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時,衛澤纔算正視起了沈慎來。【貓撲小說更新最快最全的小說】
隨後,他的目光從沈慎那顯得特別偏執瘋狂的面上,落到了沈慎手中的那一張薄薄的紙來。饒是衛澤,此時也是心裡頭不由得有些複雜。
不過最後,他又重新將目光挪回了沈慎的面上,語氣也是鄭重起來:“你是認真的?”
“你以爲我沈慎,竟是那般不講信用之人?”沈慎譏誚一笑,隨後傲然道:“你放心,縱是沒有婚書,我一樣能贏了你,一樣會讓青梓嫁與我。到時候你便知,你卻是從來不如我的www.shukeba.com。”
沈慎這話倒是讓衛澤禁不住又笑了,也並不伸手去接那婚書,只是淡淡一笑:“你醉了,我只恐你會後悔。”
衛澤如此說,便是讓沈慎登時惱了起來,他灼灼的看住了衛澤,冷聲道:“你特意羞辱與我,無非就是爲了讓我與青梓退親罷了。如今心願達成,倒是又裝起了好人。我又如何會後悔?衛澤,只要你不威脅青梓,不使那些卑鄙手段,你以爲,她又能越過我去?“
衛澤笑出聲來,隨即一搖頭:“你卻是說得對,我如今心願達成,又何必裝好人?”說完了這話,他也再不猶豫,只伸手去拿那婚書。
然沈慎卻是猛然一擡手,頗有些戲弄一般讓那婚書和衛澤的手擦肩而過。而後,他看着衛澤道:“你還沒答應我的要求。”
衛澤垂下目光,然後反問:“你又有何要求?”到仍是輕言細語,並不見半點的不耐。這對衛澤來說,卻是罕見:畢竟衛澤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性的人,之前誰若是敢戲弄他,倒是要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不想要性命了?
沈慎卻是並不自知,許是果真醉得厲害,又或許是隻在裝糊塗。他捏着那張婚書,緩緩露出一個笑來,卻是和平日裡溫和的那種笑意並不相同,反而是透出了一股的張狂偏執:“我說了,你不許趁着我不在京中,便是威脅青梓,叫她不得不從了你。也不可用卑鄙手段——”
“我衛澤雖是小人,倒也不至於要用這樣的手段去欺騙女子。”衛澤神色冷下去,幾乎是有些微寒的說了這麼一句話。縱是他騙天下人,可謝青梓也決不在那一列人之中。
“你發誓。”沈慎卻是不信。
衛澤終於徹底失去耐心,語氣再不復溫和:“既是不信,那便是請罷。縱然有這婚書,我要娶她,誰還能攔不成?“
他說這話倒也不全是張狂,而是實話實說——以他現在的身份,他若說要娶謝青梓,還真的是誰也不敢說一個字的廢話。他是不僅僅是錦衣衛所的千戶,更是衛皇后唯一看重的侄兒,更是在軍中威望頗高的衛將軍!而京師此番叛亂之後,他雖明面上沒長了身份,沒多了稱號,可是誰不知道,他的權力已算得上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聖上不會攔,反倒是會勒令旁人絕不許提此事兒。就是官媒那邊,也只能三緘其口,繼而銷燬存檔。如此一來,那婚書,到底還有什麼用?
之所以在意,也不過是因爲謝青梓在意罷了。也不過是因爲不願叫謝青梓爲名聲所累,以至於鬱鬱寡歡罷了。
沈慎不過是一介書生,連個官身都不是,倒是還在他跟前借酒發瘋了起來。
沈慎到底最後還是由於一番,只將婚書重新遞給了衛澤:“我信你一回。你若敢違背,我就算追你至天涯海角,我也必會來找你討個公道!”
