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蓮快速地避開,使得朱八肥大的手掌錯過她細嫩的臉頰,從她肩頭滑落。突然的重心不穩,更使得朱八肥碩的身子往前一衝,竟是上半身直接撲倒在了馬車上,兩手恰好按在了陳靖蓮的包袱之上。
“怎樣?劫財劫色!”摔了個狗吃屎的姿勢,使朱八覺得在手下面前丟了大臉,臉上立時升起羞惱之色。他兩眼圓瞪,一把抓過按着的包袱,爬起身不客氣地用力一扯。
“撕拉!”裹在最外面的陳靖蓮還未全乾的豆青色襖裙瞬間被撕成了兩半,裡面包着的其他衣物和今天才到手的十二兩碎銀,紛紛從中撒落,飄的飄,滾的滾。
看着手上無意中抓住的一件深色女子褻衣,朱八用力甩開手中的豆青色碎布,笑得一臉**,將褻衣湊到鼻間陶醉般地聞了聞:“真他媽的香!你們也聞聞。”一把將手中的褻衣甩向身後的同伴,他笑得得意而張狂。
看着他這樣輕薄的舉止,陳靖蓮臉頰上迅速升起一片紅暈,眸光卻是冷如冰錐。沒有不自量力地伸手去將自己的內衣奪回,她將目光落在被朱八身後的同伴彎腰拾起的碎銀上,心頭微微肉疼。
因爲昨晚落水使得陳靖萱掛在身上的銀兩全掉了,又因着準備用這些銀子作租馬車的定金,所以她們便直接將銀子放在了包袱裡。卻沒想到,據說一向太平的大齊國,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大道之上,竟也會遭遇到劫匪。
然而,比起這最後一筆傍身銀兩的失去,面前的一羣惡狼,纔是最值得她們關注的。冰冷的目光四處掃視着,右手悄然探入了左袖中,陳靖蓮竭力尋找着脫身之法。
“朱哥,只有……有……十幾兩銀子,看樣子不……不是個有……有錢的主兒。”將銀子一塊塊拾起的小個子劫匪將銀子捧到朱八面前,說話卻結巴得越發厲害,還一個勁地點着頭,彷彿這樣便能幫助他把嘴裡的話吐出來。
他一邊極其艱難地說着,還一邊趁機又用目光將陳靖蓮上下打量了一番。視線停在她拱起的胸脯處時,他眸中染上了幾許貪婪之色,卻又很快被顧忌之色代替,轉而快速地掃視着馬車內的情形和兩人身上的穿戴,想要發掘出其它值錢的東西
。
“銀子是少了點兒,還不夠買兩罈好酒的。”朱八濃眉一皺,臉上閃過遺憾之色,隨即卻又放聲大笑道,“不過這兩個女人卻是難得的。兄弟們,把她們給我押回去,大的做我的壓寨夫人,小的就分給你們享用,怎麼樣?”
“好,我們都聽朱哥的。”整齊劃一的聲音透着無比的興奮,話音還未落,已有兩個身強體壯的黑麪男湊了上來,摩拳擦掌地只等朱八一聲令下,立馬撈起車上的美人回山寨。
“怎麼樣,美人兒?跟着朱爺我去吃香的喝辣的,做個威風的壓寨夫人?”朱八滿意地對着手下點了點頭,轉身歪頭笑看着陳靖蓮,眸中盡是猥瑣貪婪之色。鬍鬚滿布的臉上,更適時地添上了幾分猙獰恐嚇之色。
“若真有香的和辣的吃,這個壓寨夫人倒也做得。”陳靖蓮收回頓在朱八身側馬尾上的目光,悠然起身重新坐回坐椅上,擡頭迎視着朱八,笑得雲淡風輕。那一抹笑容,雖因着她掩飾了容顏而失了幾分嬌豔,其中的清雅淡然卻未失分毫,直看得一羣極少接觸女人的如狼似虎的漢子眼神一癡。
“你,你竟然答應了?”朱八晃了晃頭,甩去那一抹癡迷,銅鈴大眼睜得更大了,不太相信地瞪着她。便連她身後的陳靖萱也瞪大了眼睛,雖覺得她這可能是暫時的屈人之策,卻還是忍不住推了推她。
“朱爺如此身形強壯,性格豪爽,待手下又極有情意,倒是難得的漢子,做你的壓寨夫人,想必會享一輩子的福。”陳靖蓮卻似乎沒有感受到她的小動作,微微彎脣,綻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臉上似乎還帶了幾許少女懷春般的傾慕之色,“只是,我這妹妹還年齡太小,朱爺難道就只顧及兄弟情意而如此不憐香惜玉嗎?”
美人蹙眉,壯士斷腕。瞧着陳靖蓮那一雙柳葉細眉緩緩擰成了疙瘩,墨黑眸中掬起兩汪清泉,朱八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揉碎了,臉上的恐嚇貪婪之色瞬間轉化成了急切,上前一步:“你放心,我朱八雖是一介匪首,卻也是有情有義之人。她既是你的妹妹,我朱八焉能不憐惜她。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一瞬的靜默,衆人齊齊喊道。聲音中沒了先
前的興奮,卻更顯整齊劃一,足可見朱八在衆人心中的威信。
陳靖蓮脣角笑意更深,眸底卻盡是冷然之色。他果然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卻又在衆劫匪之中有着十足的威信。那麼,如果能出其不意地制住他,便無疑是擒賊擒首借之離開的最好庇護。
眼角餘光忽然瞅到一旁結巴劫匪揣測探究的眸光,陳靖蓮的心頭一震,忙斂去眸中的異色。難道,他竟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
“既然夫人同……同意,那我們就……就趕緊回……回山寨吧。站在這北風口上,怪……怪冷的。”結巴劫匪突然上前一步,對着朱八提醒道,並對着先前湊上來的兩個漢子招呼道,“狗兒,樹墩,還……還不快幫朱哥把人背……揹回去。”
“嗯,明子說得是。”朱八沒有因爲他的結巴而打斷他的話,反而對於他的提議很是滿意,笑着連連稱是,隨即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拉陳靖蓮,“來,你們過來,讓他們揹着你們走。”
陳靖蓮眉頭微擰,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卻在即將避開的那一剎那,硬生生地頓在了那兒,由着朱八蒲扇似的大手握着。那粗糙而黏溼的觸感,讓她腹內一陣噁心,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可是想到結巴劫匪那探究的眼神,她卻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住。
一個連話都說不利落的人,卻敢一再地湊到身爲老大的朱八面前發話,還不會引起反感,顯然是在朱八面前有着幾分分量的。而像他這樣身形矮小,說話結巴看似沒有可取之處的人,憑着的,不是過人的本領,便是靈活機智的頭腦。從陳靖蓮的觀察來看,後者的可能xing更大。這樣的人,無疑便是她脫身最大的障礙。
“我不想讓他們揹着,”陳靖蓮搖了搖頭,臉上慢慢隱露出幾絲哀色,“我情願自己走進去,也不要被寨子裡的兄弟們說成是被人扛回去的。這既有損我的聲譽,也會辱沒了朱爺的名聲。”
“嗯,你說得也對。”朱八摸了摸下巴,贊同地點頭,明子卻又道,“既然夫人願意自……自個兒走,那也請快……快點下得馬車來才……纔好。很快天就要黑……黑了,兄弟們並……不曾備得燈籠,晚了上山不……不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