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朝中有人就是因爲在狩獵的時候,因爲一身上好的騎術最後被皇帝所賞識,至此平步青雲,躋身朝堂。
故而,每年的狩獵,各家子弟更是不遺餘力的參加。
縱觀現在,皇帝一騎當先,其後領先在衆多皇子之前的靖安王爺慕容燁一騎棗紅色的赤焰馬,也是十分的搶眼惹人。
浩浩蕩蕩的一支皇家隊伍,便如此在此拉開狩獵場。
日頭正盛,千騎追趕獐物在林中四竄,不時有流箭竄過這林中,傳來動物的嘶鳴聲陣陣,引得皇帝哈哈大笑。
回到營帳前,皇帝坐在龍座上,看着這下方無數的大好男兒,一時引得龍顏大悅,“今年狩獵,也與往年一般,不要顧及身份官職,儘管放開手腳,讓朕看看誰纔是真男兒!”
“至於獎賞嘛,今年就看誰帶回來的獵物最多,勝者爲王,朕允他王侯將相!”
這一個獎賞才說出口,所有的人都再也沉不住了,面面相覷,繼而誰都想在這場比試中大展拳腳。
“皇上,今年的賞賜,未免……”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不免有些擔憂的望着皇帝,對於皇帝許下的這個承諾,有表示不贊同的意思。
“皇上盡興就行了,區區王侯將相,皇后擔憂什麼!”在一邊的麗妃卻鄙夷的插嘴道,對於皇后這種事事都要管的態度,麗妃是最爲看不過眼的。
“麗妃,王侯將相關乎朝堂安危,怎麼能用區區二字?”皇后一時變臉,在皇帝以及這麼多的公卿面前被麗妃如此下面子,她身爲皇后,怎能不怒?
“好了好了,朕自有主張,皇后說得有理,愛妃也是順從朕意!”皇帝適時的開口打斷這兩個女子之間的脣舌之爭,“既然朕話已說出,也絕不反悔,你們只管施展手腳就是!”
“謝皇上隆恩!”謝恩之聲震天響動,在鼓聲擂動的時候,無數男兒騎着駿馬衝往林子之中而去。
而慕容燁與其他的衆多皇子,雖然說是已經天潢貴胄,並不稀罕這所謂的王侯將相,但是一年一度的狩獵大賽,卻是表現每人能耐的一刻,誰也不願意落後,也與一衆將士們紛紛策馬前去,投身入那片林中去。
“皇上,青茹不服!”這個時候,一身戎裝颯爽的司馬青茹卻是站了出來,一張俏臉被日頭曬得有些微紅,卻不見尋常女兒家的嬌羞,反而更添英姿。
“司馬家的妮子,這又是怎麼讓你不服了?”皇帝饒有意思的看着這個文武雙全、享譽京師的女子問。
“狩獵比賽是大事,但是卻只讓男兒參加,青茹雖然是女兒家,但是也有一身好騎射,卻不能一起參加,所以……青茹不服!”司馬青茹敢言敢說,在皇帝的面前卻另有一番讓人刮目相看的氣魄。
“不愧是將門之女啊!”皇帝聞言,卻是指着司馬青茹哈哈大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朕也允許你們女子參加這次比賽,別說拔得頭籌了,就是有獵物歸來,朕就有賞!”
皇帝說得爽朗,司馬青茹也聽得快活,“如此,皇上可得準備好豐厚的賞賜了!”司馬青茹自信的道。
說罷,卻是一撩起自己座位上的弓箭,朝着自己的駿馬走去。
在經過坐在一邊看好戲的方儂的時候,司馬青茹卻是停頓了下來,“方小姐,要不要也一起比試比試?”說着,司馬青茹亮了亮自己手上的弓箭,邀請着道。
方儂卻是搖了搖頭,“要比試,不一定得拉弓上馬,司馬小姐先請吧!”說着,方儂做出了請的動作,司馬青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轉身翻身上馬,利落的策馬隨着方纔所有男兒前去的方向縱馬而去。
“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啊!”皇后對着皇帝說道:“如此人兒,模樣長得好,身手也矯健,真是讓本宮喜歡得緊!”
聽到皇后的話,皇帝也頷首,“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只可惜生做了女兒家!”可以聽得出,皇帝的話語中帶着三分的惋惜。
“女兒家自然也可以爲皇家效力!”皇后繼續說道。
在旁的司馬伕人可是將皇帝與皇后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一時忍不住心中的欣喜,跑過來謝恩,“臣婦謝過皇上皇后誇獎!”
半跪着身子,司馬伕人卻是將眼光側放在一邊端坐着的方儂身上,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鄙夷的模樣,“方小姐也是名門閨秀,怎麼卻這麼安靜,不隨着大夥也比試一番?”
