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王沒忍住看了一眼謝青蕊,然後便是很快又有些不自在的扭開了頭去。最後竟是猛然喝了一聲:“罷了,這個事兒就這麼算了吧。只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就是了。”
說完這話,鄂王轉身就走,力氣之大以至於衣裳都是被撕裂開來——沒辦法,謝青蕊實在是抓得太緊了,根本就是抽不出來,所以他這麼猛然走了,衣裳可不就是撕裂了?
鄂王留下這麼一句話,以及半片衣裳就這麼衝出屋子去了。
說說衝出去也是半點不爲過。他猛然來開門的力道之大,以至於門都是狠狠的撞在了牆上,“碰”的一聲巨響,倒是頗有些嚇人。
謝青梓有些目瞪口呆,謝青蕊也同樣是抓着那半片袖子,臉上還掛着淚,微微張着嘴,好半晌都是沒回過神來。
鄂王都這麼說了,自也是沒人敢再動手了,於是翠縷沒人架着,便是一下子滑坐在了地上。舉着手倒是瑟縮成了一團。不過翠縷到底也不傻,很快便是忙又磕頭向謝青蕊謝恩:“多謝主子救我,多謝主子救我。”
謝青蕊回過神來,卻是沒說話,低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謝青梓看了一眼翠縷,又看一眼謝青蕊,心頭知道這件事情只怕也就這樣了了。鄂王如此,不亞於是給了謝家一個臺階下。老夫人就算再不喜歡謝青蕊,爲了謝家的名聲也是肯定會下了這個臺階的。
“這樣有意思嗎?”最後,她便是看着謝青蕊問了這麼一句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又是何必?你縱是不甘,可是到底發生的事兒不會再改變。這樣折騰,不過是讓大家對你的愧疚都消耗了而已。”
說完這句話,謝青梓便是離去了。
謝青蕊則是坐在地上,緩緩捂住了臉,然後啜泣出聲。
謝青梓本以爲鄂王已是走了。可沒想到鄂王竟是還在外頭等着,見她出來,便是冷着一張臉問道:“我問你,到底謝家是怎麼一回事兒?她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和謝家沒關係,卻是佔了她的位置?”
謝青梓自是不想解釋這件事情的,只是又怕鄂王到時候自己去查,反將這件事情折騰開去,當下便是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我不是大太太親生的,是小時候抱錯了帶進府裡來的。今年青蕊回來了,大家才發現了這件事兒。”
鄂王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然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謝青梓,最後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問了這麼一句:“那三郎也是嗎?”
謝青梓聽了這話,登時只覺得是腳底下一滑,幾乎是整個人都是一趔趄,當即就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最後忍耐再三也是沒能夠忍住,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鄂王:“鄂王爲什麼會這樣想?”
鄂王被瞪了一眼倒是也沒見惱,反而是訕訕的閃躲了一下眼神,而後纔有些氣弱道:“你和三郎卻是像得很……”
謝青梓也不知聽見了這話是該笑還是該無奈,最後只能又白了一眼鄂王:“三郎自是謝家正兒八經的嫡子。鄂王爺別亂猜了。”
“哦。”鄂王半點火氣也沒有,氣弱的應了一聲,而後才又道:“那她呢?怎麼就這樣委屈了?我也就是氣不過……再說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自然也是不知者不罪了。”
對於鄂王的這一番辯解,謝青梓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好半晌也乾脆不說話了。
倒是鄂王又問了一句:“那現在怎麼辦?”
謝青梓被鄂王一問,倒是有些忍不住的氣笑了:“鄂王爺您方纔不是說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如此這會又來問我幹什麼?”
鄂王有些無奈的一攤手,語氣還頗有些委屈:“那她那樣,我忍不住就心軟了啊。”
謝青梓倒是沒想到鄂王會給出這麼一個回答,當下微微一怔,忍不住的重新打量了一番鄂王。許是這一次印象又有些不同,所以再看鄂王的時候,便是覺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似乎是好看了不少?
不得不說,鄂王的確是真的挺好看的,細皮嫩肉劍眉星目,就是整個人帶着一點兒紈絝的味道罷了。不過倒也不是那麼的惹人討厭。
鄂王被她這麼一看,倒是有些不自在起來,臉上都是浮出了一股紅暈,最後有些惱羞成怒道:“你看什麼?”
謝青梓倒是陡然生出了一種詭異的念頭:鄂王這般表現,倒像是他被自己調戲了似的……這個念頭一鬧出來,她也是有些不自在起來。把鄂王想得跟個被調戲了的女子一樣,也未免是太不合適了一些。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而後便是拋開雜念,只問鄂王道:“鄂王爺沒什麼話要再問了吧?”
