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色上看,謝青梓這一番話說得明顯的並不大情願。
事實上,謝青梓也真不情願:若不是爲了推脫,她是真不願意說這樣的話的。
衛王妃聽着這話,只覺得謝青梓入了套,當即就笑道:“這話卻是說得不錯,都是妯娌,的確是沒什麼不同的。管家這個事兒,我看這樣罷——”
看了一眼謝青梓,又看一眼林語瀟,末了便是道:“你們一同來管家罷。有什麼事兒只管一同商議,或是一人主管一部分www.shukeba.com。”
謝青梓沒吱聲。
林語瀟卻是笑着應了:“一切只看母妃的安排就是。”
謝青梓也是隻能不情不情願:“一切只聽王妃的安排。”
“這樣吧,採買那一塊兒一直都是衛喜管着的,如今雖是他降職了,仍是叫他管着這些的。安和你和衛喜鬧過不痛快,便是不叫你和他接觸,就管廚房和後院這些事兒,那一塊兒就讓語瀟去管罷。”衛王妃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一派和善周到,彷彿是十分的替謝青梓着想。
謝青梓忍不住笑了,不過卻是硬生生的將譏誚之色掩蓋住了:“嗯,多謝王妃替我想着。”
衛王妃這個理由找得,真是絕妙。
謝青梓想着,倒是還真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可以反駁衛王妃這個理由。
若不是她本就不打算沾染衛王府的銀子,她倒是還真的可能被衛王妃這話氣住了。
而不過現在麼,自然是瞌睡的遇到了送枕頭的,倒是十分的合適。
謝青梓心頭滿意這個結果,不過面上卻是擺出了一副不大痛快的樣子來。
如此一來,自然誰也沒起疑。
謝青梓一路回了洗秋院,而後便是將衛三思叫來了。
“廚房和內宅的事兒以後歸我管着,你內人倒是可以來做個管事媽媽。你看——”謝青梓也是覺得衛三思識趣,故而想着再賣個人情給衛三思。
二則,衛三思的媳婦,總比旁人更讓她信得過的。
誰知衛三思卻是露出幾分尷尬來:“小的還沒成親……”
謝青梓微微還訝然了一下,隨後才只點點頭:“既是如此,那也就罷了。不過,這個事兒你也要操心起來,我是不管的,你和雙雲接過去,決不能出半點差池,可明白了?”
眼下,她還真沒有這樣的功夫去管衛王府的這些事兒。橫豎這些也是小事兒,也犯不着她那麼費工夫……
謝青梓想着衛澤和衛皇后說的那些話,心頭暗歎一聲,也沒多吩咐就讓衛三思去了。
雙雲倒是還有些惶恐:“我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又如何,那也是我身邊的小丫頭,誰若敢不給你臉面,自然有我給你做主呢。”謝青梓笑說一句,語氣雖還輕柔,可卻分明是霸氣顯露。
這頭謝青梓還沒去找衛澤,宮裡倒是來了報信的人,說是太子妃生了。且是生了個兒子。
謝青梓得了這個消息,還愣了一下,最後笑了一笑:“是了,算算日子倒是也是差不多了。”
倒是沒想到真得了個兒子,倒是……叫人忽然心生不虞。
謝青梓沉吟了一陣子,到底還是隻能親自去挑賀禮了。
說起來,這也算是聖上的第一個長孫,聖上縱是厭了太子,可卻也是絕對不會對這個事兒太過冷淡的。
就像是謝青梓猜測的那般。太子是沒解了禁足,連帶着太子宮一干人等都是依舊關着禁閉。可是太孫的洗三卻是要大辦的。
謝青梓一大早便是帶着賀禮進宮去了。
這才知道,一會是齊雪抱着太孫出來。
謝青梓聽了這話,就笑着側頭問衛皇后:“這麼看來,齊雪如今在太子宮裡的地位倒是不錯。”
衛皇后笑得卻是有幾分高深莫測:“自是高的。畢竟也是側妃。畢竟……”太子還要仰仗齊家的勢力呢。
見了齊雪的時候,謝青梓卻是驚了一跳的——眼前這個太子側妃,倒是和印象中那個略有幾分豐潤的姑娘全然不一樣的。
齊雪足足瘦了一大圈,下頷都是尖尖的。
齊雪抱着孩子,加上這麼多人看着,自然是沒機會單獨與她說話,謝青梓也是無可奈何。
謝青梓壓着心頭的千思萬緒,只頻頻看齊雪。
齊雪倒是至始至終都沒看謝青梓一眼,也不知是爲了避嫌,還是沒功夫看過來。
不過,謝青梓到底還是尋了機會和齊雪說話。這頭孩子露面之後洗了三,衛皇后便道:“齊側妃留下來用了飯再回去罷,孩子叫人送回去就成。”
衛皇后這般也算是給太子宮臉面。也同樣有那麼一點兒告訴衆人,太子雖然是禁足了,可是太子還是太子的意思。
齊雪謝過衛皇后,便是也就留下來用了飯。
用過飯後,謝青梓和齊雪一同告辭出來,倒是也就了機會說說話。
齊雪側頭看了一眼謝青梓,輕嘆了一聲問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嫁給自己想嫁的人,是什麼感覺?”
