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夫人長相看着很是溫婉,不過性子麼……就不知是不是真的溫婉了。
過門都是客,縱是不喜歡衛王妃羅氏,老夫人也好,陸老夫人也好,都是客客氣氣的請了羅氏來坐。
謝青梓在羅氏和齊家二夫人進門的時候,便是已經藏在了屏風後頭——原本這樣的事兒她是不能參與的,不過這個事兒她不親眼看着倒是也不放心。
衛王妃羅氏果然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一上來就是擺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態。那樣子,倒真真兒是王妃架勢十足的。只讓人覺得她那樣的貴婦人降臨了謝家,正是貴腳踏賤地,平白就辱沒了她似的。
不過……
誰又比誰高貴呢?衛王妃羅氏出身也不算高。
謝青梓只等着羅氏發招。
不過先開口的卻是齊家的二夫人寧氏:“青梓前些日子還和我家三姑娘一處玩耍,那時候我心頭就想着,青梓這樣靈慧乖巧的姑娘也不知最後花落誰家。如今倒是不曾想,我竟是有這樣的福分來給青梓說個親www.shukeba.com。”
寧氏這般開口直白,顯然也是懶怠廢話的意思。
當下老夫人便是恰如其分的露出了一些些詫異來:“哦?我說今早怎麼喜鵲一直在叫,原是這個緣故。不過就是不知夫人說的是哪家的公子?”
其實按照衛澤的意思,若是正兒八經的提親,自然還是要請陸老夫人出面是最合適不過——一則是兩家關係本就親近,二則也是陸老夫人的身份擺在那兒,既是長輩,又是身份不容小覷的。如此一來,謝家也是足夠體面。
不過現在羅氏將事情攬了過去,少不得就要羅氏自己去折騰。
當然之所以這麼放心讓羅氏去折騰,還是因爲這也就只是議親罷了。真到了定親的時候,衛澤是絕不會讓羅氏來操持的。別說衛澤,就是衛皇后也不願意。
寧氏笑了一笑,只看了一眼羅氏:“老夫人何必還跟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呢。衛王妃這都親自來了,還能是哪家的公子?自是衛世子。”
陸老夫人一挑眉:“哦?這事兒我竟是都不知。衛澤人就在我那兒住着呢,怎麼也沒聽他說起?”
羅氏略略一尷尬,幾乎是有些惱恨的看了陸老夫人一眼,雖然動作隱蔽,不過幾乎是所有人都瞧見了。只瞧着這一點,謝青梓就是明白了爲什麼衛皇后瞧不上羅氏了:縱是容貌再好,可是這氣度也是真真配不上衛王妃這個位置。。
而同時,她也明白了衛皇后會最後鬆口:她雖出身小門戶,不過在這一點上,卻是比羅氏強多了。
不過,若是沒有羅氏作爲比較,她倒只怕也是不那麼容易進了衛皇后的眼的。
謝青梓一時之間反倒是覺得自己似乎是該感謝羅氏了。
最後,才聽得羅氏道:“其實這個事兒也還沒和衛澤商量呢。只是他不說,難道咱們這些做長輩的也是無動於衷不成?他的婚事,他自己不着急,我們難道還不着急?他難得喜歡青梓,青梓又是個好的,我和王爺商量着,便是該早日定下來纔是。來年將婚事一辦——”
“衛王妃這話就不妥了。”老夫人此時笑着開了口,不過字句裡都是推拒的意思:“既是議親,哪裡能不問問孩子們的意思?而且就算合適,也沒有這樣倉促的道理。“
羅氏聽着這話,心裡頭登時一沉,好半晌都是沒說話。
寧氏這個時候便是又笑着開口了:“老夫人先彆着急。衛澤是什麼心思我們自然也都知道,他必是喜歡青梓的。只是他一個男人家,自是操心不到這些。只以爲議親是簡單的事兒呢。再說了,先問問你們的意思,也免得到時候讓衛世子空歡喜一場。陸老夫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寧氏倒是機敏,此時拉上陸老夫人,倒是事倍功半。
陸老夫人肯定是向着衛澤的——至少世人看來都是如此。畢竟衛澤多孝順陸老夫人兩夫妻?又是這麼多年的情分。
陸老人聽了這話呵呵的就笑了,而後擺手:“你們這上門來議親,總該有些誠意。難不成就是這麼空口白話的來了?衛澤是個好孩子不假,青梓嫁了他也是不虧。不過這青梓也不是我家的姑娘,我說了可不算。”
謝青梓聽陸老夫人這話,險些是沒笑出聲來:陸老夫人的油滑,豈是旁人能比得了的?這不就被反着被將軍了?
寧氏的確是被陸老夫人這話噎了一噎。而後才又道:“陸老夫人說得是,衛世子那樣好的,配誰也不會委屈了對方。京城人提起衛世子,誰不豎個大拇指?”
