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搖搖頭,“哪裡有那麼容易www.shukeba.com。”
事實上,沉星的身世就像是被人叢這個世上直接抹去了一般。除了之前的身份,再往前就是半點查不到了。只知道他母親十年前帶着他搬進那宅子住着,至於是從何處來的,父親是誰,卻是一概不知。
甚至再轉頭調查他母親,也是再無半點蛛絲馬跡。
“不過,越是查不出來,越是證明沉星的身份,其實並不簡單。”謝栩訥訥的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卻是再有道理不過。
一轉頭就又過了三日。
得知李潤去了謝家提親的時候,謝青梓正在看嫁衣。
因了時間緊促,故而謝青梓的嫁衣是宮裡做的。
荷香進來說起這個事兒,謝青梓倒是半點也不意外。只是將手裡的嫁衣又放下了,“嗯,請的誰上的門?”
“是衡陽長公主。”荷香說這話的時候,倒是還有些不大自在。
謝青梓也是愣了一下,旋即才又恢復了神色,淡淡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衛家請得動衡陽長公主,鄂王府自然也是請得動。”
不過,衛澤請了衡陽長公主來做這個保媒人,李潤也是請了衡陽長公主來……多少有些打擂臺的意思。
打擂臺也就打擂臺,這件事情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橫豎,這個並不要緊。
她也從未想過要在這個上頭和謝青蕊比什麼。
荷香見謝青梓似是真不在意,倒是還愣了一下神,好半晌才嘆道:“旁人只怕都是看得出來了。”
“看出來就看出來了。咱們不在意,旁人又能說什麼。”謝青梓輕笑一聲,而後又道:“再說了,一個是娶王妃,一個只不過是世子娶妻,有些差異也是正常。
“如今京城都是傳遍了,說說鄂王爺對二姑娘是真真的當眼珠子似的心疼呢。”竹露插了一句嘴,一面說一面又撇嘴:“要我說,也不過是那樣。做戲罷了。像是咱們世子爺那樣的,纔是真真兒的疼主子呢。”
謝青梓被竹露這麼一句話登時就逗笑了。隨後重新拿起嫁衣來仔細的看,一面看一面打趣:“你當你主子我還真介懷這些呢?李潤對她好,我就該心裡不平了?有什麼可在意的?”
到底是宮裡的手藝,鳳凰繡得幾乎是要振翅飛出來一般。謝青梓看了一遍,見沒什麼紕漏之處,便是又親自試了一遍。直到確認處處都合身了,這才又叫荷香仔細的收起來。
晚上在陸家那邊用膳的時候,衛澤便是問了嫁衣的事兒:“宮裡將嫁衣都送來了?可瞧過了?”
“已是瞧過了。到底是宮裡的手藝,挑不出半點毛病來。”謝青梓知道衛澤問起這個事情是想問什麼,當下便是笑着答了。
而提起嫁衣,衆人也都纔想起來:竟是還有不足一個月,謝青梓就要出嫁了。
陸老夫人也就順口問了一句霍鐵衣:“可都準備好了?”
霍鐵衣笑着點頭:“放心,都準備好了。”
旋即陸老夫人又看一眼衛澤:“你卻是別再來了,按照規矩,你們如今可不好再見面了。”
衛澤微一挑眉,只滿臉的不信:“哦?還有這樣的規矩?”
謝青梓聽着他們說起這些,心裡頭也是有些微妙:既是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有幾分隱隱的期待和緊迫感,可另一頭,卻又覺得分明是有幾分平靜。
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衛澤倒是老老實實的不過來了。只每日都打發白墨過來跑一趟送些東西,或是一個字條,或是一樣小物件,或是小點心。
謝青梓偶爾也回一兩樣。
就這般的,日子一****的就消磨了過去,一轉眼離成親的日子還有不過三日功夫。
本來謝青梓還不怎麼覺得緊張忐忑,不過進了一趟宮之後,卻是猛然就忐忑緊張起來。
衛皇后大約也是想着霍家並無女性長輩,故而才特特的在成親之際又將她叫進宮去了。
這麼久不見衛皇后,謝青梓卻是發現衛皇后似乎精氣神都是又好了些——許是因爲現在沒了太子添堵的緣故。
謝青梓行過禮之後就被衛皇后叫到了身邊坐了。
“最近你們謝家風頭可是旺。”衛皇后說了這麼一句話,也不知是完全是打趣,還是有些別有深意。
謝青梓有些不知該怎麼回,最後就只能無奈嘆了一口氣:“鄂王爺太過張揚了些。”
李潤的確是太過張揚了,不管是什麼,只要和謝青蕊定親的事兒,都是鬧得頗爲聲勢浩大,彷彿唯恐天底下人都不知道似的。
衛皇后微微一笑,“那你心底是怎麼想的?”