“比,當然要比!”方儂在司馬伕人的問話聲中,回答的十分乾脆利落,“阿儂不但要比,還要拔得頭籌,當一當今日的魁首呢!”
這般大言不慚的話一經說出,司馬伕人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不是我聽錯了吧,還是方家的千金就是這麼大口氣,竟然想拔得頭籌!可惜,就算你拔得頭籌,也是個女兒家,當不了這王侯將相……”
“君無戲言,當不了王侯將相,皇上自然可以拿其他相值的東西來交換,這點阿儂不介意!”方儂反而說得跟真的似得,這頓時讓司馬伕人覺得有些無趣,還更加覺得這個方儂也只是會誇誇其談而已。
誰知道,皇帝卻被方儂的這話給逗笑了,“阿儂啊,你這樣不騎馬,不張弓的,哪怕真的有本事,可也是無法當得這魁首的,怎麼還不隨着青茹一起動身?”
方儂朝着皇帝福了福身,“皇上等着便是,這個魁首,阿儂要定了!”
“哈哈,還要定了!”皇帝又再度被逗得哈哈大笑,指着方儂朝着一旁也帶着訕笑的皇后說道,“這妮子就是這麼膽大,朕沒看錯啊!”
“可是,阿儂啊!”皇帝的笑聲止住了,“如果你真拔得頭籌,你是女兒家,是無法當這將相王侯的,到時候想換什麼相值的東西呀?”
“皇上等着便是!”方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只要君無戲言就行!”
日頭正盛,西山林中塵馬飛揚,夾雜着羽箭流竄,不時傳出陣陣呼喝吶喊之聲,旌旗隨風,氣勢磅礴,千百匹俊烈名馬馳騁其中,一派浩然奇觀,聽聲而觀,今年的收穫似比往年更勝些。
營帳中皇帝正與麗妃談笑正濃,皇后則端坐一旁臉色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一來麗妃獨寵,讓她這一國之母在衆女眷前駁了面子,二來,誑語奪得魁首的方儂正神閒氣定、胸有成竹的享受面前的饕餮美食,還不時轉頭與身後的婢子調笑兩句,讓她分外扎眼。
“阿儂,再過不久,收鳴金鐘敲響,衆人可就要歸歸來了,朕實在是好奇,你誇下海口,卻究竟有什麼能耐能拿下這魁首。”皇帝擡眼見座下的方儂悠然自在的模樣,倒是生出幾分好奇。
“不過小女子信口雌黃,皇上何須當真。”皇后朝着皇帝微微一笑,看似溫柔無害的替方儂討了情,眼中卻沒有半點憐憫。
“臣妾雖也不信,倒是有些期待。”麗妃不動聲色的反駁着皇后,也不正眼看她,只是將滿目柔情都放在了皇帝身上,“何況皇上對阿儂可是讚賞有加,臣妾相信皇上的眼光。”
“怕只怕信錯了人。”皇后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讓麗妃臉色霎時蒼白,不再言語。
方儂這才從座上款款站起,取過肖芸軒遞上前來弓箭,“多謝皇上、麗妃娘娘信任,阿儂這就去準備,但不辜負皇上與麗妃娘娘的信任。”
這一口一個麗妃,聽在皇后耳中難免顯得刺耳,只是罪魁禍首禮數週全的退下了,出了營帳,縱身一躍,利落的翻身上了香芹牽來的駿馬之上,馳騁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硬是沒給皇后任何一個找茬的機會。
她已經體會不到縱馬橫繮的塊感,只記得前世他在身後環腰執手教她騎射,還不時無賴的奪一個香吻,羨煞旁人,如今也只成了滋養仇恨雨露,愛的越深,悔的更決,恨的更烈。
方儂搖了搖頭,將自己拖出記憶,前方不遠正有人等着她。
“皇上,時辰到了。”
在方儂走後不久,隨駕的太監進帳稟報。
“好,鳴鐘!”皇帝起身,“都隨朕出去看看,方家阿儂拿什麼搪塞朕,哈哈哈。”
收鳴金鐘被擡至帳外廣場,太監雙手舉起棒槌敲響金鐘,三場三短,渾厚低沉的鐘聲迴盪在西山之中,餘音不絕,久才散盡。
只是……
偌大的廣場竟無一人歸來,本該馬嘶長嘯的奔騰場景也蕩然無存,林中寂靜了一片,彷彿憑空消失了。
在餘音落下的最後一刻,唯有方儂的身影向着營帳而來,颯爽英姿,不遑不讓,在御前收住馬繮,一躍而下,從馬背上卸下追風早在林間給她備下的一隻獐子和兩隻野兔扔在了地上,調整了姿態跪在衆人面前,“皇上,阿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