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秋甩開腦中的想法,擡頭看着正在哭泣的陳氏,想着出言安慰幾句。
姚媽媽卻在這時說道:“夫人,你若是有這樣的想法,老奴怎麼也要冒着不敬說幾句了,夫人對大小姐的好府裡上上下下都瞧在眼裡的,換季的衣裳首飾,每月的月錢都比二小姐要多,大小姐一有個病痛,夫人無不是親自服侍湯藥,從小也不拘着大小姐,從不大罵說重話,這簡直就是比親生的還要親啊!這要是誰說夫人對大小姐不好,老奴拼了命也要說句公道話”
姚媽媽手腕上戴着金鐲,頭上插着珠釵,唯恐綢緞衣裳不夠筆挺,硬是擺出一副端莊氣派來,宛秋莫名就想起了昨天那句‘沒有世族大家的半分氣質’的話來,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她臉上的笑容溫柔了幾分,表面看來還真像是被姚媽媽那番話感動了一樣。“母親,快別哭了,真是秋兒的不是,害的母親傷心了,母親待我的心我豈有不知道之理,心裡早已把你當作生母,母親再如此,我真真是天打雷劈了”陳氏這才
止住了,連忙急道“傻孩子,這種話豈能亂說。都怪我,一時想起了姐姐,也沒注意你的身子”,說完看着宛秋愈發蒼白的臉,關切問道:“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這些日子好些了嗎?”“母親,我沒事,好些了。”“好些了臉色還這麼蒼白?”陳氏面色一沉,隨即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芷蘭和剛從外面進來的陳媽媽:“我三番兩次派人去問,你們都說大夫說一切都好不會有事,怎麼大小姐臉色還這麼蒼白?你們怎可這般欺瞞?就算別人糊塗了,陳媽媽你老太君跟前的人,又伺候姐姐多年,總不能糊塗,我打發人來瞧過好幾次了,你怎麼不知道如實稟報,哪有這麼怠慢的!”開始藉機發派她身邊的丫頭婆子了,看樣子這次自己的動作確實大了點,陳氏是要一次敲打我呀,宛秋溫柔地笑笑,彷彿弱不禁風:“母親可別怪他們,芷蘭要去回稟,我怕打擾母親休息,就給攔了。陳媽媽畢竟年紀大了,雖說她是外祖母跟前的老人,可不免寵愛了我一些,我擔心母親的身體,陳媽媽也只能成全”
陳氏愣了愣,心中一驚,這個宛秋怎麼如此會說話了,臉上卻不動聲色地換上了滿臉關切之色,她仔細端詳宛秋一會兒,就嘆了一口氣:“秋兒,知道你心急救軒兒,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去拼啊,自己才落水沒幾天,就又落水救人。對了,你怎麼就會水性了?”
果然是被懷疑了啊,宛秋心裡一陣苦笑。隨即一臉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心裡着急沒有想那麼多,只想着救軒兒呢,後來想想我也一陣後怕”
陳氏似信非信的看着宛秋,隨即又露出憐愛的表情“傻孩子,下回可不許如此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
短,我要怎麼跟姐姐交代?”
宛秋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真誠:“母親,你待秋兒真好。”交代?遲早有一天我親手送你去見我母親,到時候慢慢交代!
“碧落,我命人送去的藥記得要按時給小姐一日三次的服下,得好生照看着小姐,咦,碧落這丫頭去哪兒了?竟然沒跟你一起過來?”果然陳氏要發難了……宛秋故意露出生氣的表情,“母親,快別提她了,前幾日我正在休息,她問也不問就闖我的閨房,這丫頭愈發的被我寵的沒邊兒了,屋子裡的張媽媽替我教訓了幾句,她還頂嘴。所以才讓人打她幾板子,非要讓她長記性,不然她都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是奴才!”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要是以前的宛秋當然不會這樣小題大做,縱然是陳氏也只是稍微有些疑惑並沒有生出太多的懷疑,當下拍拍宛秋的手:“傻丫頭,不就是個奴才,不用和她置氣,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多不好。”果然,她也不再提碧落的事情,一心叮囑起芷蘭要按時給小姐服藥。陳氏還在繼續吩咐着下人,要注意宛秋的寢食飲居,宛秋面上帶着無限依戀的樣子,心裡卻在陣陣冷笑。陳氏,你可知道眼前這個十一歲的小女孩早已經換了一副心腸,你可知道這個身軀裡的靈魂恨你入骨,你可想知道將來會有怎樣的下場等着你……宛秋關懷了幾句,並把前日裡吩咐初雲找夏御醫的事說了,陳氏應下了,自是又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場景。用了整整一個時辰,喋喋不休慈母一樣的陳氏才顯出倦意,初晴幫她卸下首飾,宛秋親自上前,將她小心翼翼地扶在牀上,又將一個石青金錢引枕擱在了她的頭下。掖了掖錦被,放下帷帳輕輕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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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