衛澤聽着這話,心裡頭倒是有些微妙。不過最後只付諸一笑。公道?沈慎竟是還有臉說公道。
婚書不過薄薄一張,衛澤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曾便是直接放進了收着寶石的匣子裡,而後又道:“我會轉交青梓。”
“別忘了我們的賭約。”沈慎提醒一句。
衛澤斜睨沈慎,目光冷淡:“你且放心,一年罷了,我等得起。”頓了頓,卻是又哂笑:“只可惜,你卻已是輸了。”
沈慎只當衛澤不過是逞口舌罷了,也並不往心裡頭去。當下只頗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那收着寶石和婚書的木盒子,隨後便是起身往外走。只是走時,卻是早已經不見之前的醉意,反而背脊挺直彷彿不曾喝過酒。
衛澤心中如同明鏡高懸,哪裡有不明白的道理?當下只涼薄一笑,而後便是道:“我卻不起身送你了。”
待到沈慎走到門口,他這才低聲嗤笑:“在你心中,青梓究竟算是什麼?”連這個都不明白,竟還與他打賭——如此可不是一開始就輸了麼?能拿出來做賭注的,可見心裡頭到底不夠珍視鄭重。所以他才說沈慎自私。
看似謙謙君子玉樹臨風光明磊落,可是實則呢?口中只說着山無棱和滄海桑田的誓約,可是一轉眼……
看了一眼那盒子,衛澤最終又是一聲嗤笑。
而沈慎聽了這話,背脊雖微微一僵,卻是到底也什麼都沒說,更不曾回頭去。只是這般的走了。雖仍是滿身酒氣,可是眼底卻是灼得嚇人,半點酒意也不曾有。
第二日,衛澤出城時,沈慎卻是並未出現:回去之後,到底是又喝了一些,最後將他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這才作罷。
沈慎一路回京,也不過是用了兩日罷了。日夜兼程也不必提說,只說這頭回了京師,他這纔算是放了心,進宮交差之後便是打算回陸家去。
卻不料衛皇后卻是請他過去。
衛皇后瞧見了衛澤那風塵僕僕的模樣,立時便是瞪了他一眼,而後只責怪:“這麼急着回京做什麼?難不成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衛澤露出一點淺淺笑意:“的確是一刻都等不得了。只恐回來遲了,姑姑您擔心。”
衛澤如此嘴甜,倒是叫衛皇后還愕然了片刻,最後看着他一笑故意打趣道:“我竟是不知,今兒太陽原來是從西邊出來的。”
說完這話,倒也沒再繼續打趣,只說起叫衛澤過來的正事兒:“今兒叫你過來,倒也不是爲了別的,而是因爲鐵衣回來了。”
衛澤一愣:“鐵衣回來了?”
“嗯,你們小時候感情便是好,知道你們多有聯繫,便是這才叫你來。”衛皇后讓人將一直在耳房喝茶的霍鐵衣帶過來。
霍鐵衣只比衛澤小兩歲,當初去軍中,倒也是他們一起去的。只是後來衛澤回來了,霍鐵衣卻是一直留在軍中。而且,他後頭又自願去了西邊——西邊緊鄰着草原,那些遊牧部落卻是驍勇善戰,每年滋事不斷,大大小小的戰役更是從未停過。
霍鐵衣卻是一直都不肯回來的。所以故而此時他突然回來,倒是也讓衛澤驚訝了片刻:“鐵衣回來了?”
“澤哥。”衛澤話音未落,就聽見了記憶之中那熟悉的略顯得有些沙啞的聲音。這樣的聲音,不是霍鐵衣又是誰?
衛澤轉頭,饒是他素來冷淡,此時也是一下子有些激動起來。甚至是不由得伸出手去,用力的握住了霍鐵衣伸過來的手,然後用力一拉,隨後拍了拍已是和他一般高,卻是顯得更爲壯碩的霍鐵衣。
一拍之下,只覺得手掌之下的肉緊實有力,彷彿演示雕刻一般。
衛澤一笑:“看來你這麼多年,倒是沒歇着。”
霍鐵衣的面上,有一條橫亙的刀疤,此時微微一笑卻是顯得越發猙獰了起來——不過他自己卻是並不在意,只仍是笑道:“如何能歇?”
衛澤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在軍中,歇一歇那可能下一次再打起仗來,就要要命了。
“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先鋒官,還不肯停手?”衛澤如此問了一句,隨後又道:“此番回來,卻可還打算走?”
霍鐵衣搖頭:“我不走了。這兩年,我也得了一些消息,卻是打算做一件早該做的事兒。”
衛澤點頭:“我會助你。”語氣卻是不容反駁。
霍鐵衣面上露出幾分感動,卻開口就是拒絕:“這事兒,澤哥你卻是別插手纔好。”一則是怕連累,二則也是他想自己做成此事兒。
倒也不必霍鐵衣多說什麼,衛澤便是已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點頭:“若需要幫忙時候,只管說。”意思是,輕易他不插手,可是真到了緊要時候,卻也是不會袖手旁觀。
衛皇后在旁邊看着,倒是露出了幾分笑意。末了忽出聲打趣:“我當年還和她說,若是我有兒子或是女兒,必是找她做親家。她當年倒是還應下了。如今我雖沒兒子,可是衛澤卻是如同我親生一般。只可惜你們卻竟都是男兒。不然的話——”
聽着衛皇后這話,衛澤和霍鐵衣一時之間都是有些無奈。咳嗽一聲,衛澤岔開了話題:“鐵衣回來,卻也是不方便住在宮中。他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就先跟着我罷。過兩****命人與他收拾個宅子出來。”
衛皇后自是不會攔着,也知道他們二人多年未見,必是有許多話說,當下便是擺手:“去罷去罷。”
不過衛澤如今自己都住在陸家,故而只能將霍鐵衣領回陸家去——在回去之前,他倒是也打發了人先回去說了一聲。
陸老夫人和謝青梓聽聞這事兒,都是驚詫,隨後一個忙去吩咐廚房準備酒菜,一個忙去叫人收拾屋子出來。倒是忙了個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