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筱穿着一身雅緻的長裙走到涼亭下時,所有人的視線齊齊的看了過來。
只不過,雲筱並沒有因此就被影響,反而一派鎮定的走上前,除了面色有些微紅外,神色很是正常,她一直走到華妃娘娘面前,恭敬的斂衽行禮,“給娘娘請安。”
華妃端詳了一下雲筱的神色,眉心不自覺便皺了起來,如果真的如周景晏所說的那般,此時的蕭玉綺應該是衣裙盡溼,衣衫凌亂,可是現在,自己面前的蕭玉綺,神色如常,哪裡有半點的頹廢的現象?
可是周景晏既然說出那樣的話,定然是這件事情是真實的,蕭玉綺能這般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定然是有她的人在皇宮裡,可是,她不過就是一個國公府的姑娘,哪裡來的人脈可以在皇宮裡,將一位皇子傷成那般的模樣?更有可能從此斷子絕孫!“起來吧。”
雲筱微微擡頭,恭敬的說道,“不知華妃娘娘叫民女來所謂何事?”
華妃聽到雲筱恭敬有禮的聲音,心裡多了一絲淡淡的讚賞,只是這抹心思在她心裡一閃而過,“本宮只想知道,本宮的鴛鴦狗兒是何人所害?竟然在皇宮裡用這麼下流的手段!”
雲筱聽到華妃聲音裡的惱怒,心裡暗笑,這種失去心愛之物的感覺一定很好,她將目光移到地上的鴛鴦狗身上,再看看亭柱下的光景,眸光裡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總算是爲自己的孩子報仇了!
只是,雲筱的面容上則是帶起淡淡的驚恐,“這?這鴛鴦狗兒怎麼會死的這麼慘?”
惠寧縣主見雲筱將驚恐茫然之色表現的絕佳,不由微微皺眉,“蕭玉綺,你不要裝傻!鴛鴦狗兒便是你動手的,你別想狡辯!”
雲筱茫然的看向惠寧縣主,眸光深處帶起淡淡的嘲諷,“縣主真會說笑,這樣可愛的狗兒,誰捨得下手?更何況,我今日還是第一次進後宮,如何和這鴛鴦狗兒結下仇怨?”
“不是你是誰?在我走後,涼亭裡就剩下你一個人,肯定就是你動手的!”惠寧縣主看着雲筱那雙如古井幽蘭般的雙眸,心裡忽然升起一絲淡淡的膽怯。
雲筱淡淡的“哦”了一聲,這才說道,“縣主也說你也在這涼亭裡待過,怎能這般只說我一個人?”
“你!”惠寧縣主怒視着雲筱,冷哼一聲,“放肆,蕭玉綺,如今你老實的承認便罷了,我還會爲你求情,沒想到你如此的冥頑不靈。”
雲筱看着惠寧縣主極欲將所有罪名掛在自己身上的嘴臉,目光裡只是淡淡的多了些許的厭惡,就好像是欣賞着戲子在自己面前表演一般,“縣主,我一直以爲您深明大義,我本不欲說,可是沒想到你竟然爲了想擺脫自己的罪名,要將所有的罪名全部都推到我的身上。”
她說完,彷彿真的是痛心一般,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目光裡便多了一絲淡淡的淚光和委屈,控訴般的看向惠寧縣主,“縣主說去找公主看繡品,讓我一人在這兒等待,可是就在縣主走後,我在涼亭裡等了很久也不見縣主前來,覺得身子不舒服,很是燥熱,便只得在這荷花池邊來回走,想借着冷風吹拂讓自己舒服一些。”
衆人聽着雲筱的話,果然見到雲筱的面容一片紅暈,那神情裡還帶着一絲絲的媚態,顯然是中了情藥所致,更何況,雲筱確實被宮女在荷花池邊找到的。
這一下,不少人都相信了蕭玉綺的話。
華妃卻是不信,立即使了御醫給雲筱診治,只是御醫給的結果,卻讓衆人驚訝,“回稟娘娘,縣主所中的藥物和鴛鴦狗兒所中的藥物一樣。”
惠寧縣主聽完,面色微白,“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蕭玉綺自己吞了藥,想要陷害於我!”
雲筱立即站起來,委委屈屈的看向惠寧縣主,“縣主,即便我再傻,也知道這樣的藥物吞服了會有什麼效果,作爲蕭國公府的人,最爲看重的便是女子的名節,沒有哪個人會願意用自己的名節爲代價去陷害兩隻鴛鴦狗兒。”
這話卻是說中了每一個女子的心聲,女子的名節重於一切,甚至比一個女子的命都重要!沒誰會用自己的命做賭注的!
