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整個茗城一片靜寂。
深秋季節的夜風寒意深重,靳辰揹着她的飛雲弓,姬無雙和北堂豪也隨身都帶着他們的弓箭,身後還跟着十多個靳辰找來的墨青的屬下,一起離開了那座別院。
靳辰沒有叫南宮暖,因爲她覺得這種活動並不適合南宮暖,南宮暖那麼溫柔可愛,是需要保護和寵愛的,就讓她繼續睡覺吧。
不多時,他們靠近了一座並不是很起眼的山莊,山莊入口處看不到有人把守,靳辰也沒有感覺到暗處有高手的氣息。她微微蹙眉,突然感覺不太對勁,難道他們來晚了,那些人已經走了嗎?不然爲何沒有人守門?
“小姐姐,先放火還是先殺人?”姬無雙壓低聲音問靳辰,隱隱帶着一絲興奮。
靳辰神色莫名地說:“先閉嘴。”
姬無雙弱弱地閉嘴了,靳辰看着面前被夜間的山霧籠罩,朦朦朧朧的山莊,微微蹙眉說:“裡面似乎布了陣法。”
他們此時距離山莊入口處並不是很近,靳辰的聲音也只有北堂豪和姬無雙能夠聽到。聽到靳辰的話,北堂豪皺眉說:“鴛鴦樓的殺手都會用陣法,作爲樓主,元禛在陣法上面的造詣應該不低。”
靳辰表示她也懂陣法,不過並不多,還是墨青教她的。墨青在陣法上面的造詣是真的很高,只是墨青這會兒並不在這裡,靳辰他們人不多,貿然闖進這座山莊,很容易變得被動。
“那現在怎麼辦?”姬無雙忍不住問道。
靳辰眼眸幽深地看着面前黑魆魆的山莊:“現在,回去睡覺。”
北堂豪和姬無雙都愣在了那裡,卻見靳辰轉身要走,他們趕緊跟上了。而跟隨他們過來的那些人都被靳辰留下了,靳辰要求他們遠遠地盯着這座山莊,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稟報她。
回到別院,北堂豪還是有些不解:“就這麼算了?還是等有人出來落單了我們再動手?”
姬無雙搖頭:“以小姐姐的性格,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小姐姐是不是想到了其他更有把握的方法來對付那羣賤人?”
靳辰神色淡淡地說:“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你們先回去睡覺,其他的,明日再告訴你們。”
這會兒墨青不在,靳辰並不想衝動進去冒險,因爲元禛那羣人既然躲在那裡,肯定做了萬全的防守,陣法、機關、高手、毒術,應該都會有,而靳辰對那座山莊裡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元媛只是在那裡過了一夜,還是被元禛抓過去的,也沒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給靳辰。
靳辰並不知道那座山莊裡面到底有多少高手,她固然可以用毒術,但東方清茉是個毒術高手,元禛是個陣法高手,那麼東方清茉的母親,也就是元禛的師父,那個叫月琅的女人,在毒術和陣法上面的造詣很可能比元禛和東方清茉都要厲害很多。
靳辰放棄了強攻的計劃,並不是怕了,而是覺得那樣不穩妥,很可能在見到敵人之前就打草驚蛇,失去了這次絕佳的機會。如果讓那些人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了,再想找到他們,就更不容易了。
北堂豪和姬無雙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不過都乖乖地回去睡覺了。靳辰留下監視那座山莊的人,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第二天一大早,靳辰再去看元媛的時候,元媛的臉色已經好了一點,正在喝藥。
看到靳辰過來,元媛問靳辰昨夜怎麼樣了。聽到靳辰說昨夜的行動取消了,元媛微微愣了一下:“你不是這樣輕易放棄的人。”
靳辰脣角微勾:“沒錯,我不會放棄,所以過一會兒我會再去那座山莊走一趟。”
元媛皺眉:“大白天的過去?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不會。”靳辰很淡定地說,“我不去殺人,不去放火,只是去玩玩兒。”
靳辰從元媛那裡出來,就看到北堂豪和姬無雙一臉求知若渴地看着她,因爲他們都很想知道靳辰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昨晚回來之後都沒有睡好。
而南宮暖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昨夜本來有個行動,靳辰卻沒有叫她。南宮暖笑着問靳辰:“你是覺得我會拖你們的後腿嗎?”
