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容凝望着三王府的大門,望着白岸汀漸漸走遠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滋味。鬧騰了這麼久,她怎麼罵怎麼說,白岸汀似乎都不怎麼在意。都是那麼一副淡然的樣子,就連祁景書那麼護着她,白岸汀還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左思容咬着下脣,再也沒有力氣說話。
祁景書目送着白岸汀離去,知曉她定是累了。又冷冷的看着左思容,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簡直是個瘋子。
不可理喻,狼狽不堪。
這時,左思容狠狠地看了祁景書一眼,眼裡全是憤怒。
這時候祁景書再次開口,聲音冷的像冰渣碎了一地,融於這漫天的大雨中,不帶有一起溫度,說道:“關門!”
再沒有其他。
如此,三王府硃紅色的大門緩緩合上。這扇門與她左思容再無半點關係。
漠然地站在門外,左思容深知那個濁世翩翩佳公子已離她越來越遠,不見來路,不知歸處。
守門的侍從們看着眼前這個像是瘋子一樣的女人,都不敢去想這就是從前那個飛揚跋扈的左側妃。
左思容立於雨中,獨自撐着一把傘,手腕上的纏絲瑪瑙玉鐲被雨水洗過更加冰涼刺骨。
這時候前去找馬車的丫頭也回來了,那車伕看了左思容一眼,嫌棄的冷哼了一聲,“你們都成這個樣子了,還坐什麼馬車,你這個死丫頭,害我白來了一趟,這大雨天的,我容易麼我……”
說完,那車伕就想着駕車回去。
左思容忙衝到他的面前,厲聲道:“慢着!駕車去左相府!”
說着,左思容取下手腕上的那個纏絲瑪瑙手鐲放到了車伕的面前。
“這個,夠了麼?”
那車伕一聽到左相府三個字,就出了一身冷汗,誰能想到這兩個落魄至此的女子,竟與相府有什麼牽連,又看了看這裡距離三王爺府很近,就明白了幾分。只是他如何也想不通,這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因此,在左思容將那纏絲瑪瑙玉鐲放到他的眼前時,他的眼睛都放出了光,連聲應好,也顧不得眼前這兩個人一身的泥水,將她們迎到了馬車上。臉上也堆滿了笑容,點頭哈腰的說道:“姑娘哪裡的話,夠了夠了!”
左思容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又命那丫頭扶她上了馬車。
“你哪裡找來的這破車,這墊子都硬死了,是給人做的嗎?”剛一上車,左思容就坐了下去,也顧不得自己一身溼漉漉的衣裳。
那婢女支支吾吾了片刻,這才說道:“這大雨天的,那些車伕都不願意出去……”
車伕聽她這麼說,大聲說了句,“這位小姐您就多擔待點吧!”
左思容一臉不情願的坐着,她此時是那麼的想回到相府。
三王府裡,在經過了這場鬧劇之後終於安靜了下來,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祁景書回到房間裡換了身衣裳就去了白淨閣,找了許久都沒有看到白岸汀的影子。便問了婢女,這才知道白岸汀是去了翠兒那裡。
“奴婢馬上去請側妃娘娘回來!”
祁景書環顧了四周,怎麼都覺得這白淨閣讓他無比舒心。便想着將那思苑給重新修建一番,免得日後見了心煩。
這才聽到那婢女的話,便朝那婢女一笑,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本王去找她便是。”
此時的祁景書與面對左思容時全然似是不同的兩個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一提起白岸汀他便是一副滿面欣喜的樣子。
一旁的婢女自顧自的看着自家王爺變換的如此之快的表情,不禁愕然。
自打左思容走了以後,這雨依舊是下個不停。
空氣也變得讓人格外舒心,祁景書眼神溫和的看着這一切。
放輕了腳步去了翠兒的房間,一到房門前就有婢女慌忙前來行禮。祁景書示意她噤聲,自己則悄無聲息的走到了白岸汀的身後。只見白岸汀正一臉焦急的望着翠兒,眼裡的焦色絲毫未減。
祁景書從後面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想要給她一些溫暖,或者是傳遞一些力量給她。剛一觸到白岸汀的手,祁景書便吃了一驚,那隻手冰的嚇人。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白岸汀身上穿的還是剛纔那一件,可是雨下的那麼大,縱然是帶了雨傘,還是不免沾上了雨水。伸手一模,這才發現白岸汀的整個袖子都是溼的。
“你們幾個沒看到側妃的衣服都是溼的嗎?看看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祁景書冷着一張臉對在場的幾個婢女說道。
白岸汀這才意識到是祁景書來了,忙起身向他行禮,道:“拜見王爺,妾身一時心急就把這事給忘了,怪不得她們。”
白岸汀是在離開鬧場的時候就去了翠兒那裡,那裡顧得上去換洗衣裳。
那幾個婢女忙向白岸汀謝恩,卻也只得她淡淡的迴應了一句。
祁景書見她還是不開心,知曉她定是擔心翠兒,就命長風再次去請了太醫。
“長風,快去請林太醫過來!”
