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府裡用的都是上等的慶州墨,安姨娘身居內宅,足不出戶,縱然真的要寫情詩給情郎,又哪裡找來劣質的雲州墨?陸仕元也是聰明人,不過被綠雲罩頂一事弄的心煩意亂,這時候想到這個,倏地回身,將帕子猛地掉在孔令山的臉上,橫眉怒目,咬牙切齒道:“這帕子根本是近日寫的!“
“既然是近日寫的帕子,又何必說成是半年前的呢?”宛秋的聲音有些低,卻很清亮,似乎滿含疑惑,卻讓滿屋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孔令山一愣,道:“老爺,我萬萬不敢撒謊,這確實是表妹的筆跡啊”
陳氏被陸仕元一聲怒吼嚇了一跳,她讓孔令山說是半年前送的帕子,自然是要讓陸仕元相信他們勾搭已久,認定這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一時之間也沒想到陸仕元竟然能從簡單的墨就能猜出這帕子是近日才寫!聽到孔令山的話,陳氏猛一機靈,恢復了原有的氣勢:“老爺看仔細了,到底是不是安姨娘的筆跡。”
“老爺,筆跡是可以模仿的”這是沉默的柯姨娘再次開口,看來柯姨娘也是怕惹禍上身啊。
“是啊,只要看過安姨娘的字,出去隨便找一個擺攤賣字的先生就能寫出一模一樣的來,有什麼奇怪?”孫姨娘忙接道,看到陸仕元臉色一變,知道他已相信了大半。
“哼,今天這場戲還真是精彩,裝神弄鬼弄到我跟前來了,”老太太冷冷道:“元兒,我看你這院子裡是不乾淨,不過不是安姨娘有什麼不軌,而是有心人在陷害!可憐我那婉兒白白的被人陷害,還有那尚未出世的孫子……”說到此,老太太眼中泛出淚光,語氣哽咽,但是目光卻是死死的盯著陳氏。
陸仕元臉色一會兒發青,一會兒泛白,指着孔管事,惡狠狠地道:“拖出去,給我往死裡打!”
孔令山心道不妙,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許媽媽已經癱倒在地上,大聲道:“老爺!老爺!老爺饒命啊!老奴是迫不得已的啊“
“還不把這兩個刁奴的嘴巴堵上!”陳氏反應極快,厲聲喝道,立刻有八個粗使婆子上去將兩人的嘴巴堵了,不顧他們死命掙扎將人拖了出去。
老太太冷眼看着並沒有阻止,弄鬼的喊捉鬼,陳氏真當自己眼睛瞎了、耳朵聾了不成!雖然她知道白婉兒的清白,憐惜白婉兒,可是一個白婉兒和一個尚不知男女的嬰孩還是不急陸府的聲譽重要,
此事若是嚴懲了陳氏,一定會在京城中傳開,陸府則會成爲笑柄,元兒的前途很可能也會受損!同時陳氏有個國公府的胞兄,她不能這樣處置了陳氏,否則一定會動搖陸家的根基!
宛秋柔和的聲音在陸仕元耳邊響起:“爹爹,當務之急是不能把事態鬧大,到時候,咱們家實在沒臉不說,要是外人知道是安姨娘是爲了證明自己清白才死的,豈不是會誤以爲母親這個主母刻薄姨娘?到時候可就不是像今天這樣把人處置了就可以完的事情,恐怕連朝中聖上也會驚動,爹爹會因此受牽逛……
一想到這裡,陸仕元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恨聲道:“從今天開始不許再提安姨娘的事,對外一律說她是病死的,誰再提一句,家法處置!”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最爲懊惱的就是陳氏,本想着安姨娘硬生生將畏罪自殺說成了一死以證清白,自己就把孔令山拉出來作證,有了姦夫,還怕陸仕元不相信嗎?誰想到這個該死的宛秋三兩句話讓自己的苦心付諸東流,實在是讓她恨得不行!