靳辰還沒有說話,姬無雙脫口而出:“小姐姐只是想保護你。”
南宮暖神色淡了一些:“我知道,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姬無雙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沒事多什麼嘴……
四人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北堂豪迫不及待地要靳辰說她到底有什麼計劃。靳辰吃得差不多才放下筷子,終於開口了,說起了她的打算,剛一開口就遭到了其他三人強烈的反對。
“小姐姐,你不能這樣!你自己一個人去,萬一有什麼事情我們都不知道,太冒險了!那羣賤人可不是泛泛之輩!”姬無雙神色不認同地看着靳辰說。
“是啊,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否則你家那位肯定會砍了我們。”北堂豪說。
“靳辰,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要不就先看着那些人,等墨青來了再說。”南宮暖看着靳辰神色認真地說。
“我不過說了一句話,你們想到哪裡去了?”靳辰神色很平靜地看着三人說,“我說我要自己去,你們難道以爲我就這個樣子大搖大擺地殺上門去?”
“當然不是,小姐姐不是這麼衝動的人,不過不管你有什麼計劃,只要是你一個人去,都不行!”姬無雙在靳辰面前還是頭一次用這麼強硬的語氣說話,“我們是男人,要去也是我和阿豪去!”
北堂豪表示認同,靳辰扶額:“你們都給我閉嘴,聽我說完!”
瞬間安靜了,靳辰看着三人說:“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一些事情,你們先聽完再說。”
靳辰把元媛告訴她的事情跟其他三個人說了,三個人都目瞪口呆……
北堂豪:“這……元禛那賤人也忒惡心了!”
姬無雙:“我有點想吐……”
南宮暖:“那兩人真的是無恥之極!這樣的行爲早晚要遭天譴的!”
靳辰脣角微勾:“所以,我準備去替天行道。”
姬無雙眼睛一亮:“小姐姐你是有什麼手段,讓人可以遭雷劈嗎?”
靳辰一巴掌把腦子又抽了的姬無雙拍到了一邊兒,看着三人說:“元禛在意元媛這個女兒,但那個女人揹着元禛對元媛下了毒手,她定然以爲元媛已經命喪黃泉了,你們覺得,如果元媛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會是什麼心情?”
“元禛應該希望元媛回去,只需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北堂豪說。
“那個又老又賤的女人看到元媛應該會跟見了鬼一樣吧。”姬無雙幽幽地說。
“靳辰你是想要讓他們內鬥?”南宮暖看着靳辰問。
靳辰點頭:“沒錯。那個叫月琅的女人,和元禛不清不楚的,這件事東方清茉一定不知道,他們也不敢讓她知道。而月琅揹着元禛害元媛,她更不敢讓元禛知道。但我覺得是時候讓他們摘下面具,一家人‘坦誠相待’了。”
聽到靳辰意有所指的最後一句話,其他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靳辰的計劃真的太狠了,根本就是要徹底毀掉那羣人之間的關係,讓他們分崩離析啊!這樣一來,他們不僅會決裂,甚至會反目成仇。
南宮暖微微蹙眉:“靳辰,你是要易容成元媛潛入那座山莊吧?我還是覺得有些冒險,因爲那個叫月琅的女人知道元媛受了重傷,也知道元媛跳了懸崖,你這樣安然無恙地出現,她一定知道你不是真的元媛。”
“她知道又如何?”靳辰神色淡淡地說,“她難道要跟元禛說,她把元禛的女兒殺了,所以出現的人不可能是元媛嗎?”
