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情是什麼樣的感覺,舒雅並不遲鈍,她既然明白林殊宇的心思和手段,自然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後會是什麼樣子。
只是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發展,舒雅總覺得有哪些不對,她常常有時候會有那麼一絲記憶恍惚的時候。
但現在她只是煩惱一件事情,她到底想要什麼?
其實她惱怒的是林殊宇自作主張的手段,那種想將她拼命綁到他身邊的感覺實在是太明顯了。
她總覺得林殊宇似乎在防備着什麼,似乎在害怕着什麼,所以這一次才把賜婚聖旨弄得這麼急切。
這不符合林殊宇平日做事的手段,林殊宇做事一向老謀深算,做任何事情都會考慮到方面面,不出現任何差錯。而在求賜婚聖旨這樣大的一件事情上,她總覺得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明明知道她是什麼樣的性子,明明知道她討厭欺瞞,明明知道她討厭自作主張,但林殊宇還是做了,而且她還真的最後一刻才知道。這些事情讓舒雅想不明白,也讓她有一絲恐懼的感覺。
因爲即使心中是這樣生氣,她對林殊宇卻產生不了恨意和厭惡,只是無奈和生氣。
這隻說明了一件事情,她已經開始容忍林殊宇了,她對林殊宇有了感情。
雖然這份感情還不深,但也足夠讓舒雅覺得恐慌了。
有情不是一件壞事,但她就是害怕。
愛情永遠是一件傷人的事情,舒雅害怕過程和結果,她其實在感情上面並不是很有勇氣的人,很容易在感情上面受到傷害。
知道自己付出了感情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舒雅努力管控着自己的感情,儘量不要讓自己動情。
但世事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而現在的舒雅,她害怕的是未來。
對於林殊宇的動心,其實很簡單,這個人給了舒雅安全感,那種信賴和感到安全的感覺,是舒雅這些年一直渴望和害怕的東西。
舒雅現在對未來感到很害怕,除了對未知的害怕,更多的是她在林殊宇身上感覺到的安全感還不夠,還不足夠到她可以完全信賴對方。
至少目前,舒雅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一件事情,林殊宇有許多事情瞞着她。
未知和隱瞞是十分讓人恐懼的一件事情,舒雅還做不到全心全意信賴林殊宇這個人。
跪在地上,舒雅靜靜地聆聽着聖旨裡面的內容,內心只剩下了平靜。
原來在這一刻,她真的和林殊宇綁在一起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鎮南侯之女舒雅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朕躬聞之甚悅。今榮平郡王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舒雅待宇閨中,與榮平郡王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榮平郡王爲郡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欽此
舒雅恭恭敬敬地磕頭接旨,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肅穆周圍的人都看着她,他們臉上帶着笑意,但每個人心中都想的不同,似乎都想將舒雅的好運掐死。
雖然榮平郡王不是皇子,但
對於想要平穩的世家來說,這真的是高嫁。
皇室常常要面對同室操戈皇位之爭,但林殊宇不需要,一個受寵的公主之子,根本不會威脅和影響到皇位的競爭。
而對於吳氏來說,這幾乎意味着她近日來所謀劃的事情徹底破裂,這一系列事情讓她恨得幾乎要吐血。
而舒雅真的將聖旨接了之後,吳氏更是恨得想立刻殺人。
但皇上派來的宣旨的人還在,吳氏只得強顏歡笑。
但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吳氏還來不及對舒雅說什麼,她整個人氣得一下子暈了下去。
舒雅手裡拿着聖旨,此時傳旨的人已經走了,整個屋子裡的人就剩下她,舒雲柔,吳氏和舒月蓉了。
舒景雲今天出去辦事了,夜啓峰又在衙門,老夫人之前就被氣得去了郊外的莊子,所以現在形勢還真的成了舒雅和吳氏的較量。
但可惜的是,舒雅都沒有做什麼,吳氏竟然就再她面前氣得暈倒了。
這真的讓舒雅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明明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和吳氏繼續激烈爭鬥下去的。
眼前的吳氏已經被舒月蓉扶到椅子上坐下,而舒雅和舒雲柔就淡淡站在一旁,看着舒月蓉指揮着屋子裡的下人做事。
舒月蓉確實成熟很多了,她沒有過多理會一旁站着看笑話的舒雅和舒雲柔,而是十分有條理的指揮着下人做事,似乎真的成了這個此時有些混亂的侯府的主心骨。
“姐,我們現在?”舒雲柔拉了拉舒雅的手,認真求問着接下來做什麼。
舒雅走向前幾步,對着眼前的舒雲柔道:“看夫人大概是急火攻心,身體問題估計不大,我和雲柔就先走了。”
說完,舒雅淡笑着拉上舒雲柔的手,轉身就準備走。
舒月蓉原本一直盯在吳氏身上的眼神終於移到了舒雅身上,她眼睛微微眯着,整個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舒雅,不知道在想什麼。
“舒雅,事情還沒有完!”