長風領了命,一路疾走,請來了林太醫。
如何,白岸汀的臉上依舊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即便是笑,也是強顏歡笑。
卻是在看到林太醫的那一刻纔有了精神,忙開口道:“林太醫,快來再給翠兒診治一下,她怎麼到這個時候了都沒有醒來?你快來想想辦法。”
林太醫見她如此緊張,更是不敢怠慢,忙走到了翠兒的牀邊。
一番診治下來,翠兒倒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加上前些時日受的傷,翠兒一時受驚過度,才一時沒有轉醒。儘管如此,還是不住的感嘆這個丫頭命大,卻也遭罪。
“側王妃不必太過擔心,老臣給開上幾副藥,安心喝下去就會好了。只是這丫頭受了這麼多的傷,身子骨太弱了,這才一時沒有醒來。”
聽完林太醫的話,白岸汀稍微安了心,卻也是鬱結於心。
對林太醫報以感激的微笑,說道:“有勞林太醫了。”
祁景書見狀,也知曉白岸汀心中壓抑難忍,便安排了翠兒身旁隨侍的婢女,便帶白岸汀回了白淨閣。
白岸汀不好弗了他的好意,就朝他點了點頭。
在回臥房的這一路上,白岸汀一言不發,她是在等,等祁景書給她一個交待。
一回到房間,祁景書就命人給白岸汀找來了乾淨的衣裳。待她換好衣服出來時,祁景書已喝下了一盞茶。
“還是岸汀你這邊的茶水合我心意,再給我續上一杯。”
祁景書率先打破了沉默,卻不想這一句話又惹得白岸汀不高興。
白岸汀拿過瓷白的玉壺,給他續上了一杯茶,道:“聽聞相國大人喜歡飲茶,府上更是藏有珍品,王爺可是去了前左側妃那裡品了茶,只是可惜了,她並不知曉殿下的口味。並不是名貴的,就一定是好的。”
聽她此言,祁景書不住的感慨,“還是岸汀你懂我。”在聽到那句“前左側妃”他還是忍不住笑了笑,感情白岸汀連這個也是介意的,他的心裡又是一陣竊喜。
“臣妾說不上是懂王爺,只是看誰用心罷了!”
換了一身淺黃色衣衫的白岸汀看起來清新脫俗,便是不笑,還是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祁景書知她心中不悅,可是終究他只是做了那麼多,一條輕輕鬆鬆的罪責,別無其他。但是,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他左右不了左思容的身份。
一把將白岸汀摟進了懷中,祁景書安慰她道:“岸汀,你且放心。我定不會讓翠兒白白遭了這些罪。不管怎麼說,終是便宜了她左思容,可是當前這個局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是今日還是明日,我祁景書有你便夠了。奈何她是左相的女兒,並不是我有意爲之。莫說是你,便是我,也不想放過她啊!”
說完,輕輕嘆了口氣。
白岸汀眼裡的失落漸漸消散,她又哪裡會不明白這些事,只不過是一時氣急罷了!尤其是想到翠兒當前的處境,一想起這些,她就一陣痛心。
輕輕環上祁景書的脖頸,白岸汀柔聲說道:“王爺,言重了,這些妾身都明白。只不過是這一口氣一直壓在心裡面罷了!可憐了翠兒多次代我受過。”
“翠兒那裡,你且放心好了,我定不會虧待於她,日後定會爲她則一戶好人家。”輕輕拍着白岸汀的後背,祁景書柔聲勸慰她。
白岸汀聽他此言,連忙應道:“那妾身,便替翠兒謝過殿下了。”
祁景書見她高興,又道:“我下個月將要去出巡,等翠兒身子好了,便讓她和你同去。我也好和你共賞這塵世三千繁華,賞遍美景,吃盡美食。岸汀,你說可好?”
原本白岸汀就想着此事瞭解了,就出去散散心。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也想放鬆一下,讓這些事皆化作塵埃。卻沒想到祁景書給了她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當下也就開心了許多。
這下,白岸汀將祁景書摟的更緊了,柔聲說道:“臣妾謝過殿下!也代翠兒再次謝過殿下!”
一對璧人,一處相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