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軒苑裡種了一些竹子,襯得整個院子都清涼雅緻了許多。前院也是不小,因此石玉璀跟石林瑋並不住在一處。
石玉璃不過略等了一會,紫芝便回來了,看樣子十弟在十一弟那裡呆的時間也不長,因而此時,石玉璃便帶着紫芝秋禾兩個丫頭來到了明月軒。
守門的小廝看到石玉璃前來,怔了一怔,這才上前請安問好。
“你家少爺可在?”
“在的,還請七姑娘稍等。”說着便叫旁邊的一個小子小跑去通報了,他卻是引着石玉璃進了院門處。
這小廝到是機靈,自己從未來過前院,他竟能猜出自己是七姑娘。
不一會,通報的小廝便快走了回來,請石玉璃進去,只石玉璀卻未相迎。
石玉璃對這些規矩懂得也不是很多,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接被引進了書房,石玉璃略一打量,佈置得到也算是雅緻。
“七姐找我有何事?”石玉璀從屏風後轉出來,想來屏風後邊纔是讀書的地方,略上下打量石玉璃一眼這才問道。
石玉璃微微有些不自在,石玉璀打量的眼神讓她有些說不出的彆扭。
“到也沒什麼事,不過是見十一弟受了傷,心有慼慼,想着咱們姐弟也是多年不見,便來看看你。”
石玉璀皺了皺眉:“我在家裡能有什麼不好,十一弟的事是男人的事,你若是擔心,送些東西給他便是了,你一個女子,沒事跑到前院裡來作甚。”
石玉璃被他語氣裡的藐視驚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石玉璃正色道:“十弟,你就是這麼跟姐姐說話的嗎?”
“怎麼?我可是三房唯一的嫡子,你不過是個女人。”語氣裡頗爲不屑。
石玉璃詫異於他的話,問道:“母親也是女人,祖母也是女人,怎麼,難道你也這麼跟母親祖母說話?你便是這麼看不起女子嗎?沒有母親,又哪來的你?!”說着一時有些氣憤,語氣也微微重了一些。
石玉璀蹙了下眉,不耐中帶着一絲疑惑道:“我自是向來如此,祖母也說我已經長大是個男人了,不可受女子左右,至於母親,她從來便不會干預於我,也不過是送些鞋襪吃食,母親生了我,我自會孝敬母親,只如今有國公府在不需要我罷了。到是七姐,難不成還想插手前院男人的事?”說着不自覺的露出一抹鄙夷。
石玉璃被他的話驚的有些混亂,這便是古代男子大男子主義嗎?
即便是如此,石玉璃也從未聽說過有男子將女子包括自己的母親鄙夷到如此程度,即便是大伯,對老夫人也是畢恭畢敬,雖談不上百依百順,也是事事以她爲先了。
或許在十弟心裡,女子,除了孕育便只有洗衣做飯的作用了。
當真是女人如衣服!
石玉璃冷笑一聲,道:“既然十弟如此看不上姐姐,我便也不在這裡礙眼了,只是可惜了將來嫁與你的姑娘!”
“你怎麼能如此滿口…”石玉璀一手指着石玉璃氣憤道。
只可惜石玉璃已經帶着人快步走了出去,他指的也不過是背影罷了,也不知石玉璃有沒有聽到。
石玉璀擡着手,還保持着一手指着門口的姿勢,有些怔忪,喃喃自言道:“本不就是如此嗎,爲何這麼生氣?”眼裡顯出一抹疑惑,想着還要讀書,便也沒再多想,轉身回屋裡了。
只總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有些看不下去書,似是有什麼難得的東西,好不容易得到了,卻就這麼沒了,只是想也想不明白。
石玉璃快步走在後花園裡,臉上還帶着怒意,經過空間靈泉洗滌的身體素質很好,秋禾還能跟的上,紫芝卻是看着石玉璃越走越快的步子嘴裡暗暗發苦。
秋禾拽了拽石玉璃的袖子道:“姑娘…”
石玉璃霎時驚醒,頓住了腳步,轉眼看到旁邊的紫芝臉上已經有一層薄汗,道:“是我走的快了些。”
剛剛一時有些想的混亂,加上本就有些氣憤,步子不自覺便快了起來。
紫芝想說些什麼,只是嘴裡有些發乾發苦,便只垂首立着了。
“姑娘,咱們去哪?”秋禾看了看石玉璃的臉上,張了張嘴,瞥見旁邊的紫芝,只得轉口問道。
回來了這幾日,雖然母親未曾來過,卻在請安時見她憔悴了許多,想是爲了那個青樓女子,如此該是去看看母親纔是,只是,剛聽了十弟的理論,有些不耐煩這些事。
想了想石玉璃道:“走,我們去正屋,”復看了看周圍,想了想道,“紫芝你便先回去吧,瞧你一臉的汗,這裡離琉璃閣也不算遠。我只去下正屋,帶着秋禾便不妨事。”
紫芝臉上浮現一抹掙扎,只到底有些撐不住,便應了一聲下去了。
待紫芝走了,秋禾湊到石玉璃旁邊道:“姑娘,我們去正屋做什麼?”