“可這樣一來,她一定會想辦法除掉你的。”南宮暖的眉頭並沒有舒展。怎麼對付那些人都是其次,南宮暖覺得最重要的還是靳辰的安危,她並不想讓靳辰去冒險。
“如果她暗中對我下手,那就更好了,正好讓元禛親眼看看月琅是什麼人。”靳辰的神色依舊很平靜。她已經想到了所有的後果,而她和墨青之前改進了掩面術中的易容藥物,如今她手中的易容藥物沒有任何氣味,而且水洗了也不會掉,只能用他們特製的一種藥水洗掉。至於元媛身上其他的特徵,靳辰剛剛見到元媛的時候已經認真觀察過了,她可以僞裝。靳辰和元媛的身高和體型幾乎沒有差別,她會帶上元媛的武器,模仿元媛說話的聲音,刻意避免在說辭中暴露自己,就沒有問題了。
說起僞裝和潛伏,靳辰的經驗可是很豐富的,她如今有不少假身份,南宮柔,冷星辰,向雪兒,每個身份都堪稱完美。而如今她要僞裝成元媛,對她來說並不難。
就算一開始月琅就拆穿了靳辰的僞裝,靳辰會在月琅對她動手之前,告訴東方清茉和元禛一些“秘密”,到時候月琅恐怕就沒有心情也沒有閒暇去對付靳辰,而是要去想如何跟她的女兒,和她親愛的徒弟解釋這一切了。
“小姐姐的計劃看似沒有什麼破綻,不過我們還是不太放心。”姬無雙皺眉說,“乾脆我和阿豪就躲在外面接應你吧,你有任何需要,發個信號,我們立刻帶人衝進去。”
“不必擔心,如果有危險,我知道怎麼脫身。”靳辰隨身帶了可能用上的幾種毒藥,而她還有凌雲步,不愁無法脫身。她現在的計劃,主要目標是從內部瓦解那羣人,然後把他們除掉。
姬無雙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靳辰在他們面前表演了一出神奇的變臉術。
姬無雙看着面前的“元媛”,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靳辰的臉,然後神色驚奇地說:“一點都感覺不出來是假的!”
靳辰踹了姬無雙一腳:“這就是真的!”她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元媛的,聽起來毫無破綻。
“太神奇了!”北堂豪看着靳辰一臉讚歎地說。
“是啊。”南宮暖微微點頭。靳辰在變臉之後,說話的聲音和表情,甚至一些肢體的小動作,都跟元媛別無二致。這並不僅僅是易容術,靳辰對她現在僞裝的元媛觀察很細緻,注意到了很多細節。
“就這樣吧。”靳辰看着三人說,“暖暖不要出去,暗處有人保護這裡,小姬和阿豪你們要去接應我也可以,切記小心一點,不要衝動。”
“知道了。”三人異口同聲地點頭。
靳辰換了一身衣服,就悄無聲息地出門去了,姬無雙和北堂豪就跟在她身後,南宮暖留下了。
不多時,他們又到了那座山莊附近,幽靜的山莊裡面聽不到任何聲音,也見不到有人進出。
靳辰對着北堂豪和姬無雙微微點頭,然後閃身出現在了山莊的門口,手中還提着一個並不小的包袱,跟元媛之前用的那個包袱一模一樣,裡面裝的也是藥材,還有兩件換洗衣物。
靳辰看着面前敞開的山莊大門,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而很快,她面前攔了兩個人,兩個身着墨衣,臉上戴着墨色面紗的少女。
“元小姐。”一個少女看到靳辰,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逝。這兩個少女那天晚上並沒有參與除掉元媛的行動,所以見到靳辰僞裝的“元媛”只是有一點驚訝。上次元媛是半夜被元禛抓來這裡的,臉上並沒有易容,她們都認得元媛這張臉。
“滾開!”靳辰冷聲說,一點兒都不客氣。
兩個墨衣少女對視了一眼,倒也不敢攔路,而是主動帶着靳辰進去了。山莊的入口處確實有很複雜的陣法,靳辰也看出了一些門道,不過爲了不引起懷疑,她並沒有時間去細看。
進了山莊,裡面的風景還不錯,房屋建造得很精緻。靳辰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元禛從不遠處神色驚喜地快步走了過來。
“媛媛,你怎麼回來了?”元禛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寧,感覺元媛在外面會出什麼事情一樣,所以這會兒看到“元媛”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面前,他暫時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心中只是覺得很高興,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我改主意了。”靳辰雖然僞裝成了“元媛”,但她不可能管元禛叫爹,她刻意避免了稱呼的問題,而這並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因爲元禛和元媛之前已經鬧僵了,所以靳辰不需要去假扮一個乖女兒,脾氣越差越任性,才越不會露出破綻。
元禛看着元媛微微皺眉:“媛媛你的意思是?”
