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麼了?”陳靖萱推了推她,歪着腦袋低聲詢問。
陳靖蓮回過神來,對上她詢問擔憂的眼神,勉強笑了笑:“沒事,我問過他們,再走六七天,我們就能到達吳國都城沐城,屆時我們便可以辭了文淵候了。”
如此一來,她既可以履行了當初對他的諾言,從沐城前往清幽谷的路亦會好走些。
“那我們再忍忍那破公主?”陳靖萱仰着一張小臉,頗有些頭疼地道。
“忍歸忍,可也別盡吃虧。”陳靖蓮說着,伸手撫向她方纔被扇的臉頰,“臉上還疼不疼?”
些許小事她可以不計較,但她絕不是一味吃虧上當的人,兔子bi急了尚會咬人。公主若還要一味相bi,她也不介意讓她吃幾回暗虧。當然,她會做得巧妙些,讓公主有苦難言。
只是,想到日後還要再回桐城,她還是不想與公主有過多的正面衝突。畢竟,桐城乃天子腳下,亦是公主的地盤,一旦將她得罪狠了,將來複仇之路不但沒有助力反而更阻力重重。
“已經不疼了,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倒也沒多少力道。”陳靖萱搖了搖頭,嘴巴嘟得老高,“只是這右臉也夠倒黴的,上回被那個流氓打了一巴掌,今兒公主扇的又是右臉。”
“噗哧!”陳靖蓮被她如此一說,不由得哧笑出聲,拍着她的肩頭笑斥道,“就你最會逗人開心。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再不收拾牀鋪休息,馬上就得天亮了。”
“嘿嘿!”陳靖萱摸着鼻子點頭,見陳靖蓮臉上的陰霾與失落逐漸消失,心中亦暗暗高興。
她雖粗心大意的時候多,卻並不是不懂姐姐的心事,看不出來她隱在眸底的悲痛。看着姐姐對她越來越寵溺,臉上的笑容也比初識時多了不少,她的心裡自然也跟着開心。
時辰越來越晚,隆冬積雪之夜的寒氣亦越來越重,姐妹二人拾掇好牀鋪,只草草收拾了一下房間,便紛紛鑽入被窩中,很快便沉入夢鄉。
次日早起,寒氣明顯加重,原本應該融化的積雪不但絲毫未動,反而在底下結起了一層厚厚的冰。客棧裡早起忙活的夥計,已有多人摔倒在地,哧溜溜地跌出好遠。如此情形,馬車哪裡還能上路行駛?便急壞了一衆得了俞朗博的命令急急趕路的隨從們,大家守在客棧裡,整日臉上都帶着焦慮之色。
可世上有一句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如今似乎正應在了俞朗博等人身上。持續陰冷的天氣,使得厚厚的積雪與底下的冰層足足花了兩日的時間,才融盡大半,路上勉強可以行人。
誰知,正在大家計量着早些上路時,一直優雅高貴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般的俞朗博卻突然之間病倒了。這一病,來勢兇猛,只要動作幅度稍微大一點,便頭疼欲裂,噁心不止,那一聲趕着一聲的咳嗽,大有不將體內所有東西咳出來不罷休的架勢,便是他想硬撐着上路也不行。安寧公主一見,又驚又心疼,眼眶都紅了,哪裡還會由着他不顧自己的身子趕路。
“通知下去,讓大家在客棧裡好好待着,行路之事,待表哥身子好了些再說。”安寧公主立在走廊之上對着此行的總管吩咐着,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富貴凜然之態。
“是!”總管領命而去,安寧公主又叫了雨墨速去將藥煎好,便又快步入了屋中,對於立在牀旁的陳靖蓮姐妹二人視若無睹,坐在牀沿上,關切地問道:“表哥,現下可好些了?”
“咳咳!”俞朗博緩緩睜開雙目,臉色有些泛白,“其實,我,咳咳,沒事。沒必要爲了我,咳咳,耽誤,咳咳……”劇烈的咳嗽聲此起彼伏,再也停歇不下來了,以致他後面的話根本說不出來,只一張臉漲得通紅。
“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難道真要躺着起不來了,才叫有事麼?”安寧公主驚慌地俯下身子要替他順胸口,眼淚在眶中打轉,輕泣着道,“看着表哥這個樣子,雅兒心裡怕極了。”
“咳咳,我,沒事。”俞朗博捂着胸口不適地翻了個身,安寧公
主伸過來替他順胸口的手恰好落在了一旁的被褥之上。陳靖蓮在一旁瞧着,竟有種俞朗博的咳嗽聲在安寧公主將手伸過去的那一刻忽然頓住了幾瞬的感覺,甚至覺得他的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再細看時,卻又瞧不出異樣。
“我難受,你,咳咳,讓我躺,咳咳咳,會兒。”俞朗博由着安寧公主體貼地爲他在背後加了個軟墊,微閉着眼無力地道。
安寧公主眸中閃過幾許黯然,卻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好,我先去看看雨墨將藥熬得怎麼樣了,你好好地休息着,若還是不舒服,一定要讓人去將大夫請過來。嚴力雖懂些醫術,好歹比不得以醫行世的大夫。”
“嗯,咳咳。”俞朗博拿帕子捂着嘴,極輕地點了點頭。安寧公主起身,斜着眼睛掃向陳靖蓮,冷聲道,“你們在這兒好好侍候着,有什麼話及時回了本公主,若是表哥有個什麼事,本公主拿你們是問。”
陳靖蓮垂了頭,卻沒有出聲應是。她只是答應一路照顧他的起居,並不是神醫華佗,如何能保得了他有沒有事?
安寧公主也沒有等她的迴應,甩了袖子便放輕腳步走了出去。陳靖蓮轉頭看向閉着雙目半躺着的俞朗博,因爲方纔劇烈的咳嗽,他白皙的臉龐上,多了幾許紅暈,仿若夏日黃昏時天邊的晚霞,令他脣紅齒白、面白如玉的容顏呈現出另一種柔美之態,讓一旁的陳靖萱直接看得移不開眼去。
許是陳靖萱的目光太過直白,讓閉目中的俞朗博亦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緩緩地睜開雙目,淡淡地掃向她,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眸中快速地掠過一絲不悅,卻又隱忍未發,目光微微上移,恰對上陳靖蓮澄澈中又透着幾許幽深與探究的眸子。
陳靖萱被他的眼神一掃,立時覺得有一種汗毛倒豎的感覺,哪裡還有半分欣賞美男的興致,忙縮了縮脖子。
“候爺咳嗽了這麼久,可要喝點熱水?”陳靖蓮對上他淡漠清明的眸子,轉頭對陳靖萱,“還不快去給候爺倒杯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