“啊?”謝青梓愣愣片刻,才又反問衛皇后:“這件事情難道竟是和我又什麼關係?”
被她這麼一問,衛皇后反倒是也愣了一下,最後才輕笑出聲:“你這倒是叫我怎麼說?到底是一個家門裡的姑娘,總也難免有些攀比之心。”
謝青梓這才明白了衛皇后的意思,當即不由得一笑:“娘娘多慮了。她嫁她的,我嫁我的,又有什麼可比較的?李潤有李潤的好,可衛澤的好……卻是旁人無法比的。我也不會覺得有任何的委屈。”
衛皇后微一頷首:“你能這般想便是最好不過。”
“娘娘這是擔心我麼?”謝青梓心頭一暖,隨後忍不住笑了:“還是怕我和衛澤被比下去了,到時候我們面上不好看?”
畢竟是相處這麼久,衛澤又和衛皇后親近,所以謝青梓便是也不那麼嚴肅,玩笑也是敢開。
衛皇后被逗得發笑:“到不至於面上不好看,畢竟都有個規制,誰也越不過去。”
看着衛皇后一笑,謝青梓忽然就想起了沉星來。越看越是覺得沉星的眉眼長得頗爲和衛皇后相似。而不相似的地方,似乎也是和另外一人悄悄的吻合了。
謝青梓就難免的想起了那日謝青櫻說的話來。
衛皇后見謝青梓說着說着話,竟是就愣住了,還只當是有什麼事兒,便是蹙眉問:“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了等到嫁過去也不知該如何與衛王妃相處。故而有些恍惚。”謝青梓也不可能和衛皇后說明情況,故而只是隨意尋了個藉口。
說起這個事情,衛皇后就忍不住的也是嘆了一口氣,旋即輕聲道:“有幾句話我想囑咐你。”
謝青梓便是凝神仔細的聽。
衛皇后使了個眼色讓旁人都是退了下去,待到人都走了,她這才緩緩道:“這件事情其實本也早就該與你說的。衛王府情況你也都清楚。衛澤從前……和他父親起過一次爭執,那一次險些釀出禍事兒來。所以你們住在衛王府,你一定多加小心。”
“小心什麼?是不讓他們父子多接觸,還是不讓他們起矛盾——”謝青梓聞言蹙眉,而後便是問出了這麼一句。
“你是衛澤的妻,他必是要護着你的。而這一點,他和他父親最是相似。若你和衛王妃起了爭執,你們的爭執,便是極有可能變成了他們父子之間的爭執。”衛皇后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都是有些無奈,最後更是帶了一點點的歉意:“這麼說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謝青梓自是明白了衛皇后的意思。
可正因爲明白,才忍不住更加的皺眉:“娘娘的意思是,讓我盡力不要和衛王妃起爭執——”
“不是不起爭執,而是不能起太大的爭執。”衛皇后看着謝青梓這般,就知道她想差了:“你若一味忍讓,也不過是受委屈,衛澤同樣也會爲了護着你做出些事兒來。而且你也不痛快,又是何必?這般提醒你,不過是讓你把握一個分寸。”
謝青梓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陣子,最後就又問了衛皇后這麼一句:“到底當年衛澤做了什麼,竟是叫娘娘如此謹慎和擔憂?”
若說是小事兒,她卻是不信的。以衛皇后的性子都這般在意和緊張,可見當年的事兒必定是十分轟動。
衛皇后本不欲提起當年的事兒。不過猶豫片刻,又改了主意:“也好,告訴你,你心頭也有個準備纔好。”
謝青梓應一聲,不由自主竟是生出幾分緊張來,正襟危坐的等着聽衛皇后仔細的說。
衛皇后反倒是不着急說了,先是停下來仔細想了一想該如何說,良久後才又徐徐開口:“衛澤當初那麼早就去軍中,我之所以會答應,也是因爲這件事情。不然,我卻是不敢叫他去軍中冒險的。”
“衛澤十一歲時候,得了聖上送他的第一把寶劍。他得了沒兩日,就險些鬧出一條人命來。”衛皇后苦笑一聲,似是至今想起這件事兒都還覺得是有些頭疼。
“他當時想殺的人是——他父親。”謝青梓看着衛皇后這般神色,鬼使神差的就這麼接了一句。接完之後,她自己都是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若這事兒是真的,那麼衛澤做的這個事兒,就算是……大逆不道了。
畢竟,弒父這種事情……不管是誰,做出來都是驚世駭俗的。
那麼,到底衛澤是不是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