“既然你們都討厭我,我走了豈不是讓你們落得清淨?”靳辰冷笑,用元媛的聲音說,“那個女人巴不得我走吧?我本來也打算要走,但是我現在改主意了,不管你們要做什麼,我都要毀了你們的計劃!”
元禛神色微變:“媛媛,你能不能別鬧了?!”
“說我鬧?”靳辰冷笑,“你要麼就殺了我,否則不要再對我說這樣的廢話!”
元禛神色很無奈,看看靳辰搖頭說:“媛媛,你只要願意回來就好,接下來爹和你娘都會好好彌補你的,你就不要再亂跑了。”
“看我心情。”靳辰話落,看着元禛說,“上次我來住的那個地方我很不滿意,我要另外挑一個地方住!”
元禛點頭:“當然可以,爹帶你到處看看,你選一處你最喜歡的。”
元禛似乎真的想跟他的女兒重修於好,或許是這幾天關於元媛的噩夢讓元禛意識到元媛對他很重要,這會兒他並沒有發現靳辰是假的。元禛臉上賠着笑,刻意表現得很溫和,帶着靳辰去參觀整個山莊,說讓靳辰看到喜歡的地方隨便選,想住哪裡都可以。
靳辰心中冷笑,她並不是爲了一個住處,因爲她也沒有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她一方面是爲了熟悉整個山莊的地形,而元禛對她沒有任何戒心,就連各處要注意的機關都跟她說了。另外一方面,靳辰在等,等着月琅出現,她知道,那個女人聽說元媛沒事歸來的消息,一定會現身的。
就在元禛帶着靳辰參觀山莊的時候,山莊最裡面的一個很幽靜雅緻的院子裡,月琅正在書房裡製作一種很複雜的毒藥。靳辰猜得沒錯,東方清茉的毒術和元禛的陣法,都是跟着月琅學的。這個女人不僅武功極高,而且毒術和陣法的造詣都相當高。
正在緊要關頭,聽到敲門的聲音,月琅神色一冷:“誰?”
“尊主,屬下有要事稟報。”
聽到門外傳來心腹屬下的聲音,月琅冷聲說:“進來!”
門開了,一個戴着黑色面紗的少女出現在房間裡,單膝跪地恭敬地說:“參見尊主!”
“什麼事?”月琅神色不愉地問。
“回尊主的話,元媛回來了。”少女微微垂眸說。她剛剛在山莊裡面看到了元禛身旁的少女,當時神色就變了。除掉元媛的行動,這個少女參加了,當時還中了萬里香的毒,是被月琅救回來的。
月琅神色大變,猛然站了起來,打翻了手邊的一個藥瓶,深紫色的液體流在了地上。她精心做了好幾天的毒藥,只剩最後一步,就這麼毀掉。不過她來不及關心毒藥,她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女,聲音都微微變了調:“這不可能!你看清楚了?”
“屬下看清楚了,就是元媛。”少女恭聲說。
“這不可能……”月琅眉頭擰了起來,伸手就捏碎了旁邊的一個茶杯,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女說,“她現在在哪裡?”
“元媛現在和元樓主在一起。”少女說。
月琅的神色一變再變。她覺得不可能,她重傷了元媛,元媛還跳了萬丈懸崖,她親眼看到的,元媛一定會粉身碎骨,怎麼可能會平安無事?就算元媛福大命大,半路掛在了樹上,然後又爬了上來,可這麼短的時間,她的傷也不可能好!
不過月琅轉念一想,元媛的醫術很出色,說不定用了什麼奇藥,讓她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可以行動如常,因爲本身元媛也只是傷到了右臂和後背,並沒有傷到要害之處。如果這樣的話,根本不願意跟他們爲伍的元媛突然又回來,她的目的……月琅神色一冷,如果真的是元媛回來了,元媛的目的,一定是要破壞她和元禛的關係,讓元禛知道她要殺元媛!
想到這裡,一向運籌帷幄的月琅心中猛然一沉。她在元禛身上花的力氣不小,她親手撫養元禛長大,刻意跟元禛保持曖昧的關係,爲的就是讓元禛對她死心塌地,爲她赴湯蹈火。元禛是她打造出來的最得意的一個傀儡,也是她如今在這邊的左膀右臂,絕對不能失去!
