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想了許久,也是沒想出一個頭緒來。
而謝青梓最猶豫的,還是告訴不告訴衛澤這件事情。
於情於理,這件事情都是應該告訴衛澤的。可是她要怎麼告訴衛澤?難道跟衛澤說:“你聽我說,我妹妹跟我說,這孩子極有可能是衛皇后和聖上的孩子,你要好好護着他?”
可是衛澤會信嗎?
謝青梓心裡很清楚,衛澤是必然不會信的。而且,她又該如何跟衛澤解釋謝青櫻的事兒?這件事情太過荒誕,根本就解釋不清楚。
謝青梓如此心事重重,衛澤自然是看在眼裡的。
衛澤尋了個機會輕聲問道:“這是怎麼了?想什麼呢?”
謝青梓下意識的就回道:“在想沉星那孩子呢www.shukeba.com。”
“是不是在擔心我如何處置他?”衛澤笑了一聲,伸手替謝青梓將碎髮輕輕的攏了攏,又將簪子扶了扶。末了又不知從何處摘了一朵嫩黃的小野花簪在了她髮鬢上:“就衝着那長相,也不能馬虎了。你不必擔心他的安危。倒是你該想想,今兒想去吃什麼。既是出來了,我帶你去嚐嚐野菜宴?”
謝青梓聽衛澤這樣說,倒是默默的鬆了一口氣,而後才又輕聲道:“我也瞧着他那長相,覺得心裡頭狐疑。而且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不過到底也是我多管閒事。”
衛澤仍是淺笑,滿臉寵溺:“哪裡就是多管閒事了。你不過是良善罷了。許是我太兇惡,故而才叫你這般,咱們正好互補。“
衛澤說起情話來,每次都是能將人甜到整個人都猶如吃了蜜糖一般。
謝青梓有些受不住,瞪了衛澤一眼:“總這般說話,你也不嫌膩得慌。”隨後又道:“野菜宴?如今還有人折騰這個?倒是新奇。”
“不過是爲了賺錢罷了。我聽人說,倒是不錯。”衛澤笑了一聲,而後又看着謝青梓,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件事情真真兒倒是很巧。你也別太在心上,先冷靜看看再說。”
謝青梓應一聲,又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那這件事情要告訴皇后娘娘麼?”
提起衛皇后,衛澤忽然是頓了一下,而後便是又道:“爲何忽然提起姑姑來?”
謝青梓一驚,一下子就有些支支吾吾起來,好半晌也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最後想了半天,她纔算是笑了一聲:“我——”
“無妨,若是不好說就不說。”衛澤卻是再體貼不過,見她這般乾脆的就如此說了這麼一句。
謝青梓抿了抿脣角,到底還是覺得不好開口,而後訥訥道:”等我想好了怎麼說再告訴你罷。“
“既是如此。那我就等着。”衛澤笑應了一聲,最後便是又道:“你也不必多想,想多了也是不必。”
謝青梓應了一聲,隨後主動的伸手去將衛澤的手握住,而後輕聲道:“你別惱我,這事兒真不是我不告訴你,只是我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傻丫頭。”衛澤輕笑一聲。彈了謝青梓額頭一下:“我竟像是會計較這個的?”旋即手指一動,就將謝青梓的手握在手掌心中,只牽着謝青梓往前慢慢走去。
後頭陸夜亭和霍鐵衣也在說這個事情:“這個事兒瞧着倒是有些意思。”
陸夜亭一臉輕鬆寫意,霍鐵衣則是一臉凝重:“搞不好便是牽扯出什麼咱們不該牽扯進去的事兒。這事兒你可別多接觸——咱們和衛大哥到底不同——”
“什麼衛大哥,叫妹夫。”陸夜亭白了霍鐵衣一眼,一副微惱的樣子。
霍鐵衣登時再也繃不住情緒了,忍不住一下就笑了:“這點便宜佔了有什麼意思,橫豎以後都是一家人。再說了,現在改口青梓也不自在,等他們成親了再說。“
霍鐵衣忍不住想了一下那樣的畫面,登時就有點兒覺得不自在起來:叫了這麼多年的大哥,驀然變成了自己妹夫……也不知衛澤到時候是會改口還是不會改口。
陸夜亭輕哼一聲:“橫豎娶了我妹妹,可不就是我妹夫了?若是這點身段都拉不下來,要他做什麼?”
