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捋了捋鬍鬚,笑道,“王妃請放心,孩子平安無事。”
聽到這話,謝如琢才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蕭君夕卻是皺着眉頭,問道,“琢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剛纔去葉貴妃那裡接不到人,便又去了瑾婕妤那裡,不想還沒有走到,就見宮人急匆匆的來找他,說是這裡出事兒了。
蕭君夕當時以爲是謝如琢出事,嚇得什麼都忘記了,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可到了如今他也慢慢回過神智了。
既然謝如琢沒事兒,那麼殿中的血腥味,是誰的?
謝如琢剛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一遍,不想卻忽的聽到外面有女聲淒厲的叫道,“我的孩子啊——”
那是沈婧慈的聲音。
謝如琢心中一稟,剛想起身,卻見蕭君夕將她的動作止住,柔聲道,“琢兒,你在這兒安心歇着。絳朱,隨我出去。”
說完這話,蕭君夕又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這才走了出去。
絳朱將謝如琢的被褥蓋好,也跟着一同出去。殿內霎時寂靜了下來。
殿外傳來哭聲,其間夾雜着蕭君涵的話,“求父皇做主!”
葉貴妃早在得了信之後便趕來了,此時一進殿,剛好看到蕭君夕從左側寢殿出來,而靖帝則端坐在正中央。
至於蕭君涵,一臉沉痛的跪在靖帝的面前,臉上的悲傷和憤怒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略一沉吟,先給靖帝行了禮,方纔問道,“皇上,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靖帝擺手讓她做到一邊,沉聲道,“齊王側妃小產了。”
“什麼?”
葉貴妃大驚失色,轉而看向蕭君夕問道,“那琢兒呢?”
蕭君夕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只是還得寬慰葉貴妃的心,“母妃放心,琢兒雖然受驚,好在洪福齊天。”
“呵,她可不是洪福齊天麼!一個害人的兇手,又怎麼會出事!”
說這話的是蕭君涵,他咬牙切齒的瞪着蕭君夕道,“老三,你還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啊!”
聽到蕭君涵這話,絳朱頓時便跪了下來,看着靖帝道,“皇上,奴婢方纔一直在外面守着,求皇上聽奴婢說一說真相可好?”
聞言,蕭君涵頓時冷笑道,“你們主僕蛇鼠一窩,你能說出來什麼真相?曲解之後的真相麼!”
反倒是靖帝沉聲道,“讓她說。”
三個字,便叫蕭君涵不得不閉了嘴。
絳朱先是磕了一個頭,這才道,“今日王妃帶着奴婢去給葉貴妃請安時,沈側妃便百般央求王妃跟着她去御花園賞花。後來王妃請安之後,發現沈側妃竟然一路跟着王妃,不得已纔跟她去了御花園。誰知到了御花園後,沈側妃只去偏僻之地,還帶着王妃上了涼亭。後來她將自己的丫鬟支開,說是要跟王妃說私密話。”
“奴婢不得已便下去守着,誰知道剛下去沒多久,就見沈側妃突然拽着王妃的衣服朝着臺階處退去。王妃以匕首刺向她,沈側妃吃痛鬆手,自己卻跌了下去。便是這時,皇上您和齊王趕到的。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假話!”
說完之後,絳朱又磕了一個頭。
靖帝還未說話,蕭君涵就先指着絳朱道,“好一個能說會道的丫頭,陷害人之後還能編排出這麼一個精彩的故事,本王都要爲你喝彩了!”
絳朱絲毫不畏懼,只擡頭問道,“那王爺倒是說說看,我家王妃爲何要陷害王爺你的側妃?”
這話雖然只一句,卻將蕭君涵噎的無話可說。
是啊,謝如琢又不是他的正妃,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人家爲什麼要使手段呢?
“說不定,是想要擾亂王爺的心智呢?”
忽聽得一個虛弱的女聲響起,旋即就見沈婧慈在侍墨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雖然一臉的蒼白,可是說話的氣場卻絲毫不弱。
絳朱滯了一滯,冷聲道,“側妃爲了栽贓可真是無所不用啊。”
沈婧慈悽然一笑,道,“我難不成會拿孩子誣陷你家主子麼!”說着,她又不待絳朱辯駁,嗚咽道,“也罷,總之都是你們有理。只可憐我的孩子——”
說到這裡,她的眼淚霎時便滾落了下來。
此時的沈婧慈看起來格外的悽慘,且不說身上殘留的血跡,還有那手上被纏着的繃帶,都足以看到方纔她有多慘。
蕭君涵突然跪了下來,磕頭道,“父皇,還請給您未出世的皇孫一個公道!”
沈婧慈在一旁不在說話,只是嗚嗚咽咽的流淚,看着好不可憐。
饒是葉貴妃,看到她這個模樣也心頭一軟,斥責侍墨道,“還愣着做什麼,快扶着你主子進去!”
侍墨慌亂的應了,剛要扶着沈婧慈進去,就見謝如琢不知何時從殿內走了出來,正一臉冷然的看着沈婧慈。
葉貴妃也發現了謝如琢,忙得走上前,親自扶着她道,“你出來做什麼,太醫怎麼說的?”