就在月琅準備出去看看情況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這裡還不錯,誰住在這裡,讓她立刻滾,這裡現在是我的地盤了。”赫然就是元媛的聲音。
“尊主,是元媛。”月琅的屬下還跪在地上,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神色微變,心想元媛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要搶她們尊主的住處。
月琅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戴上面紗,甩袖走了出來。地上跪着的少女也趕緊站起來,低頭跟在了後面。
這裡的確是這座山莊中最好的一個院子,此時元禛和靳辰就站在院中。院中有一株很珍稀的花,在這深秋季節依然綻放得很濃烈,看起來很美。而在元禛反應過來之前,靳辰拔劍刷刷幾下,就把那株花給砍得七零八落,然後還說了一句:“我的院子裡,不要這種看起來好看,事實上卻毒辣得黑了心的東西!”
被靳辰砍了的植物其實並不是什麼美好的東西,而是一種看起來很美,卻帶着劇毒的花,這種花的花芯就是黑色的,所以靳辰這麼說也沒錯。
可靳辰的舉動,她的話,落在元禛和月琅的耳中,他們都很清楚靳辰是意有所指,用那種花來諷刺月琅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月琅和元禛對視了一眼,她發現元禛看她的眼神並沒有什麼異樣,知道“元媛”還未把某些事情告訴元禛,她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看着站在元禛身邊目光不善的靳辰,眼底的冷光一閃而逝,臉上卻變得越發柔和:“媛媛,你能回來真的太好了,阿元這幾日一直都在擔心你呢。”
“是麼?”靳辰似笑非笑地看着月琅,“你可曾擔心過我?”
月琅微微垂眸,假裝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說出口的話很溫柔很和氣:“當然了,媛媛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既然你很高興我能回來,我看上這個院子了,想必你會很高興地讓給我的對嗎?”靳辰根本不需要僞裝,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元媛已經知道月琅和元禛暗地裡的勾當了,他們已經撕破臉了,所以根本不需要裝乖討好,靳辰擺明了就是回來找他們麻煩的樣子。
“媛媛,我們纔看了一半,山莊裡面其他的院子也都不錯,你何必……”元禛下意識地想勸靳辰放棄。
靳辰神色一冷,看着元禛冷笑:“所以我在你心裡的地位,還是不如這個女人對吧?一個院子而已,你都要我讓着她?”
月琅戴着面紗,眼眸微垂,讓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緒。而元禛猶豫了一下,卻是轉頭看向了月琅,開口說道:“師父,媛媛還小,你把這個院子讓給她吧。”
月琅的眼神瞬間冰冷到了極點,她就知道,元禛心裡很在意元媛這個女兒,已經有些脫離她的掌控了!
月琅擡頭,神色如常地看了靳辰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元禛:“阿元,媛媛上次那麼決絕地離開了,怎麼會突然回來,你就沒有任何懷疑嗎?院子事小,爲師覺得,我們還是先確認你身邊這位是不是真的媛媛比較好。”
元禛神色微變,猛然轉頭看向了靳辰,卻沒有看出任何破綻。而月琅剛剛冷靜下來想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首先元媛受了那麼重的傷,不可能這麼快就恢復如常。其次元媛如果回來,又怎麼會隱瞞那日在茗城外山谷之中發生的事情?再次,月琅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前兩日從茗城路過的人,南宮離的徒弟,如今魏國的皇后靳辰。月琅知道,靳辰不僅是元媛的朋友,而且易容術很高明。如果此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元媛,而是靳辰的話,這說明什麼……
月琅收到過靳辰從茗城路過的消息,就在她看着元媛跳下懸崖的第二天。月琅迄今爲止都沒有正面跟靳辰交過手,因爲她刻意隱藏在所有人身後,想要暗中操縱一切,而不是親自去拼去殺,所以靳辰從茗城路過,月琅並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讓其他人做什麼。
如今想來,靳辰從茗城路過的時間讓月琅心中微凝。元媛來過這座山莊,知道山莊的位置,而其他人對這座山莊一無所知,月琅很確信不管別人怎麼查,都不可能查到他們這裡,因爲她做了很周密的佈置。
月琅在想,如果靳辰那天正好救了元媛,元媛也真的沒死,並且把山莊的位置告訴了靳辰,靳辰再易容成元媛的樣子來到這裡,一切就都可以說得通了……
想到這裡,月琅看着靳辰的眼神已經帶上了隱隱的殺意,她覺得既然靳辰自動送上門來,就別想活着離開這裡了!
