今這麼一出,登時便叫季氏的心涼了半截子。她匆匆的向二位王妃告饒,再看李氏,已經慌張的跑了出去,直奔院子去了。
剛進了小跨院,就聞到裡面一股子濃烈的血腥之氣。早有女醫已經進了房內,謝如菲則六神無主的站在房門外。
看到李氏後,謝如菲登時便撲了上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道,“娘,我好害怕!”
到底是個孩子,便是做了錯事,心裡也是害怕的。
李氏拼命地穩住自己跳的飛快的心,低聲問道,“菲兒,你如實告訴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謝如菲嗚嗚的哭了半日,方纔擡起頭抽聲道,“娘,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剛纔蘇碧心故意攔住我的去路不讓我走,我一生氣便要她讓開。結果她不知怎的就摔倒在地上了!真的不是我推搡的啊,我沒有動她!”
李氏心慌則亂,下意識反問道,“不是你推得?”
“真的不是!”謝如菲一張小臉上哭的梨花帶雨,看的李氏心裡難受極了。
正在這時候,只見季氏顫顫巍巍的走進來,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謝如菲一見季氏,越發的害怕了起來,哭着解釋道,“奶奶,我真的沒有碰到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那時候她跟蘇碧心離得近,誰都看不到到底是不是她推搡的,甚至從丫鬟的角度看來,這事情還真的是她做的呢!
季氏到底年紀大,經歷的風雨多,當下就扶起謝如菲道,“你先起來,等女醫出來再說。”
不多時,女醫便從裡面走了出來,一雙手上還帶着鮮紅的血跡。
待得看到季氏也在,她頓時回稟道,“回老夫人,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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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一愣,繼而錘着那柺杖道,“作孽啊!”說着,她又看向李氏道,“這到底是一條人命,菲兒如今做了這種錯事,你這當孃的說怎麼辦吧?”
“還能怎麼辦?老夫人,那是我的孩子啊——”
只聽得一聲淒厲的女聲哭喊傳來,繼而就見蘇碧心從屋內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她的下身還在不停地淌血,染紅了月白的中裙,看的叫人格外觸目驚心。
季氏看她這個模樣,當下就有些心疼道,“你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了,快將她扶進去,着涼了可不得了!”
那蘇碧心只一張臉上滿是淚水,哭道,“老太太,您今日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便在這時,只聽的門外腳步聲傳來,而後便見謝慎行大踏步走了進來,一把將蘇碧心抱起來,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姨娘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碧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指着謝如菲道,“老爺,妾身不知道爲什麼,不管怎麼做都讓五小姐看不順眼。可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她的弟弟啊,她怎麼下的去手!”
不知道爲何,她一看向謝如菲,後者便不理智了起來,還嘴道,“那不是我弟弟,你這個賤人還不配!”
謝慎行原已經預備抱着蘇碧心進屋內了,可一聽到謝如菲這話,當下就回身道,“你再說一遍!”
謝如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惡狠狠道,“她就是不配,一個賤人生下來的孩子,還想做我的弟弟,沒門!”
聽了這話,謝慎行頓時便怒火中燒,將蘇碧心送到屋內牀上躺好之後,這才怒氣衝衝的出來,道,“逆女,這話你再說一遍!”
謝如菲被他的神情嚇到,卻又不由自主道,“她就是一個該被千刀萬剮的賤人!”
聞言,謝慎行隨手抄起一旁的擋門黃花梨木棍,朝着謝如菲的身上抽去,“逆子,我打死你!”
“老爺,不要啊——”
眼見着女兒要被捱打,李氏登時便上前,攔住他道,“菲兒到底是您的親生骨肉,您不能打她,要打就打我吧!”
“你讓開!”謝慎行急怒攻心,當下就一把推開了李氏,惡聲道,“今日我就要教訓這個不孝的逆子!”
季氏原就有些生氣,此刻看了這場面越發的怒道,“謝慎行,你住手!”
便是她再喜歡那個妾,可到底也是分得清輕重的。如今謝慎行一時暴怒之下,爲了妾打了嫡女,那就是亂了分寸!
可惜盛怒之下的謝慎行那裡聽得進去,將李氏推開之後,一棍子便要朝着謝如菲的身上打去!
只聽得一聲尖銳的女聲響起,謝慎行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他面前的李氏,神智也有些回籠,張口結舌道,“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