謝如琢不着痕跡的退出葉貴妃的懷抱,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意,道,“母妃放心,兒媳沒事兒。”
說完這話,她又一臉傲然的看向蕭君涵和沈婧慈,“既然沈側妃覺得是兒媳陷害了她,那兒媳總該出來一下,畢竟,我可是他們口中的害人兇手呢。”
蕭君夕早走過來,關切道,“不是說不讓你出來麼。”
謝如琢微微一笑,走到靖帝面前跪下,道,“給父皇請安。”
靖帝看了她一眼,沉聲問道,“你可有什麼話說?”
謝如琢卻反問道,“父皇覺得兒媳該有什麼話說?沈側妃跟我又不是同一個相公,難不成我害了沈側妃肚子裡的孩子,還能讓我的夫君多寵愛我一分不成?”
說着,謝如琢又看向沈婧慈道,“倒是沈側妃,先前屢屢傳出她胎像不穩,這般境地下不但不在家中好生修養,反而跑出來在御花園站大半個時辰等着兒媳一起逛御花園,還真有閒情逸致呢。”
“你血口噴人!”
沈婧慈登時便氣得想要罵她,卻又轉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道,“我着實不知道你爲何要害我的孩子,我同你無冤無仇!便是敬王和我家王爺有一些過節,你也不至於拿我開刀吧!”
“沈側妃說什麼笑話呢?敬王和齊王何時有過節?”
謝如琢一臉天真的反問她,卻將沈婧慈噎了一噎。
是了,縱然暗地裡再鬥得你死我活,可是明面上,大家還是一派祥和的局面。
這一層意思只能靖帝自己去領會方纔真實,由着沈婧慈的嘴裡說出來,只會讓靖帝覺得事情變了個味兒。
謝如琢卻咄咄逼人道,“沒有過節,又何來算計?還是說沈側妃覺得,你肚子裡的庶子會比一個嫡子更加的尊貴,值得我用自己的孩子來陷害你?!”
沈婧慈臉色不由得變了一變。
是了,嫡庶二字就是一個烙印,只這一條便叫她無可辯駁!
而這麼論起來,反倒是沈婧慈想要拿孩子去陷害謝如琢的可能性更大幾分!
“敬王妃真是好口才,只是你要怎麼解釋,你爲了推我下去,竟然朝我刺了一刀的事實呢?”
沈婧慈舉着自己的手,那上面纏了層層紗布,卻遮蓋不住殷紅的鮮血,可想而知當時的謝如琢下了多大的勁兒。
裝可憐誰不會啊。
謝如琢眨了眨眼,眼中已然是泫然欲泣,“當時你抓着我的衣服,眼見着我就要摔倒。不得已我才刺你的!”
她說話的時候,葉貴妃也朝着她望了過去。再謝如琢說完這句話後,頓時詫異的開口道,“琢兒,你的衣服怎麼會有口子?”
她的衣裙自胸前被刀劃了極長的一道,一直到腰間。上面還有鮮血點點,看起來格外的滲人。
尋常人不會沒事兒朝着自己的衣服劃的,除非是有人在抓着她,而她在自保的時候,也傷到了她的衣服。
靖帝不傻,已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對於沈婧慈的同情也淡了幾分,冷冷道,“既然小產,就該在屋子裡好好歇着,老二,送她回去!”
這話算是定了這件事的性,沈婧慈臉色一白,霎時便軟倒了身子,不甘道,“父皇——”
可是她接下來的話,卻徹底淹沒在靖帝冷冰冰的眼神之中。
兩邊人各執一詞,可是謝如琢的衣服卻成了一道證據,證明了沈婧慈的謊言。
沈婧慈臉色一白,再不敢說話,只能由着蕭君涵將她抱走。
靖帝看着二人離開的身影臉色一寒,再看向蕭君夕的時候,又多了幾分的愧疚,道,“你們也回去吧。”
蕭君夕卻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看向靖帝道,“父皇,有件事情兒臣不得不說,可否隨您去一趟御書房?”
靖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見到他眼中的凝重之後,點頭道,“走吧。”
說完,靖帝當先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蕭君夕在他之後,囑咐了謝如琢幾句,又對葉貴妃道,“勞煩母妃了。”便隨着靖帝而去。
空氣中還飄着淡淡的血腥之氣,葉貴妃嘆了口氣,過來拉着謝如琢的手道,“好孩子,先隨母妃走吧。”
謝如琢擔憂的望着蕭君夕離開的背影,飄忽了一會兒,方纔道,“好。”
她不知道蕭君夕此去要做什麼,只是莫名的有一種感覺,怕是要有大事發生了。
“你說什麼?!”
聽完蕭君夕的話,靖帝猛地從龍椅上坐起,一張臉上滿是震驚。
蕭君夕深吸了一口氣,低沉着聲音道,“兒臣原想着,畢竟與二哥是手足,若是這件事揭穿之後,怕是要傷及兄弟感情。可是今日之事,着實令兒臣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