靳辰卻突然笑了,笑得一臉意味深長,看着月琅說:“你的意思是,我是假的?他都認不出來?”靳辰看了一眼元禛。
元禛神色微變,微微皺眉對月琅說:“師父,這就是媛媛,我不可能認錯!”
還沒等月琅再說什麼,靳辰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你覺得我是假的,根據是什麼?難道你正好看到我掉下懸崖摔死了?”
聽到靳辰的話,月琅神色微變,而元禛皺眉看着靳辰說:“媛媛,不要亂說話!什麼死不死的,你現在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元禛話落,再次轉頭看向了月琅,“師父,不過是一個院子而已,就讓給媛媛吧!”話語中已經帶上了一絲不耐,似乎是覺得月琅對元媛不好,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元媛是假的,暗示元媛回來別有用心,這一點讓元禛心中感覺不舒服。
月琅心中的怒氣一下子就起來了!幾十年了,元禛從未對她說過這樣的話!月琅看着靳辰,她幾乎可以確定,她剛剛的推論是正確的,這根本就不是元媛,而是假扮元媛的靳辰!不過靳辰的易容術太高明,不僅元禛沒有看出來,月琅也沒看出什麼破綻。
而月琅不可能對元禛說她親眼看着元媛跳了懸崖,所以現在的“元媛”一定是假的。月琅想要除掉元媛,就是因爲她發現元媛會左右元禛的想法,而一旦讓元禛知道月琅要殺元媛,月琅必然會失去元禛這個傀儡,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月琅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元媛”爲什麼不在元禛面前揭穿她,但她心中已經感覺到了一絲威脅,一絲只要這個“元媛”在,她隨時有可能失去元禛的威脅。月琅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做了這麼多的謀劃,在元禛身上付出了不少心血,不能就這麼毀了,所以元禛絕對不能知道她要除掉元媛的事情!既然這個“元媛”沒有說,那她就在這個“元媛”說之前,把她除掉,以絕後患!
至於其他人是不是知道,月琅暫時顧不上了,她只要除掉這個“元媛”,然後帶着元禛離開這個地方,避免元禛跟某些人接觸,自然就不需要再擔心。
想到這裡,月琅神色淡淡地說:“你想要就拿去吧。”話落有些失望地看了元禛一眼,然後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靳辰注意到,月琅不過是一個眼神,元禛的神色就變了,臉上出現了一絲懊悔,似乎在後悔他剛剛對月琅說話的語氣……
靳辰神色如常,她沒有選擇一開始就拆穿月琅的假面,並不是她打算放過月琅。她可以一見到元禛就說月琅要殺她,可是無憑無據,她活得好好的,元禛十有**會認爲她是在刻意挑撥。就算元禛懷疑月琅,月琅也有很多種說辭爲自己開脫。而一旦靳辰暴露身份,說元媛受了重傷被她救了,她是過來讓元稹知道真相的,月琅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要除掉靳辰,到時候靳辰就有些危險了,畢竟她自己一個人,而這座山莊裡面除了月琅之外,還有很多高手,靳辰並不清楚月琅的武功有多高。
靳辰知道,接下來月琅爲了防止她對元禛拆穿她,一定會想辦法弄死她,但她只要身在這座山莊裡面,月琅動手就會有所顧忌,因爲月琅明顯不想失去元禛這個聽話的傀儡。所以靳辰準備看看,那個老女人到底要出什麼招來對付她,她已經有些期待了,也想趁着這個機會試探一下那個老女人的實力。
月琅收拾了東西,帶着她的人走了,沒有再看靳辰一眼。而靳辰沒有住月琅住過的房間,選了另外一個房間住了進去。
元禛說讓靳辰有事儘管吩咐下人,然後就腳步匆匆地走了。靳辰想着元禛肯定是去找月琅道歉去了,她其實很期待元禛和月琅反目成仇的那天,到時候元稹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靳辰沒有在山莊裡面看到東方雲祁,下人說東方雲祁昨日閉關修煉了,除了月琅之外,沒有人知道東方雲祁閉關的地方在哪裡。靳辰暫時沒管東方雲祁,而聽說“元媛”回來了,東方清茉很快找了過來。
“媛兒,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東方清茉一見到靳辰,就是一通訓斥。
靳辰神色冷漠地說:“在你眼裡,你的女兒是不是一無是處?”
