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逸牽着她,十指相握,掌心溫暖異常。
他看着前方,嘴角含笑,看上去並無任何不妥,然而握着她手的力度和腳下微浮的步伐,唯一不都在出賣着他,司寇逸醉的厲害,外人看着似乎並無任何詫異,鳳羽卻是看的清除無比。
“逸……”鳳羽帶着幾分頑劣的笑意,側着頭腳步不停的喊了一聲。
片刻才聽司寇逸道:“嗯。”
“逸你喝醉了?”鳳羽笑着問道。
“沒有。”司寇逸也不看她,徑自看着前面道。
“是嗎?可是我看見你臉紅了哦——”鳳羽笑意更深的問道。
“你看錯了。”司寇逸繼續矢口否認。
“真的?”鳳羽突然停下腳步道,司寇逸無奈,只得停下腳步看着身後的人,卻只是這麼微笑的一個轉身的動作,便是一個踉蹌。
鳳羽趕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笑出了聲道:“還說你沒醉!”
司寇逸微微低頭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臉,帶着*的臉看上去有些陌生,一剎那的讓他有些恍惚,眩暈的頭讓他看得越發不清楚,搖了搖頭看着那含笑的眼睛,微微一笑,伸手將人抱在裡懷裡。
這是他的鳳兒,便是容貌變了,只看那眼睛他也能一眼認出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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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伏在她的肩上,輕嗅着她的髮香,夜色漸濃,卻沒有覺得任何的冷意,至今他都開始遺忘那些坐在泰安殿內異常冰冷的時光,偌大的宮殿內,只有他一個人,清晰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便是徹夜點着燈燭,都讓人感到徹骨的冰寒。
直到,直到他有了鳳羽,有了她的陪伴,即便是在王府的日子裡,他們不過只是在樹下安靜的看一整天的書,他都沒有再覺得寒冷,甚至於當他在邊城軍營中,漫天冰封大雪的時候,他都沒有再覺得寒冷,想着在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可以陪伴自己的人,他就再也沒覺得寒冷過。
鳳羽擡手抱着他,眼底落滿笑意。
司寇逸最終還是沒得安然無恙的走回去,子墨將人放在牀上的時候,鳳羽明顯的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詫異和幾許無奈的笑意。
青嵐打了水準備伺候王爺梳洗,鳳羽看着皇上已然眉頭微皺的男子,笑着道:“放着吧,我來就好,你們都下去休息好了。”
子墨和青嵐低聲道是,轉身走出的屋子,輕輕的將門掩上。
鳳羽起身,將帕子打溼擰乾,走回牀前坐下,輕輕的爲他擦了臉,淨了手,起身想要去放帕子的時候,手腕卻被人緊緊的握住。
詫異的轉身看着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的人,會心一笑。
“鳳兒……”司寇逸眼神依舊有些迷離,聲音略帶嘶啞。
“我在。”鳳羽笑着道。
下一秒,人卻已經被壓在了牀塌之上,雙脣被熾熱的氣息所包圍,急切的探索在口腔中糾纏,忘情的深吻模糊了彼此的容顏,他如火,她似水,芬芳於此間蔓延,心間溢滿的愛濃烈到甚至帶着些許的疼痛,便也是這疼痛,讓彼此感到無比的真實。
她擡手摟住他的脖頸,迴應着,糾纏着,脣舌相纏,鼻息相撞,無法停止的舉動,亦如他們無法歇息的愛憐。
若可以,冰冷如他,怎願意爲自己尋一個世人可見的弱點。
若可以,淡漠如她,怎願意讓自己尋一個無法放開的羈絆。
然而,恐怕輪迴百世千年,世事滄桑後,他們或許都不會後悔曾經這般癡迷過,愛到深沉,愛至疼痛,卻依舊無法放棄彼此。
青絲樸散,白衣漸落,光華如雪的肌膚,猶如暗夜中綻放的蓮花,他俯身而下,親吻過每一個自己手指撫摸而過的地方,她的手指穿過他的發,溫柔的觸摸,抵死的纏綿。
鳳羽突然間眼底有些發澀,仿似幸福溢滿的太多,讓自己恍若夢境。
這一剎那,司寇逸卻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他倉皇的起身,看着鳳羽已然退下一半的衣衫,眼底驚恐無措。
他在做什麼,那可是他的親侄女,親侄女……
高大的身影驚慌失措的從牀上下來,疾步打開門跑了出去,從來不曾這般狼狽過的人,讓鳳羽突然心如死灰。
她緩慢的從牀上坐起來,散落的青絲垂在裸露的肩膀之上,遮住了她失落的面龐,爲垂的眼底看不清絲毫的神色,她便那般失神的坐着,直到冷風吹的敞開的門左右搖擺,輕聲做響,她才仿似回了神,將衣衫重新穿好,走出了房門。
屋外籬笆處的大門已然敞開,站在這裡可以看見海岸處因着夜色變的暗黑的海水,一行凌亂的腳印從小屋一直蔓延到大海的方向,似是可以看見平日裡冷靜睿智的男子慌亂無措的樣子。
因爲在意,所以更害怕傷害,鳳羽記得那個神秘的男子是這樣告訴她的。
她知道司寇逸在害怕什麼,可是她沒有辦法阻止,甚至沒有辦法讓他減少半分的負疚感,他答應自己的,一輩子的陪伴,一輩子的守護,已經是他最後的退讓,而她,是終究不能成爲他的妻子的。
是太貪心了吧!鳳羽無奈的笑了笑,眼底的神色又恢復了往常的深沉。