鄂王搖搖頭。
“那鄂王爺就現在就先回家去,好好睡一覺,然後徹底的忘了這件事情就好了。”謝青梓如此說了一句,便是越過鄂王走了。
鄂王有些傻眼:“那這件事情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自是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所以鄂王爺現在便是維護一下你的未婚妻,去跟老夫人說一聲這話就行了。這件事兒便是徹底到此爲止,什麼也不用發愁了。”謝青梓回頭笑盈盈的說了這麼一句。
鄂王聽了之後,卻是猛然想起了什麼,倒是一下子又追了上去,然後蹙眉問謝青梓:“既是她做的這個事兒,那何必找我幫忙調查此事兒?這不是找死嗎?”
沒想到鄂王竟是想到了這一層,還問了出來。謝青梓微微一怔,然後便是咳嗽了一聲頗有些不自在。眼神飄忽了片刻之後,她見鄂王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然後便是隻能無奈的說了實話:“這事兒和她並沒有干係,也並不是她請你幫忙的。”
鄂王微微一愣,隨後便是有些傻氣的問了這麼一句:“那是誰——”話音還沒落下,他自己倒是反應過來了:“是你做的?”
謝青梓點頭承認了:“是我。當時我也不知是她,只以爲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母親,便是想出了這個法子來——誰曾想……”
鄂王猛然沉了臉:“你在算計我?”
謝青梓不等鄂王發火,便是忙誠懇的行禮道歉:“這事兒的確是我不對,還請鄂王您不要和我計較纔是。”
謝青梓這樣一來,倒是讓鄂王一下子就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謝青梓見鄂王如此,便是笑盈盈的稱讚了一句:“鄂王爺果然是大度之人。”
鄂王臉色更加難看:“你這是吃定了我不會發火了?”
“是啊,誰讓鄂王爺您心軟呢?”謝青梓笑嘻嘻的留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便是忙溜了。
鄂王氣得直跺腳:“誰心軟了!惹怒了本王,本王就是要你性命也是分分鐘的事兒罷了!”
不過鄂王這般,倒不像是真惱了,反倒是有些欲蓋彌彰惱羞成怒的樣子……
謝青梓走遠了之後便是嘆了一口氣,心道:鄂王倒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樣難相處,反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可愛。
她之前是怎麼也沒想過,這件事情最後會是因爲鄂王一句他心軟了便是就這麼解決了。
可見人不能貌相,而鄂王也不是傳聞中的那般叫人討厭。雖說紈絝了一些,但是卻也不算是窮兇極惡。s雖說手段也是有,可是心腸這樣軟……倒是叫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總之,鄂王就是和想象中的都是不一樣的。
謝青梓一路回了陸家那邊,除了陸老夫人問了一句之外,倒是也沒人再提這個事兒了。
當然,沒人問就不代表是沒人知道。這頭謝青梓纔過去,那頭衛澤便是得了消息。白墨有些膽戰心驚的道:“鄂王去了謝家,然後謝大姑娘便是過去了。”
衛澤聞言微微一挑眉:“哦?那個草包?”
白墨只覺得瞬間就出了一腦門子的汗:這要是鄂王聽見了這話,不得找您拼命啊?好吧,雖說鄂王小時候和您打架就沒打過您過,您也不能這樣啊!一開口就嘲諷是個什麼情況?主子您的風度呢?
“我記得那草包想娶謝二姑娘。倒是挺般配。”衛澤點了點頭,又深以爲然的如此說了一句。
白墨仔細想了想這話,倒是忽然還真覺得有那麼一些……道理?
鄂王猛然打了個噴嚏,然後四下看了一眼,有些莫名——“這是着涼了?”隨後又忽然一拍手掌,忍不住道:“這麼說來,那點心便是大姑娘做的了!倒是手藝不錯——”
只可惜,卻是已經定親了,不然的話,倒是可以……
鄂王想了一陣子,最後便是挺遺憾的惋惜了一會兒。
謝青梓倒是不知這一茬,不然心裡頭只怕也不知該如何作想——畢竟她心裡頭纔剛剛的對鄂王改觀了不是?
鄂王最後猶豫再三,還是到底去了老夫人甄氏跟前說了一句:“這事兒便是這般過去了,就當是什麼都沒發生罷。”
說完這話,鄂王便是逃也似的走了。倒是讓老夫人很是莫名其妙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