東方清茉神色一僵:“媛兒,你在說什麼?你但凡稍微聽話一點,娘怎麼會不喜歡你?”
靳辰嗤笑了一聲:“我不需要了。”
東方清茉很快就怒氣衝衝地走了,靳辰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這個女人真的可憐又可悲,等得知真相的那天,她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靳辰知道暗處有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甚至很清楚盯着她的人躲在什麼地方。她一來就借選院子爲由,被元禛帶着參觀了大半個山莊,對於這座山莊裡面高手的數量和實力都有了大致的猜測,她重新估計了一下自己在最壞的情況下脫身的可能性,結果是問題不大,因爲她也是有備而來,山莊外面還有兩個小弟等着接應她。
月琅住進了距離靳辰不遠的另外一個院子,感覺哪裡都讓她不滿意,而她正在冥思苦想,怎麼樣才能在不引起元禛懷疑的情況下,除掉那個“元媛”……
月琅想過直接拆穿那個假“元媛”的身份,可是這樣一來,靳辰一定會告訴元禛一切,到時候就無法挽回了。月琅這幾十年來還從未如此憋屈過,雖然她根本就不愛元禛,卻也從未想過要失去元禛這個忠心耿耿的傀儡,所以這次,她一定要謹慎再謹慎,一步都不能走錯。
夜幕降臨,月琅已經在書房中坐了半天,而她也終於想到了一個穩妥的辦法。在靳辰在場的情況下,她拆穿靳辰是假的,固然會被靳辰反咬一口,但如果靳辰不在場呢?一切還不是她說了算!只要她暗中把元禛找過來,跟元禛好好分析一下,避開她要殺元媛那件事,只說元媛的性格那麼叛逆,對靳辰那個朋友比對他們這些親人還要好,而元媛離開茗城和靳辰出現在茗城的時間就差了一天,很可能是元媛正好遇上了靳辰,就把一切告訴了靳辰,靳辰假扮元媛過來,意欲除掉他們。這種說法就很合理了,元禛一定會相信她,並且幫她一起除掉靳辰!
月琅認爲元禛還是聽自己的話的,只要元媛不在。想到這裡,月琅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像往日一樣,在夜半時分,叫了元禛來她的書房。
元禛還沒到月琅的院子,就被人攔住了。
看着面前一身墨衣,還戴着墨色面紗的少女,元禛微微皺眉說:“讓開。”
墨衣少女拿掉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了元媛那張臉。元禛神色微變:“媛媛,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以不相信。”這是靳辰,她的臉色在夜色之中忽明忽暗,看着元禛的眼神很複雜。
“媛媛,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元禛看着靳辰說,心裡感覺怪怪的。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個女人?”靳辰看着元禛神色冷漠地問。
“媛媛,別胡鬧,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只是有些事情要商量。”元禛皺眉說。他跟月琅最親密的關係也不過就是擁抱,最後一次還是在十年前。
“那天你送我走,我當夜就離開了茗城,就在茗城外面的山谷之中,被人追殺了。”靳辰看着元禛說。
元禛神色微變:“怎麼會?你在這邊根本沒有仇家!”
“我原本也這麼認爲。”靳辰神色淡淡地說,“追殺我的是一羣黑衣女人,在山谷中用弓箭埋伏我,我用了一種奇毒,才暫時逃到了山頂上面。”
聽到靳辰說一羣用弓箭的黑衣女人,元禛的眼神就變了,而靳辰接着說:“一個武功絕頂的女人在山頂上面等着我,逼得我跳了崖。”
元禛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媛媛,爹知道你不喜歡你外祖母,但是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靳辰無需明說,元禛就知道她話語中暗指的人是誰。
“你覺得我在騙你?我在故意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靳辰的神色微微有些失望。
“媛媛,距離你上次離開才這麼短的時間,如果真如你所說,你怎麼會平安無事?別鬧了好不好?有爹在,以後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元禛看着靳辰說。
靳辰冷笑:“你覺得我在胡鬧?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靳辰第二天正好從那個山谷中路過,我用的毒香還是她送我的,被她發現了異樣,在懸崖下面找到了我,我現在已經死了?我是還活着,那是因爲我福大命大,老天不想讓我死!”