“那又如何,難道咱們家青梓又差了?”大太太聽着寧氏這樣誇衛澤,便是知道對方的用意,羅氏上門來態度本就倨傲,如今再叫寧氏將衛澤誇上了天,那還得了?故而當下她只如此一句,打壓寧氏那話罷了。
大太太這樣的態度如此明顯,寧氏登時不由得多看一眼羅氏,心道:這就奇了,不是說肯定謝家會答應?怎的倒是和原本說的不一樣起來?這哪裡又容易了?分明就是十分不容易。不管謝老夫人,還是謝家夫人,都是態度不怎麼願意的樣子。
寧氏心頭泛着狐疑,自也是不敢多說什麼,最後只笑笑,和氣道:”可不敢這樣說,青梓哪裡就差了?不過也正因如此,所以才又能叫衛世子青眼有加不是?兩人如此,也正是相配——”
“我有幾句話想問問衛王妃。”大太太也不露怯,直接就看向了羅氏。而後浮出幾分疏淡的笑容來:“衛王妃這般前來,是誠心下聘,還是隻是來試探我們態度?”
羅氏此時也顧不上倨傲不倨傲,更顧不上架子面子了,看着謝家似乎有隱隱拒絕的意思,她只覺得心頭有些發慌,當下不敢作妖,只是壓着怒氣答:“自然是誠心來的。“
“既是誠心來的,爲何卻是這般的態度倨傲?”大太太露出笑容來,不過眼底仍是冰冷:“衛王府這般高貴,我們謝家小小門第,卻着實是高攀不上。故而還請衛王妃回去罷。”
大太太這般直白的送客,羅氏也拉不下臉面來,當即便是拉着寧氏去了。
寧氏自然也是尷尬。
二人出了謝家大門,寧氏便是忍不住出聲:“怎的謝家這樣的情況,卻是和之前說的全然不同?你不是說——”
“我也是不知。謝家這樣的小門戶,哪裡就有這樣的氣派敢拒絕了我衛王府求親?”羅氏蹙眉,一臉的不痛快:“也就是衛澤那般縱容,纔將這小門戶的女子氣焰都養出來了。瞧瞧那樣子——”
羅氏惱恨的不行。
寧氏不置可否:“既是如此,那就換一家——”
羅氏登時就被噎住了。寧氏不知內裡情況,自是說得輕描淡寫,可是羅氏深知其中情況,哪裡就能輕描淡寫的說換人?光是想想就知道,若是換人,只怕衛澤是絕不同意的。不僅不同意,還能翻了天去。
這樣的情況下,她敢換人?她敢多說什麼?哪怕是謝家尾巴翹上天了,她還是得好好的去和謝家商量,將謝家那丫頭娶進門來!
羅氏這般想着,登時更是鬱悶了。不過也不好對着寧氏發火,便是隻道:“今日卻是白跑了一趟,只怕還得勞煩寧夫人您跟我再跑一趟了。”
寧氏本想推辭,可是想了一下兩家的關係,以及未來兩家的關係,便是話又委婉了三分:“瞧着謝家這個態度,怕也不是容易的事兒。我……”
羅氏咬着牙,低聲飛快道:“此事兒成了,我送夫人一套羊脂玉的頭面。”
寧氏心頭一笑,面上卻是越發遲疑:“我也不是爲了你的好處……罷了罷了,我們兩家的關係,我便是幫你這一回。”
羅氏少不得還要跟寧氏道謝。
而那頭,老夫人驚疑不定的看着大太太,輕聲道:“這樣的罪她,怕也是不妥當罷——”
“怕什麼?若真你們服了軟,那纔是叫青梓將來難過呢。”陸老夫人此時開了口,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笑吟吟的言道。”再說了,叫這滿京城的人又怎麼看?“
大太太點點頭:”正是這個道理。她越是高高在上,咱們就越是不能服了軟。不然豈不是叫青梓臉上不好看?“
老夫人聽大家都是這個意思,便也不說什麼。只朝着大太太點點頭:”你說得極是,這事兒交給你操持,我也可放心。“
“反正她肯定是還要上門來的。最多不出三五日。”大太太笑笑:“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如今卻是該他們求着咱們。咱們爲什麼不將姿態拿出來?“
陸夜亭一直沒說話,不過看樣子心情還算可以。不過只有他自己才知曉,他心裡是不痛快的——羅氏這般,可是叫他覺得心裡堵得慌。
青梓是誰?那是他妹妹,他可容不得別人這樣對青梓算計和挑剔。
“要我說,衛王府要銀子有銀子,要權勢有權勢。橫豎以後這些東西只怕衛王也不打算留給衛澤,倒不如趁機撈一筆,讓她們肉疼頭疼。”陸夜亭笑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面上卻是一派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