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纔剛剛到堂屋的門口,宋蓉就聽見了屋子裡面傳來了嚶嚶的哭聲,那哭聲綿延不絕的,這不知道的,還以爲裡面發生了什麼大事呢。
許氏頓了頓腳步,這才帶着宋蓉往裡面走去。
這屋子裡面,此刻已經坐滿了人。
宋蓉粗略一看,就看見了,那正在軟榻上摟着老夫人哭的紅衣女子,就是她的五姑姑,名字應該是叫宋秋娘的。
這屋子裡面,多放了好幾張椅子。
其中一個上面,坐着一個錦衣中年男子,這男子有點吊梢眼,面色發白,脣角下垂,一看就知道,身子虛空的很,應該是平日裡過度的聲色犬馬了。
這下首的位置,是一個女孩子,約莫十八九歲,還梳着少女頭,容貌很是俏麗,只是到了這般年紀還不出嫁,實在是有點奇怪了,宋蓉也不敢加猜測。
在往下,是兩個孩子,小一點的是一個男孩,應該有八歲了,大一點的,比宋蓉看起來,稍微小一點,兩個孩子的樣貌都還好,只是此刻很顯然,他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都拉長了臉。
許氏進來之後,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自己坐的位置。
宋蓉一擡頭,就看見了譚婆子,眼中帶了幾分懇求,瞧見了宋蓉,譚婆子這心啊,就軟了化了,她連忙開口說道:“二夫人來了,你們幾個還愣着做什麼,怎麼不給二夫人看坐?”
如此一來,母女兩個,算是坐下了。
宋蓉的目光落在了在許氏上首位置上面坐着的安氏,只見安氏的目光,正在凳子上面流連。
宋蓉覺得有些好笑,她現在啊,越發的見不上安氏了,竟然用這樣的手段,來給母親難看,老夫人的年紀大了,可能還想不到,可是安氏作爲當家主母,怎麼也要想到吧?
怕不是沒有想到,只是故意要給母親難堪!
宋蓉看了一眼譚婆子,心中又記下了譚婆子一個恩情。
那邊的宋秋娘,抱着老夫人哭起來沒完,好像還真的像是母女久別重逢,高興過了頭的感覺,但是宋蓉的心中,卻很是清醒。
這要是真的想念老夫人,那爲什麼十餘年沒有回來?
這麼想着,宋蓉聽這哭聲,也覺得有些假了。
好一會兒,對面的人終於止住了哭聲,用手帕一點一點的擦去自己眼角的淚水,然後開口說道:“母親,秋娘不孝啊,這麼多年沒回來看你,是我不孝。”
老夫人的眼中也泛着淚花:“好孩子,你能回來,我這做母親的,心中就滿足了,現在都回來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其實,我這心中,是一直都想回來的,只是我這沒臉回來。”宋秋娘嘆息了一聲說道。
就在宋秋娘說這樣的話的時候,宋蓉注意到,那安氏的脣角,帶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宋蓉的把這些都看在眼中,按道理來說,安氏沒有必要針對一個已經外嫁出去的姑娘,更何況,這個姑娘還是庶出的,她現在會這樣,估計是知道什麼隱情吧?
不過只要安氏看宋晚秋不順眼就行,這要是她們兩個相親相愛的,反而麻煩了,一起來找蓬萊院的麻煩,她可招架不住。
現在呢,要是這兩個人鬥起來了,她不只可以隔岸觀火,還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緊接着,就聽着宋秋娘話鋒一轉,笑着說道:“現在不一樣了,夫君沒有辜負我當年對他的期盼,這生意越做越大,還有家中的二弟,這個時候也考中了進士,聽說不就就要到姑蘇任職了,日子總算是紅火了起來。”
宋秋娘這麼說着,可是宋蓉明顯能感覺到,包括老夫人在內的人,即便是笑着,可是那笑容也笑不到心裡面去。
“你這孩子,當初是不過是一時之氣,你這十年來,怕是心中沒少有委屈吧?怎麼就不知道,回來找母親呢,難不成,母親還真的能不認你這女兒?我雖然沒有生你,可是也算是打小把你拉扯到大,那可比從身上掉下來的肉,還要親啊!”老夫人一臉感懷的說道。
宋蓉看着老夫人這樣,有點詫異,她可從來都沒有瞧見,老夫人這樣的對誰呢!
老夫人即便是面對宋戴的時候,也沒有這麼慈愛啊。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宋蓉越發的覺得,這裡面的水,深不可測了。
宋秋娘聽着老夫人這麼說,臉上滿是笑意:“母親可是覺得,我還是記恨當年的事情?”
說到這,宋秋娘笑着說道:“我知道,你那是爲了我好,我若是還怪您,今日就不會回來。”
“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咱們就不提了,雪貞,瑞賢,你們過來,讓你們祖母好好瞧瞧。”宋秋娘招呼了自己的一雙兒女過來。
“祖母好。”
“祖母好。”
兩個孩子,總算是不情不願的請安了。
“好,好,都是好孩子。”老夫人笑着說道。
宋蓉越發的覺得老夫人的笑的冷了,這還不如老夫人平時那橫眉冷對的時候看的舒坦呢!宋蓉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的嘆息着,看起來,自己還真是被老夫人給折騰出毛病了,看着這人笑,反而不舒坦了,竟然喜歡老夫人那冷冰冰的神色了。
“這是……”宋秋娘的目光落在了宋蕙的身上。
安氏當下笑着說道:“蕙兒,還不見過你五姑姑?”
宋蕙起身,盈盈的拜了下去,臉上滿是笑意,和剛剛雪貞比起來,要好上不少,這一點,就算是宋蓉討厭宋蕙,也不會否認的,至少,安氏能把孩子的表面教好的。
“這位就是二嫂子吧?”宋秋娘又把目光落在了許氏的身上。
許氏笑着示意:“秋娘。”
接着,就是宋蓉和宋鈺給宋秋娘見了禮。
宋秋娘這纔看着許氏說道:“怎麼沒有瞧見大哥和二哥?”
老夫人的神色微微一變,接着開口說道:“你大哥不知道你回來,這個時候,還不在府中,一會兒他回來了,我會讓他來見你,至於你二哥……現在已經不在了。”
“什麼是不在了?”宋秋娘一臉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