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聽說了,能不聽說嗎,整個鷹城都傳遍了,爲了這事我娘還特意把握叫回家,說要不就不在王府幹了,怕丟了小命,我娘還等着我嫁一個好人家,讓她享享清福呢。”一個面容姣好的丫鬟扭捏的說道。在這王權社會,女人唯有期盼自己嫁得好一點,這樣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殊不知,你若沒有能力,你若經濟不獨立,想過上好日子是不可能的。就算你美若天仙,能嫁入權貴之家,剛開始那幾年你能得到男人的寵幸,可之後呢?隨着時間的推移,你的容顏會慢慢衰老,當你的容貌不在的時候,你能保證他還能對你從一而終嗎?男人三妻四妾是他的本性,當你沒有容貌的時候自然會有人來取代你的位置,成爲新的妾侍。王公貴族既然能養得活你,也能養得活別人。當他不在愛你時,你的撒嬌已經是一種負擔,讓他厭惡,所以那些靠男人而活的女人不過表面光鮮罷了,離開了男人她什麼都說不是,她已經得不到男人的尊重,生活得沒有尊嚴。所以,女人,若想過上好日子嗎,若想衣食無憂,一切得靠自己去奮鬥,只有自己有能力,自己能養活自己,你才能在男人面前保持永久的魅力,你才能得到男人的尊重。自己能養活自己,就算男人不愛你了,你也能驕傲轉身,不至於華麗撞牆。
“對了,王爺還沒回來呢,不知道王爺回來了會有多高興,自己有孩子了。”廚房裡的幾個廚子在小聲議論。每逢王府有喜事,他們只寫做僕人的都能多領一些月錢,王爺快做爹爹了,這一次不知道他們能領多少錢呢。
另一個男丁也特別高興,沉迷於自己的幻想之中。王府有喜,一定會大擺筵席,他們這廚房可是一塊油水之地,每次大擺筵席,他們都能在採購上撈油水,看了這個月又要發財了。
另一個老者叼着一根菸鬥吞雲吐霧,慢悠悠的看着自己的這些工作搭檔,“這話可不好說,你們別忘了側妃之前是做什麼的,這王爺就算再喜歡孩子也不會要她生吧,誰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姓什麼,難不成王爺坐着沒事幹給別人養野種?”那老者覺得自己考慮周詳,一邊說一邊慢悠悠的吸着旱菸。
這老頭是伙伕,平時不怎麼說話,可今天說的話不無道理,側妃原本是妓女,一張朱脣萬人嘗,一張玉臂萬人枕,誰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老傢伙的話向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們心裡的期望啊。
“你這個老伙伕可別亂說,王爺要是真的介意側妃之前的身份,怎麼會那麼隆重的把她擡進王府,你可別瞎說。”一個男子反駁,怎麼覺得他的話也有道理,王爺若是真的介意側妃之前的身份怎麼會娶她進門呢,這不擺明着王爺喜歡側妃麼。
大家又開始幻想着王爺知道消息後有多開心,他們能從中抽取多少油水了。
用完晚膳後太子府還處於一片興奮之中,幾個小丫鬟圍着側妃唧唧咋咋的說着懷孕應該注意的東西,遇見喜事大家好像特別的開心,這太子府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歡快。
李詩詩看上去也是很高興的,可眼角總是閃過幾分傷感,不知道那樣的傷感是爲了什麼,原本囂張的她如今有了孩子,按理說應該開心纔對,爲什麼眼角會有樣的神情?
李詩詩懷孕了,那其他人也不敢過多打擾,等着王爺回來,他們要第一時間告訴王爺這個喜訊,誰都知道,好消息主子都會給賞錢的。
夜深了,那些原本不願睡覺的下人也不得不去睡覺,因爲王府有宵禁的時間。
太子府安靜下來。
李詩詩轉輾難眠。
掌燈,起身坐在牀上,今夜他還沒有回來麼?還是不來她的房間
?
無眠,披上薄薄的外衣,拿出針線,開始做女紅。
那日,南宮傲雪的女紅算是讓她大開眼界,如今廢了一條腿,可女紅還是可以做的。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後她總是不安起來,噩夢連連。
懸掛在房間裡的夜明珠明晃晃的發着光。
她認真的坐着女紅,那張美麗的面龐有些蒼白。
“呼呼呼呼--”原本平靜的夜裡颳起了涼風。
她突然皺了皺眉,手指尖上,傳來了一陣刺痛。以她的繡工,居然會被一根小小的縫衣針給傷了手指,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起來。只是不知怎麼的,此刻屋中冷清一片,被這淒冷夜風一吹,李詩詩的心情便有些悽然起來,像是心頭堵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
她嘆了口氣,放下衣物針線,走到了窗邊。窗外的景色依舊,只是今日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夜色正深!
她凝望着夜空半晌,嘴脣輕輕顫動着,不知說些什麼,過了半天,她默默低頭,幽幽嘆息了一下,重又關上了窗戶。
屋外,風彷彿又疾了幾分。
她的眼角一直嫖過自己的化妝臺,那是她的陪嫁之物,平時也沒有人敢翻動,不知道爲什麼,今夜她的眼光往那多看了幾眼,幾次有想去打開梳妝檯的衝動,可最後都剋制了自己的這種衝動。
窗外的風,更急了。
她的心也更亂了。
“哧--”她的手又被扎到了,看着指間冒出的鮮血,她竟然毫無知覺,甚至有點快感,至少這疼告訴她她還活着。
那張美麗的臉龐更難看了,倒不是因爲手被針紮了,是因爲心中藏着事情,她堵得慌。
又一次放下手中的針線,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裡面的小生命,那是她和慕容如玉的孩子,是屬於他們的孩子。
想到這個孩子,想到慕容如玉,她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只是瞬間這笑就凝結,臉上又多了幾分憂愁。
終於,她起身,走到牀邊,看了看漆黑的夜,緊緊的把窗戶關上。
她的目光放在門鎖上,平日裡睡覺都不上鎖,因爲不知道慕容如玉什麼時候會來,她不想把他關在門外。
看着那敞開的鎖,她眼神猶豫了幾分,起身把門鎖鎖上。
六月天,悶熱的夜,她爲何要把房間鎖得那麼死?