謝青梓被這樣一問,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輕嘆一聲:“不管嫁給誰,都有如意和不如意兩面。而往事已過去,何必再念念不忘?不過是折磨自己罷了。”
“既是送了心,那又是怎麼可能輕易忘卻?”齊雪看着謝青梓,總算是露出了今日第一個笑容來:“你明明比誰都該瞭解我的心情纔是。”
“你在太子宮好麼?”謝青梓最後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是索性岔開了話題。
面對這個問題,齊雪只一笑:“又怎麼會不好?太子仁厚,太子妃也不是兇惡之人,加上有齊家做後臺,故而我自是過得極好的。”
謝青梓應一聲,只覺得不放心:“沒受委屈便是再好不過。”
“你果真如此擔心我?”齊雪又笑,笑容卻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淡淡的冷。
謝青梓蹙眉看住齊雪,“這到底是怎麼了?”
齊雪垂眸片刻,而後便是又笑:“沒事兒,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回去晚了,也不妥。再說現在太子宮這般,你和我呆久了也不好。”
說完這個話,齊雪便是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卻是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對了,我放在你那兒的首飾,便是替我收着吧。若是下次有機會,再還給我。”
齊雪說完這話,便是緩緩離去了。
謝青梓卻是呆在了原地,好半晌都是沒能夠動彈一下。
齊雪唯一在她這裡的首飾,便是當初那一匣子本是要給寧知禹的。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匣子首飾是沒給寧知禹,而是被截留了的。
那麼現在,齊雪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兒的?
她是清楚的記得她當時告訴齊雪的是,寧知禹帶着東西跑了。
謝青梓驀然打了一個寒噤,慌張擡頭去看齊雪,可齊雪已是走出老遠了。她本想去追,可是後頭又又有人過來了,她之能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就這麼看着齊雪的背影,心裡頭一陣陣的發慌。只覺得心跳都是快了幾分。
謝青梓一路回去,整個人都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一直到晚上衛澤回來,謝青梓都還是整個人都是不對勁兒的。
“這是怎麼了?”掰過謝青梓的肩膀,讓謝青梓整個人看着自己,蹙眉問了這麼一句。
謝青梓看着衛澤,驀然就是有些委屈起來,當下拽着衛澤的袖子,訥訥道:“齊雪知道我做的事兒了。你說她是不是恨我了?”
這話壓在她心底一天了,此時一說出來,整個人都是帶着哭腔的。
她也是真的害怕齊雪就這麼憎恨她了。這麼多年的情分,若是因爲這個事兒沒了……
她心裡光是想想就只覺得不是滋味。
她這會子倒是忘了衛澤是不知道那事兒的。
“你也是爲她好。將來她總會明白。”衛澤笑笑,伸手拍了拍謝青梓的背脊,“傻丫頭,怎的就爲了這個叫自己難受了?”
謝青梓驀然才反應過來衛澤似乎也是知道此事兒的。
當即愣了一下神:“你知道?”
衛澤嘆了一口氣,替謝青梓撥弄了一下沾在臉頰邊上的頭髮:“你的事兒,我又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呢?”
謝青梓被衛澤這麼一說,倒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既是覺得有些不自在,又微微的有些甜:衛澤這般,自也是關心她。
只是這般什麼事兒都被知道……多少也有些窘迫。
“我當時還詫異,你竟是還會說出那樣的話。”衛澤輕笑一聲:“我原本以爲以你的性子,是不會傷人性命的。可沒想到……”
謝青梓囁嚅一句:“那不是逼急了麼。總不能因爲他,叫齊雪被坑了。”
“故而,她縱是心有怨懟,也不會和你形同陌路。”衛澤最後說了這麼一句,倒是寬慰的意思十分的濃厚。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想了好半晌之後,這才又道:“總是真要跟我形容陌路,那也是無可奈何。如今我縱然是想解釋幾句也是做不到。便是隨她去想罷。橫豎,我總是無愧於心的。”
“既是這樣想,那還皺眉做什麼?”衛澤伸手拉着謝青梓起來到了鏡子跟前,低聲一笑:“美人蹙眉雖然惹人愛憐,可我還是喜歡看着你高高興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