聽到背後傳來的舒月蓉話語,舒雅沒有理會,她知道舒月蓉和吳氏不會罷休,但現在的她們顯然束手無策,她也沒必要給敵人留臉面,早就撕破臉的人而已。
看着完全不理會她說話的舒雅,舒月蓉快步上前拉住了舒雅的胳膊,然後聲音帶着一些急切地問道:“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難道你真的不喜歡齊浩軒了?”
舒雅這一次主動轉過身來了,她看着眼前那個眼神迷惑的舒月蓉,一下子想到了舒月蓉失憶的時間,難怪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
“我爲什麼要回答你這個問題,難道最有問題的不是你嗎?曾經對齊浩軒執着無比的你,這次回來爲什麼這樣安靜?還是你已經愛上其他人呢?”
說完這句,舒雅輕聲笑了起來,她眼看着舒月蓉神色大變,那臉色更是蒼白如雪。
而舒月蓉原本僅僅抓着她胳膊的那隻手也主動鬆了下來,看起來似乎已經陷入了精神恍惚中。
看來廣平往林穆遠的影響確實大,不然這舒月蓉爲什麼到現在都無法恢復到以往嬌蠻大小姐脾氣。
舒月蓉身上的銳氣和勇敢分明已經被林穆遠給磨光了,失去記憶那一段時間的舒月蓉,分明已經調教得成了一個木偶人。
即使現在恢復了記憶,也再也恢復不到從前了。
舒雅和舒雲柔走出吳氏住的正院後,突然有一個守門的小廝來到了兩個人面前。
“做什麼?”小廝停在兩個人面前一副準備說話的樣子,舒雅只得先開口問道。
“齊世子正在門外,他要奴才傳話給您,說要問你一件事情。”
齊浩軒嗎?
舒雅對着小廝點點頭,然後轉頭對着舒雲柔吩咐道:“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免得到時候殊宇問起你來,你不好回答。”
“姐,你真的是……”
舒雲柔未盡的話語就那樣滯留在了口中,顯然她已經猜測到了舒雅的用意。
不就是想讓林殊宇享受一次被隱瞞的滋味嗎?以前林殊宇大概都是能夠知道舒雅和齊浩軒大概談論了些什麼。
但這一次,舒雅是擺明不想讓林殊宇知道了。
簡直是情侶倆間的鬧脾氣,舒雲柔心裡都不由得笑了起來,她這個姐姐自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爲,她卻是一下子察覺到了。
見到齊浩軒的時候,舒雅原本平靜的心緒突然就複雜了起來。
上一次兩個人在這裡說清楚了所有事情,默認了彼此未來兄妹的身份。
這一次,兩個人又會說些什麼呢?舒雅突然也猜測不到了。
她看着站在樹下的齊浩軒,脣角微微上揚,聲音也儘量偷着一股輕鬆之意。
“這個時候找我什麼事情?不會是因爲賜婚的事情吧。”
齊浩軒穿着一襲青色吉祥雲紋的常服,他原本是背對着舒雅的。
聽到舒雅說的話語後,齊浩軒也隨之轉過身來了,那神色並沒有笑意,而是一臉凝重。
舒雅其實在兩個人成爲名義上的義兄妹之後沒有見過幾面,她也沒有注意到齊浩軒這個人的變化。
但今天這一相見,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齊浩軒身上的青澀正在消失,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成熟穩重的感覺。
甚至某些時候,舒雅還會感覺到齊浩軒眼眸裡面透露出來的謀算。
聽說齊浩軒最近已經開始承擔齊國公府的內部事務,看來這成長很顯著。
曾經那光風霽月,只談君子的世家公子,終於徹底走入了政治權謀鬥爭的漩渦裡面來了。
“確實是因爲這件事情來的,我母親也有些擔心你,雖然榮平郡王這門親事很不錯,但我母親想知道你真實的心意。”
“真正的心意?”舒雅笑了一下,反問道:“那你覺得我真正的心意是什麼?聖旨已經下了,其他事情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不,沒到最後一刻,誰知道這個世上會發生什麼?現在就是想問你一下,你心中對這場賜婚的真實想法?”
“你想做什麼?”齊浩軒話語裡面的意思讓舒雅微微有些不安,她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人,聲音也漸漸低沉了起來,“齊浩軒,你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