元禛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靳辰?元禛當然知道靳辰在元媛離開的第二天從茗城路過,出了茗城之後就消失了蹤跡。但元禛還是不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那個女人竟然這麼狠,他那麼愛她,爲了她願意付出一切,而她連他唯一的女兒都容不下……
“我知道,這只是我的一面之詞,我沒有在今天一見到你就直接說,是因爲我早料到你不會相信我。”靳辰輕嗤了一聲說。
“那你現在爲何……”元禛心中其實已經有一些動搖了,因爲他是真的認定面前這個就是他的女兒,而靳辰說的話事實上並沒有任何破綻。尤其是元禛想到了元媛上次來這座山莊的時候月琅的態度。月琅分明不喜歡元媛,話裡話外都是元媛會壞了他們的事情,還暗示元禛把元媛送走。而元媛在這邊確實沒有仇家,甚至也沒有其他人認識她,如果她真的遭到了追殺,還是在她離開這個山莊的當夜,對她下毒手的人還會是誰呢?元禛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自從住進這座山莊,月琅幾乎每晚都會叫他過去議事,唯獨在元媛離開的那天晚上,月琅沒有找他……
“我不想再解釋什麼,那個女人找你,你現在去,她一定會告訴你我是假的,說我離開的時間和靳辰路過茗城的時間太過巧合,說我肯定和靳辰站在一起跟你們作對,說我就是靳辰假扮的。”靳辰看着元禛說,“我的確不想與你們爲伍,但我很清楚,在那個女人出現之前,你們都不是這個樣子的。我再叛逆,也不會害自己的父母!”
元禛的臉色變幻不定,他心中已經起了疑心,可是多年以來對月琅的愛慕和忠誠,讓他不願意就這樣相信靳辰的一面之詞。
“你去,看看她會說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靳辰看着元禛神色冷漠地說,“我只是想知道,最後事實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選擇那個一心只想利用你的女人,還是選擇你的女兒。”
靳辰話落轉身離去,而元禛握着拳頭站在那裡,只感覺心亂如麻。過了一會兒之後,元禛眼底閃過一道暗色,擡腳朝着月琅的院子走了過去。
靳辰之前悄無聲息地除掉了她院子裡的眼線,然後假扮成了月琅屬下的樣子,在這個山莊中走動不需要再擔心暴露身份。她去找元禛,是因爲她已經想到了月琅會如何對付她,而她的選擇是先發制人。她已經在元禛心中埋下了一顆雷,只等着月琅親手去引爆……
靳辰和元禛分開之後,在夜色之中去了東方清茉的院子。
不多時,東方清末手中多了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行字:“你的丈夫夜夜不在你身邊,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你就不好奇他們做了什麼嗎?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在天天半夜的時候避開你去談?”
東方清茉看到紙上的內容,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直接出門,朝着月琅的院子衝了過去。
靳辰看着東方清茉的背影脣角微勾,好戲即將開場,她很期待呢……
------題外話------
推薦——
好友文《醫色撩人:九爺你別鬧》/泡芙姑娘
她本將門之女,一夜之間家門慘遭屠戮;
再世爲人,她誓手刃皇室,寧可傾覆天下!
九爺?誰都不可成爲她前進的絆腳石!
*
“本王要你。”
“民女草包一個,天命犯煞,克母克兄,紅顏禍水,禍國殃民。”
“無妨,本王不信命。若真有命,朕願與天一斗!”
一日,她親手將刀架上他脖——
“不怕我殺了你?”
“怕,”他不眨半下眼睛,“人總要一死。願本王一死,換你一世心安。”
本文=【架空+重生+男強女強+醫妃+萌寶+宅鬥+宮鬥+權謀】又名《神醫毒妃》《盛寵醫妃》,每日中午十二點更新,歡迎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