這頭哥兩嘀嘀咕咕,那頭謝青桐和謝青檀也是悄悄說着話。
謝青桐不無羨慕道:“阿姐運氣真好,竟是得了衛世子這般垂憐,我瞧着竟是比戲文裡的都還要體貼周到三分,顯是真上了心了。”
謝青檀笑嘻嘻的道:“放心吧,三姐姐你將來必也是能遇到這樣的夫婿。”
謝青桐白了謝青檀一眼:“說的是什麼話,叫人聽見了還以爲我恨嫁呢。不過,三嬸什麼時候生產?可都準備好了?三叔這一去——”
“都是準備好了。下個月估摸着就該生產了。剛好趕在了阿姐生辰的時候,可是巧的很。”謝青檀笑嘻嘻的說着,面上倒是滿臉憧憬:“也不知會是弟弟還是妹妹。”
謝青桐看着謝青檀這般沒個愁滋味的樣子,倒是心裡有些複雜:謝青檀一直就受寵,倒也是沒什麼煩心事兒。倒是她,眼瞅着年歲一年年大了,謝家如今一年不如一年,只怕二太太到時候在她婚事上就動了別樣的心思……
不過這些事兒也不好明說,謝青桐只壓在心頭。
因是男女不好同席,故而謝青梓就叫人分了兩桌。謝青櫻帶着沉星,輕聲道:“沉星年歲還小,他不肯離了我,不然就在咱們這一桌?”
謝青梓看了沉星一眼,只瞅着那越看越熟悉的眉眼,到底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就點點頭應了一聲。
謝青檀和謝青桐也都沒意見,只是憐憫的看着沉星。顯是覺得這孩子身世可憐——如今他家中出了事兒,以後還不知該如何呢。
謝青梓也是在發愁這個呢:沉星是不好安頓的。而且也太黏謝青櫻了一些。這就有些叫人覺得頭疼了。
傍晚時分衆人回了城,沉星只黏着謝青櫻不肯分開。
謝青櫻一臉爲難,卻還是耐心哄道:“你乖乖去,我明日再來看你。你聽話,我給你帶好玩兒的。”
謝青櫻自己都還稚氣未脫,說這話時候倒是儼然一副成熟模樣,看得人禁不住發笑。
衛澤朝着沉星伸出手去,語氣也是難得柔和幾分:“沉星你來。”
沉星雖是智力上不似十來歲的孩子,不過還是能聽懂話的,故而他猶豫一番,到底還是將手放在了衛澤手上。
謝青櫻想了想,又將自己香囊解下來塞給了沉星:“這個香囊你帶着,若是害怕了就聞一聞,只當我在你身邊呢。”
謝青梓眉頭微皺,只覺得如此不妥。可是看着兩個都還是孩子的模樣,到底又將話嚥下去。
將謝青櫻幾人分別送回家去,謝青梓這才和霍鐵衣一同回了霍府去。
今日謝青梓的反常,霍鐵衣自然也是覺察到了。此時纔算是笑問一句:“你覺得沉星和衛家是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但是總覺得是有些是不簡單。”謝青梓搖搖頭,同樣也是不好對霍鐵衣解釋什麼,最後就乾脆道:“不過這個事兒大哥卻是千萬不可輕易牽扯其中。畢竟這件事情不是什麼小事兒。不管是什麼關係,咱們牽扯太多都不好。”
霍鐵衣微微一挑眉:“放心,我心裡有分寸。”
這個事兒便是沒人再提起。
衛澤只將沉星暫時養在了陸家,每日謝青櫻都過去,倒是也將沉星哄得好好的。
而如今陸老先生因了太子的事兒得了訓斥,故而陸老先生就乾脆辭了職務在家歇着。只無事一身輕。
陸老先生見了沉星的時候,倒是一時興起:“反正閒來無事,我來教教他讀書寫字罷。瞧着和格微你小時候倒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連陸老先生都如此說,衆人便是越發覺得沉星必是和衛家有什麼關聯的。
沉星雖是反應慢,不過意外的讀書卻是用功,而且看樣子之前也是有讀書的,至少啓蒙是妥妥當當的。
謝青梓的生辰也是很快就到了,因了是及笄,自是不能馬虎了。霍鐵衣早就準備妥當了,還有陸夜亭****盯着,所以想馬虎也是馬虎不起來。
用霍鐵衣的話來說,下一次給霍家姑娘辦及笄禮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所以自是怎麼熱鬧怎麼來。
謝青梓本還覺得有些不妥,畢竟現在局勢這般,不過霍鐵衣卻道:”越是局勢緊張,咱們卻越是不能太小心了。那般聖上豈不是多想?況且你的郡主之位本也是聖上給的體面。更要張揚纔是。”
於是謝青梓便是隻隨霍鐵衣去了。不過她到底還是有些低估了霍鐵衣和陸夜亭的張揚程度了。
京城但凡是有頭有臉一點兒的,竟是都收到了請帖。
謝青梓背後忍不住笑:這知道的是說霍家這是爲了大肆操辦,爲了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爲霍家就是想收禮金呢。畢竟,好歹是霍家唯一嫡女辦及笄禮,若是不送些好東西,怎麼說得過去呢?
只是請誰來當司儀這個事兒倒是有些爲難:霍家這頭是沒女性長輩了,自是不可能像是別人那般請個親近的德高望重的本家長輩來。
謝青梓想了一想,便道:“不然請義祖母罷?或是請母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