陸仕元一路陰沉着臉回到杏蕪院,一關上門,就冷冷地呵斥所有人都退下去,自己尋了張椅子坐下,氣喘吁吁瞪着她。
陳氏心中有些忐忑,臉上卻還要帶着笑容靠上去,道:“老爺”
陸仕元二話不說,一個巴掌狠狠招呼上來!陳氏短促尖叫一聲,左臉上捱了一巴掌,不敢置信地摸着腫了半邊的臉,眼淚汪汪看着陸仕元,一臉委屈的模樣。
陸仕元怒氣衝衝問:“說,是不是你在背後搗鬼?你見不得安姨娘管家,眼見她懷孕,害怕她生下兒子,動搖你的地位,就串通了孔令山來冤枉她,逼死了她,是不是!你從前的賢良淑德哪裡去了?虧你還是國公府出身,這樣的事也做得出來!”
陳氏委委屈屈道:“元郎,你對我一定有誤會,姨娘們爲老爺開枝散葉,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做出這等惡毒的事。一切都是那劉姨娘,她之前告訴我說安姨娘與人有私,我查證後發現白妹妹確實和孔令山走得持別近,正巧大夫還說她懷了孕,我當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的,只怨她不懂事,與人有私情不說還珠胎暗結,就想方設法先把消息隱瞞下來,可是誰知到還是被老爺撞破了此事,事後孔令山非一口咬定自己與安姨娘有私情,我沒法子只好把他送給老太太決斷,今天聽你那麼一說,才發現此事還的確
有些蹊蹺,我縱然有錯,也是錯在太過憂心你,心腸又軟,生怕混淆了陸府的血脈!”陳氏將所有過錯一股腦都推在曾是丫鬈被擡成姨娘的劉氏身上,一心一意就是要讓陸仕元相信自己。
“孔令山腦子壞了,若沒有你在後面指使,他敢說自己與我的人有私情?”陸仕元冷笑道。
“元郎,這內院雖說這兩年是安氏在打理,可是以前一直都是我再管理,”陳氏泣道:“可是我誣陷安姨娘,不是說我這個當家主母失察,管教不嚴麼。你好好想想,我怎麼會這麼傻?”
過去的十年中,陳氏確實將陸府管得很好,算得上是自己的賢內助,陸仕元有些被她說動,遲疑道:“不是你還有哪個?”
陳氏嘆了一口氣,道:“你還看不出來麼,元郎,我向來管家極爲嚴厲,上上下下得罪不少人,你若讓我說出這幕後黑手,我還真的說不出來,你只要想一想,哪個最不想我重新掌管內院?又是哪個有本事讓老太太替她說話,孫姨娘沒少在你那裡吹風罷?”
陸仕元說不出話來,陳氏又道:“他們這個法子倒是好,離間我們夫妻感情,又損了老爺的名聲,我就說呢,自己得罪了什麼人,竟這樣狠毒非要將這些髒水潑在我身上!”
“你別說了!”陸仕元騰地站起來,道:“我不信雲兒是這樣的人。她爲我生下兩個孩子,前兩年還險先遭人陷害!”
孫慕雲正是孫氏的閨名,陳氏看懂陸仕元又出現了懷疑的神色連忙奔到他懷裡,淚如雨下,“好,元郎,我什麼也不說了,旁的你都可以不信,我們這十年的夫妻感情你總該相信的。我對你一往情深,便是爲你豁出命去又怕什麼,怎麼會做一絲一毫讓你不樂的事。”
陸仕元心裡動了動,雖然並不相信是孫姨娘那樣嬌弱的女子會是幕後主使,心中對陳氏的懷疑卻也消了幾分,陳氏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好痛。”說完又淚水漣漣道:“元郎,你真捨得打我……”
“青蘿…”是我不對,我叫丫頭進來替你擦藥。”陸仕元已是信了陳氏的話,急急忙忙就要去開門。陳氏一把按住他的手,柔聲道:“別,也不怕下人瞧見笑話,你若真的恰我,房裡有藥油,我去取來,給我擦擦可辦……
陸仕元點點頭,陳氏心中終於鬆了鬆,剛要露出一個笑容,眼前卻一黑,突然暈倒了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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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