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秋靜靜看着孫姨娘,目光中帶着一絲冷意。
雖然她很同情孫姨娘後來的遭遇,可是宛秋現在也只有能力掃自己的門前雪。
孫姨娘進門後向來和自己沒有交往,過去自己看不清陳氏用心險惡之前,還曾幫着陳氏對她冷嘲熱諷過,她怎麼會無緣無故跑來向自己求助?怨不得她多疑,這府裡誰都可能是敵人,需要萬事謹慎纔是。
想到這裡,宛秋便也不叫她起來了,只是淡淡地道:“孫姨娘這話錯了,這府裡有什麼事情,你都該先向院子裡的媽媽說,讓她去回稟夫人,現在夫人病了,你就該去找安姨娘,或者找柯姨娘,怎麼會來找我呢?”
“大小姐,我已經去求過安姨娘和柯姨娘了,她不敢爲我做主,我現在又見不着老爺和老太太,實在是沒了辦法才壯着膽子來求大小姐,如果大小姐不肯救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假山上!”孫姨娘直起身,死死盯着腳下的青石地板,聲音中帶着明顯的決然。
“這是怎麼說的,地上涼,姨娘還是快先起來說話吧!”宛秋這麼說着,心裡卻在一瞬間轉過了千百個念頭。
“不!大小姐不答應,我絕不起來!”孫姨娘目光帶着一股魚死網破的決心,倒讓宛秋改變了主意:“芷蘭,還不去扶姨娘起來!”
孫姨娘在陸茗佑三歲的時候曾懷孕,不過孩子不幸沒有保住。現在想來和陳氏脫不了干係,所以她算是陳氏的死敵,可是表面上兩人的關係一直都還不錯,孫姨娘一直在財務方面都很大方,陳氏在面上怎麼也給她留了幾分情面,現在她所求的事情安姨娘不敢應,必然是和當家主母有關係。
對於能給陳氏找麻煩的事,宛秋還是很樂意管一管的。
孫姨娘還不肯站起來,卻被芷蘭和滄海硬生生架了起來,她瞪大眼睛驚恐地看了一臉傻笑的滄海一眼,心想大小姐身邊什麼
時候多了這麼個力大無窮的古怪丫頭?不過她總算放了些心,既然宛秋肯聽她說,自然不會放任不理,就算她不敢管,風聲也會傳到老太太或者老爺那裡,對自己當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大小姐,今天我是拼了一死闖出了院子,本來後院這些齷齪的事情我是絕不敢麻煩大小姐的,只是實在沒了活路才冒死前來。事到如今,我什麼也不瞞着了,半個月前我身子不舒服,回稟了管事崔媽媽央求夫人請了大夫來看,結果那大夫看完之後恭賀我大喜,說我是懷了身孕,誰知他將這消息回稟了夫人後,夫人又換了大夫來診斷,這個大夫支支吾吾說我不是喜脈只是腸胃失調,還給我開了一副調理的藥方,我心中生了疑惑,偷偷讓丫頭環兒帶到府外找人看了,這藥方裡竟然還帶了讓女人落胎的紅花……老爺一向子嗣單薄,府裡上上下下都盼着孩子出生,我想着夫人必不會如此狠心,便百般央求院子裡的崔媽媽讓我見老爺一面,可自從那天開始我就被崔媽媽關在了院子裡,她還向外說我是染了病不得見風,連老爺來我院子都給擋了,平日裡更是不讓我見任何人,我不肯喝他們送來的藥,崔媽媽就對我冷嘲熱諷、剋扣欺壓,這次要不是環兒拼死幫我擋住了崔媽媽,我還跑不出來!”
孫姨娘一開口,宛秋就明白了,本來孫姨娘在府中地位就低,近來又不太得寵,偏偏她能把握寥寥無幾的機會懷了孩子,這無疑讓陳氏妒恨不已,當然會往死裡整她,所以陳氏先是隱瞞懷孕,又將她軟禁起來並不奇怪。
只是……陳氏既然軟禁了她,自然會有一千種法子打掉孩子,她卻到今天還能保住這個孩子,也算是個狠角色了,更不用說突破陳氏的封鎖闖出來,沒有幾分手段是萬萬做不到的。當然,如今管事的是安姨娘,這裡面,是否有她在推波助瀾就不得而知了……
等等,不對啊!
前一世按理說孫氏是半年後纔有的身孕,不是現在啊!難道是自己的插手接入改變了原來的軌跡?
對了,前一段時間因爲宛秋的小計謀,陳氏和陸仕元有短暫的時間的間隙,肯定是那段時間歇在了孫姨娘處,這樣一想也就解釋的通了。宛秋還來不及想太多,就被孫姨娘訴苦的聲音所打斷。
“院子裡以前都還是做事十分盡力的,只是不知爲何,近來他們越發過分,還故意在我房門口置了冰塊,若不是我小心謹慎,恐怕肚子裡那塊肉早就被弄掉了,我自己倒沒什麼,只是老爺知道了不知該有多失望……”
看來是陳氏忍不住了,宛秋微微一笑,打斷孫姨娘的話:“孫姨娘,我雖是陸府的大小姐,卻不好插手管爹爹內院的事情,你跟我說這些實在是沒有用的。更何況你告的還是我母親親,我一個晚輩怎麼好妄議長輩的不是?還是剛纔那句話,如今掌管家事的是安姨娘和柯姨娘,你既然要找人幫忙,就該去找她們,芷蘭,我們走。”
宛秋不予理會,作勢帶着張媽媽和丫頭們準備離開。
孫姨娘見宛秋要走,眼睛都急紅了,她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才能見到大小姐,如果不能找準機會勸服她幫忙,那回去了之後陳氏肯定變本加厲折磨自己,自己雖然總是偷偷將他們送來的食物倒了,但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孩子又能保住幾天?
孫姨娘連忙想要上前拉住宛秋的裙襬,卻被滄海一把抓住了手:“不要碰大小姐!”滄海杏仁一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認真。
她個頭不大,卻力大無窮,孫姨娘啊地一聲叫了起來。宛秋輕聲道:“滄海,不得無禮!”
張媽媽趕緊上前去查看孫姨娘的手腕,看到整個紅了一圈,不免瞪了滄海一眼,滄海縮了縮脖子,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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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