冰冷的海水蔓延過他的頭頂,身上卻依舊如火般的熾熱,睜着眼睛原本漆黑的水底卻似可以清晰的看見她含笑的目光。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司寇逸心底咆哮着,閉上眼睛,讓身體沉的更深了一些。
海水浸溼了他的衣,他的發,卻浸溼不了他的心,無力的疲憊與心底難掩的苦澀蔓延過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是他的痛苦,是她的苦澀。
很久很久,直到炙熱的溫度退下,他方纔猛然從水中站了起來,沾溼的頭髮雜亂的貼在俊逸的面容之上,他拖着一身疲憊,緩步走上岸來。
而下一刻,腳步卻再也無法邁開半步。
不遠處,安靜佇立的女子,帶着慣常淡然如風的笑意,靜靜的看着自己。
白色的衣衫與樸散的青絲在慌亂的風中仿似的飛舞着,如九天之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帶着看過世事滄桑的沉靜。
他低着頭,沉默不語。
她緩步走上前來,擡手撫了撫他被浸溼的頭髮,傾身上前抱住了眼前高大的身軀,司寇逸突然感覺到了她冰冷的身體,不知道已經在海風中站了多久。
他急忙擡手抱住了她,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的送進了懷中的人身上,鳳羽沒有阻止她,只是埋在她爲海水浸溼的懷抱裡,安然一笑道:“答應過我的,不可以忘。”
司寇逸身體一滯,緊緊的抱住了壞裡的人。
答應過的,傾覆此生,不分不離。
答應過的,黃泉碧落,生死不棄。
答應過的,良辰美景,顧盼相依。
什麼都可以答應,只除了,愛你。
願君心似西江水,日夜奔流無歇時……
後半夜,子墨驚詫看着突然破門而入的主子,不知明明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人怎麼這會兒這般清醒的站在自己面前,並且毫不客氣的霸佔了自己的牀。
子墨有些錯愣,尚在思考着各種可能,卻聽司寇逸有些不耐的聲音道:“一起睡。”子墨連忙道是,也睡了上去。
以前在軍營的時候,司寇逸也經常跟士兵們睡在一起,子墨本就是從軍營開始就一直跟着司寇逸的,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想當年司寇逸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是皇子,以爲他也就只是一名普通士兵,所以也就沒什麼尊卑之分。
司寇逸住的也是幾十人的營帳,吃的也是普通的膳食,衆人直覺得這個少年出了冷漠一些之外,武功也好,爲人也好,便是打仗時衝在最前面的勇氣都讓人覺得佩服,直到後來,司寇逸漸漸展現出的過人才能讓他從一名小小的士兵一路被老將軍器重提拔成了副將,再然後老將軍卸甲歸田司寇逸接過帥印,衆人才知此人正是皇上最爲寵愛的九皇子。
一時間除了驚詫之外,更多的便是欽佩,覺得司寇逸和京城中那些錦衣玉食的皇子是不同的,而軍中好些人都是和司寇逸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夥伴,自然的對他就更加的忠臣,這其中,便包括子墨。
他的命是司寇逸從戰場上救下來的,而他唯一能回報給他的,便是獨一無二的忠誠。
第二日,青嵐和雪嵐看着主子從子墨的房裡出來都一臉的不解,礙於司寇逸在場,只得用眼神看向子墨。
子墨聳聳肩,亦是回了個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然鳳羽和司寇逸二人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一個氣定神閒,一個泰然自若,三人也只好各自思考去了。
午間,吃了午飯,兩人在院中對弈,其餘三人識趣的出了院門,去沙灘之上和着村民們曬漁網閒聊去了。
“還在想着神仙島嗎?”司寇逸放下一顆黑子無甚表情的問。
鳳羽點點頭,道:“總覺得那個地方會有奇蹟也不一定。”
司寇逸擡頭看了看她,鳳羽回了他一個淺淺的笑容。
“生死有命,又何必太過執着。”司寇逸看着棋盤道,他又怎會不知鳳羽爲何會如此想要找到傳說中的仙島,皇帝的病,連醫仙暮雲薇也無可奈何,也不過只有五六年的時間了,這個秘密只有他們兩個和暮雲薇知道,然而,即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鳳羽卻依舊有些不死心,幾年前派到這裡的人亦是一個都沒有回去,他又讓人打探了許久,卻依舊一無所獲。
“我知道的,我也沒有執着,只是想着,若是真有那麼個地方,興許會有轉機,但是若是找不到,也就算了。”鳳羽雲淡風輕的說着。
司寇逸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前的女子遠比所有人看的都通透。
“那個帶回宮裡的人,如何?”鳳羽放下一子,問道。
“城府尚淺。”
“已經確認了是父皇的孩子嗎?”鳳羽接着問。
司寇逸點點頭:“我又派人去當地查過,不會有錯,那年那裡發大水,父皇派了皇兄去治理水患。”
“哦。”鳳羽淡淡的應了一句。
“鳳兒!”司寇逸停了手中的動作看着她道。
“我沒事的。”鳳羽淺淺一笑接着道:“只是偶爾會想起母妃……”
“其實皇兄是愛四嫂的。”司寇逸沉默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