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休寧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同御史千金自以爲做得天衣無縫的事兒竟然沒能扳倒鄭景寧,反而還給自己引火上身,不應該啊?
鄭休寧來不及出言反駁景寧,景寧已經率先帶着文星出了屋子。鄭休寧只氣得一跺腳,緊咬着後牙槽提着裙襬跟了上去。無論如何那可是聖旨,就是再不甘心她也不敢同皇上作對啊!
景寧一出了屋子便看見跪倒在地上的老太太,上前給傳旨的張公公行了一禮,那公公頗帶着幾分傲氣地揮揮手,尖着嗓子道:“起來吧。”
景寧又施一禮,這才忙去扶起老太太。鄭休寧也趕忙上前想要攙扶老太太,那邊公公刻意清了清嗓子,鄭休寧這才反應過來福了福身子。
傳旨公公的態度明顯不教方纔對待景寧那般,陰陽怪氣地對着鄭休寧說道起來:“鄭二小姐可真真兒不愧是庶女,這禮儀可不比嫡女差的多了嗎?這外頭的人當真是瞎了眼,庶女嫉妒嫡小姐耍些小聰明竟信以爲真。可憐了鄭小姐,平白無故受此冤屈,竟被狠心的妹妹害得落了個天煞孤星的名頭。”
若是這丞相府嫡小姐今兒個不懂禮數他還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這位後頭有人幫着打點,否則這滿京城連孩童都編出歌謠的事兒怎會突然的轉了個向?他們這些深宮裡摸爬滾打的人,誰不能得罪心裡都有個數。可偏偏這庶出的小姐不知禮數,明曉得今兒個是來降罪於她的,竟還沒有嫡小姐知世。怪不得是個不成器的廢物,這麼點小手段,居然妄圖牽扯皇威?
鄭休寧聞言氣得肺都要炸了,什麼時候連個小太監也敢來說道她了?不過此刻,這位可是來傳聖旨的,鄭休寧也只得忍着賠笑,哪敢說張公公一句不是。
景寧眼裡閃過一絲嘲弄,很快隱去,不卑不亢地接了話茬:“張公公說笑了,不過是同家妹小打小鬧置了氣,竟勞煩公公親自跑一趟,是景寧的不是,景寧給公公請罪了。”說着,景寧屈身給張公公行了個大禮。
張公公看着景寧的眼神十分滿意,外面傳的那麼難聽這小丫頭卻不爲所動,如今有人替她解決了這事兒,亦不表現得喜出望外。這丫頭,是個好苗子。
張公公的虛榮心從景寧那兒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更何況這位主子身後有人,這會兒他也不在景寧面前擺架子,拱了拱手道:“鄭小姐哪裡話,不麻煩不麻煩。倒是鄭小姐心胸如此寬廣,小人佩服佩服啊。鄭老太太有這麼一個孫女兒,想來是天大的福氣啊。”
景寧攙着老太太笑而不語,只略微點了點頭。老太太又同張公公客套了幾句,這才送走了還要去御史府傳旨的張公公。
鄭休寧在一旁聽着只覺得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捱到那太監離開了,想要擡頭說些什麼,卻被老太太一記眼神逼了回去。
“哼,好一個庶出的小姐。”老太太冷哼一聲,任由景寧攙着揚袖而去。
景寧經過鄭休寧身邊時,用口型說了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那鄭休寧也不知怎麼聽懂了,恨恨地瞪着景寧的背影,總覺得景寧話裡的意味滿是諷刺。
文星見狀,冷冷地瞥了一眼鄭休寧,語氣不善道:“二小姐,別看了。來人——帶二小姐回房間閉門思過。”
“你——”
“哎,二小姐可別氣壞了身子。”文星眯着眼睛笑得天真,半點看不出嘲諷的意味,倒像是真的關心鄭休寧的婢女一般。
侍衛方纔也聽了聖旨,自然不含糊地“請”鄭二小姐回了屋子,閉門思過兩月。鄭休寧就是膽大包天,也不敢違抗聖旨,只在心裡暗暗地唾罵景寧。
這邊景寧扶着老太太回了屋子,剛一落座,老太太便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景寧給老太太順了順氣,又沏了一盞茶,老太太接過抿了一口,擡頭看着景寧:“景寧丫頭……”
景寧哪兒會看不出老太太的心思,不過是想勸她莫要同鄭休寧計較,終究姐妹一場。這也怨不得老太太,丞相府裡子女本來就少,無一男嗣,就她同鄭休寧兩個姑娘。鄭安宴又無其他妾室,也不貪圖美色,老太太就是私心想讓丞相府開枝散葉,也就兩個姑娘了。
“祖母,您放心吧,我不會同休寧計較的。”我不同她計較,那她招惹到別人可怪不得我了。景寧莞爾一笑,人畜無害的模樣。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景寧心裡卻有些不知名的感受。想想前世,她被鄭休寧欺負得那樣慘也不見得老太太出來爲她說一句話,這到底是偏心的,就因爲她母親去的早,便放任鄭休寧欺負她。當真是可笑。
張公公從丞相府出去不過半個時辰,丞相府庶女嫉妒長姐,夥同御史千金設計陷害丞相嫡女的事兒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一時之間滿京城的文人雅士和平民百姓都議論紛紛,更甚有那些自詡品性高潔卻說了景寧壞話的人站出來給景寧道歉,自發的組織人去清理的丞相府外牆那些詆譭景寧的字眼。
御史府自然也收到了聖旨,聽聞御史大發雷霆,一怒之下勒令楊琴禁足半年,並親自攜禮上門給景寧道歉。
這件事算是就這麼了了,鄭休寧同楊琴非但沒有陷害到景寧,還臭了自己的名聲。反倒是景寧,落了個大方得體,即便是受此誣陷,也不同庶妹與御史千金計較的好名聲。
蕭鳶託着下巴一副慵懶的模樣盯着自家哥哥,似笑非笑地開了口:“這下好了,讓嫂嫂承情這等好事兒又讓別人佔了去了。”
蕭凜早已習慣蕭鳶的揶揄,面不改色的思考着,總覺得這件事有什麼不對。雖說這件事已經傳到皇上耳裡,不過皇上卻只把這些當作小姑娘的打鬧而已。若不是有誰在一旁幫襯景寧,皇上是斷然不會下旨的。
“哥,你在想什麼呢。”蕭鳶冷不丁地打斷了蕭凜的思緒,見自家哥哥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蕭鳶無奈的嘆口氣。也只有在遇上嫂嫂的事情的時候,向來殺伐果斷的蕭凜會這麼猶豫不決了。
蕭凜一眼看穿蕭鳶心裡所想卻不辯解,只回答蕭鳶的提問:“我在想,是誰在背後幫襯景寧。”
蕭鳶不及蕭凜想那麼多,張口即來:“嫂嫂認識的人裡,能夠說動皇上的……難不成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