她再次環視了屋裡一週,確定安全以後眼神開始變得堅定起來。
走到化妝臺前面,打開左邊的抽屜,小心翼翼的將抽屜完全抽出來。
又將右邊的抽屜完全抽出來,原來在兩個抽屜之間藏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暗格。
化妝臺上的銅鏡可以拆卸下來……
只見一個平整的包袱出現在暗格裡。
李詩詩看着暗格裡的包袱,眼神複雜起來,有快樂,有哀傷,還有一點點的怨恨。
呆呆的看了包袱一會,她鼓足勇氣把包袱打開,只見一把扶桑國武士專用的刺刀出現在包袱裡,同時還有一套水紅色的和服,還有一疊來往的信箋。
原來李詩詩就是扶桑國放在太子府裡的奸細,她不光是細作,她還有一個尊貴的身份。
紅色的和服,不是每個人都能穿的,在扶桑國,只有皇室裡的女人才能穿上水紅色的和服,而這李詩詩就是扶桑國二王子的王妃,李美子。
爲了輔助二王子的大業,幾年前來到蒼月,一直以妓女的身份從事情報活動。
當然,因爲她身份的尊貴,妓女只是幌子,她賣藝不賣身,但有時爲了得到高
級的情報,她必須犧牲自己陪一些官員睡,在官員還沒來得及動她之前就中了她的迷魂香,那些自以爲睡了他的人不過是自己中了迷藥後的幻覺而已。
作爲一個女人,作爲一個王妃,竟然能爲了自己男人的大業來到異國他鄉,整日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必要時還要出賣色相,不知這是否是她的悲哀。
若一個男人真的愛你,會讓你出賣色相爲他工作麼?
一個男人真的愛你,寵你,疼你還來不及,又怎麼忍心讓你過着刀劍上的日子,怎麼捨得讓你做妓女?
這扶桑國的二王子想必一定是一個狠厲角色。
李詩詩看着那些信箋,看着那把武士刀,看着那身象徵着她身份的和服,臉上慢慢變得慘淡,苦澀一笑,像是一種解脫。
來蒼月四年,做了四年的細作,做了四年的妓女,她開始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了,開始忘了她的使命。
四年,改變了很多,她認識了不同的人,接觸了不同的圈子,接受了蒼月的一些習俗,最重要的是在這四年裡,她認識了慕容如玉。
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四年,可以忘記一個人,四年,可以愛上一個人。
面具戴久了,終究會摘不下來,她現在已經摘不下自己的面具了。
李美子,李氏家族的第七十二代孫女,他們的家族在扶桑有一定的影響力,李家的女人從小就要學習琴棋書畫,因爲他們都會嫁入扶桑的貴族。李美子算是這一代後人中最出色的一位,就外形來說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更重要的是她善於歌舞,所以在未曾年的時候就已經被許作二王子的王妃。成年後兩人正式結爲夫婦。
就算已經貴爲王妃,還是會招來不少狂蜂浪蝶,這讓李美子從小就有一種優越感,她一直相信自己是最優秀的。
在扶桑,她的確度過了一段愉快的婚姻生活,爲了二王子的大業,她來到了蒼月。
以妓女的身份出現在青樓裡,憑着美麗的外貌,動人的歌喉,曼妙的舞姿,她成爲了怡紅院的頭牌,成爲了鷹城裡有名的名妓。
無數王公將相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也一直覺得自己是最優秀的,最美麗的。
直到那一次,在妓館裡表演的時候她看見了慕容如玉,那火紅火紅的紗衣,那雙攝人心魄的丹鳳眼,那妖嬈的表情,那絕美的五官,那尊貴的銀髮,還有那雙紫羅蘭的眸子,這樣一個傾城傾國的男子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才知道什麼是美豔無雙,什麼是妖嬈美麗。
美麗的東西都是吸引人的,慕容如玉那麼美麗的男子當然也是吸引人的。
她纔看了一眼就被他吸引。
後來她的情報人員告訴她,那個人就是蒼月國的太子殿下,接下來她便接到了二王子任務,要她勾引慕容如玉。
她接到任務的時候高興了好一陣,因爲沒有哪個男人能逃過她的手掌心,她能光明正大的勾引他,是多讓人高興的事情。
再後來的日子裡,她沒有勾引到他,倒是她被他吸引了,他總是那麼的嫵媚多情,卻又那麼的若隱若離,她這麼一個情場高手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他利用她去套取了很多官員的秘密。
到後來她裝傻,默默的爲他做事。
後來,她知道他的身後有一個女人,以前一直以爲那只是傳聞,是那女人一心情願,直到她勾引他那麼久,他都不願意動她的時候,她知道他的心裡真的住上了人,當一個男人的心裡真的住着一個人的時候,他是不願意去碰任何女人的,就算你是自動送上門去的,他也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