“去問下上香的事情,當是給十一弟祈福了。”
“姑娘,十少爺還小,”秋禾頓了頓,嘴脣蠕動了幾下,最後還是道,“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過幾年…過幾年長大了興許就好了。”
石玉璃笑笑:“你也說是興許了,這話怕是你自己也不信吧,再說,十週歲了,虛歲都有十二了,該是懂事了。”說着心裡也有些惆悵,“只是不知他爲何會如此看輕女子,這國公府最大的當家人可還是老夫人呢。”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記得小時候還沒賣給人牙子時,村裡許多人活不下去,都賣了媳婦…”秋禾臉上閃過一抹慼慼,“那些人,怕也賣不到什麼好地方,也不過就爲了換那麼一口吃的。”
石玉璃聞言皺了皺眉,心有慼慼,也是頗有感慨,卻對這個時代無可奈何,嘆了口氣,忽而想起什麼,問道:“我記得老夫人不是官家女?”
“正是,老夫人是第一任輔國公還在鄉里時就給老國公爺定下的,到先祖皇帝起事,發了家,也沒背棄,還是將老夫人娶了進來。”
“先祖到是守信,怕是老國公爺心裡有些不樂意吧。”
“姑娘真厲害,這都猜到了,”秋禾一臉崇拜,“奴婢還是偶然間聽別的丫鬟姐姐們說的呢。”
石玉璃無奈,也不知這丫頭是想要哄自己高興還是真是傻乎乎的稱讚自己,只好笑笑點點秋禾的鼻子。
若是如此,興許十弟是受了老夫人影響,若是老夫人長於鄉間,怕是對男尊女卑的觀念,記的更深刻一些。
兩人邊說着悄悄話邊走,只覺不一會便走到了正院。
到了正院,才發現老夫人不在。石玉璃還以爲此時老夫人該是看望十一弟回來了呢。
想到十一弟,石玉璃想着應該回去做些什麼藥丸給他送去,只說是自己偶然得的便是,雖未把脈,不過治療跌打損傷、傷筋動骨的藥丸做一些吃吃也好,畢竟是空間的東西,想必是有些效果的。
至於去爲他診治,石玉璃還沒想暴露自己的醫術,而他若是不吃…那便也是他的命了。
自己果然是冷情,石玉璃自嘲的笑笑。
如今來了,老夫人不在,等,還是不等?
若是平日裡,石玉璃便也回去了,只是今日,心裡總有些焦躁,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上香,或者至少定下去上香的時間,也能平息一下內心的焦灼。更何況老夫人去前院已經有些時候了,也該是快要回來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老夫人便回來了,只是臉色還有些悲切。
石玉璃趕忙放下茶杯上前請安,只老夫人不知看沒看見,就走了過去。
石玉璃瞧見老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頭同她耳語了幾句,老夫人這才扭頭看向石玉璃。
微蹙了下眉,老夫人道:“你來這裡做什麼,你十一弟受傷了,都不知道去看看,這時候還來這裡添亂。”
石玉璃嘴裡的話被突如其來的指責噎了回去,略頓了頓說道:“十一弟受了傷,想是有些不方便孫女前去看望,更何況此時十一弟那裡畢竟有些忙亂,有老夫人坐鎮,必是出不了什麼岔子的。”
石玉璃先解釋一下,捧了老夫人一句這才提道:“孫女自打回來後還未去京城的寺院拜一拜,如今出了這等事,不若讓孫女上山去替十一弟祈福,有佛祖保佑也好的快一些。”
不只是捧的那一句起了作用還是聽石玉璃要求爲石林瑋祈福,老夫人的臉色總歸好了些。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抿了口茶,似是想到躺在牀上的石林瑋,眼裡又浮現出一抹悲傷和忿忿,放了茶杯,對石玉璃道:“你說的也是,最近國公府總是有些不太平,去寺裡拜拜,也省的招惹那些不乾不淨的。”
老夫人看了石玉璃一會,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臉上浮起一抹冷意。
石玉璃心裡一驚,這是怎麼了?自己最近好似並未做什麼。
忽然想到,當年她被送出去,不就是因着同十二妹命格相剋嗎!只若是克也該是十二妹而不是十一弟,就怕老夫人不這麼想。
果然聽老婦人開口道:“既如此,待挑個好日子,我便帶你們幾個一同去山上祈福,”說着冷冷瞥了石玉璃一眼,“你既然有心,就在山上爲你十一弟祈福抄寫經書半月吧。”
雖說達成了目的,還得到了十五日的時間,只是這麼得來,還是讓石玉璃心裡不舒服,好似自己是個什麼髒東西,要被人躲着一般。
石玉璃在心裡自嘲的笑笑,自己又不信這個說法,況且老夫人本就不喜歡自己,又何必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而貶低自己呢?
如今這個結果豈不是更好,十五日,怕是能將茹雲閣的事情安排妥帖了。
便答應了一聲,問了問老夫人的安康,見老夫人不耐煩同她說話,便告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