惠寧縣主此時也有些慌神,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爲什麼蕭玉綺也會中藥,還是和鴛鴦狗兒一起中的藥,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既然蕭姑娘說是在這涼亭裡覺得不舒服的,不如就派人搜查一下涼亭好了,是非曲白,自有定論。”
所有人都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到是穿着一身深藍色長袍的周景辰走了過來。
在看到周景辰時,雲筱的目光微微眯起,這還是自上次太子遇害一事之後,自己第一次見到太子殿下了,十月十五那日的事情,事後她曾經派人去了解過事情的經過,沒想到這個男子倒是會謀算,兩次都用了替身,不然此時的他真的是死絕了!
所有人斂衽行禮,周景辰邁步走來,俊逸的面容在每個人的身上微微打量了一番,這才說道,“既然大家都僵持不下,不如就由我的人來搜查涼亭吧。”
太子的話已經出口,華妃雖然不悅,可是也不會拒絕,“如此,就麻煩太子了。”
太子周景辰招了招手,他身後的侍衛便向涼亭裡走去,不多會就有一個侍衛端着了香爐走了過來,“啓稟太子,奴才察覺到這香爐有些異樣。”
御醫立即前來查驗,也恭敬的說道,“回稟太子,這香爐裡的藥和蕭姑娘以及鴛鴦狗兒身上的藥都一致。”
周景辰微微皺了皺眉,“將今日看守涼亭的人全部帶來。”
沒多久,兩個小太監就走了過來,立即哆哆嗦嗦的跪了下來,“啓稟太子殿下華妃娘娘,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他們兩個不知道怎麼的,竟然齊齊的都暈了過去,所以這香爐是怎麼回事他們也不知道。
華妃對此很是氣惱,“來人,將這兩個失職的人全部亂棍打死!”
兩個小太監拼命求饒,額頭都磕破了,“華妃娘娘饒命,華妃娘娘饒命……”
即便如此,侍衛也很是聽話的要將人給拖下去,絲毫也不留情。
可是就在這時,誰都沒有注意到,雲筱的面容微微一變,“等等!”
衆人齊齊的看着這一幕,只以爲只要處理了這兩個奴才,很快就可以結束的事情,誰知道這個時候竟然會出了問題。
雲筱全然不顧衆人的目光,只是神色僵硬的看着那兩個跪地求饒的小太監,她一直都記得,在她被打入冷宮的時候,有一次,連着三天都沒人去給冷宮裡的她送食物,可是就是這兩個看守荷花池的小太監,竟然省衣縮食的將他們的食物分了她和春林一半,這份恩情她一直記着,本以爲自己再也無緣報仇,誰知此時上天卻再次給了自己機會。
如果這兩個太監被拉下去,只怕會連命都沒了,爲了償還上一世的情誼,雲筱也不會袖手旁觀,畢竟,今日要不是因爲自己,他們也不會被牽連。
雲筱目光堅定的向前走了一步,目視前方,神情不悲不喜,直接說道,“啓稟華妃娘娘,這二人顯然是對此事毫不知情,如此懲戒,卻放過真正的小人,豈不是留人笑柄?”
華妃目露精光的看了雲筱一眼,眸子深處閃過一抹淡淡的威脅的目光,“哦?那依蕭姑娘之見,應該如何判決?我的鴛鴦狗兒可不能白死。”
雲筱聽到這句話,腦子裡再次響起上一世的情節,華妃趴進周景晏的懷中,委委屈屈的說道,“求皇上做主,臣妾的鴛鴦狗兒可不能白白的被罰!”
她的鴛鴦狗兒的命值錢,別人的命就不值錢了?當真是可笑!
雲筱想起這件事情,眸子深處便是一片冰寒,“鴛鴦狗兒是華妃娘娘的愛寵,自然不會白死,只是這般平白冤枉人,讓兇手逍遙法外,定然不會是華妃娘娘願意看到的吧。”
華妃的心裡立即升起了淡淡的警惕,“你什麼意思?”
雲筱嘴角微微上揚,側眸看向不遠處亭柱下的血跡,眉目裡閃過一抹淡淡的精光,“華妃娘娘只查了亭子,並未讓人檢查這亭柱的下面,還有,這些血真的都是鴛鴦狗兒的嗎?如果華妃娘娘想要查,定然可以查出個子醜寅卯來,想必太醫一定能夠分清楚什麼人人血什麼人鴛鴦狗兒的血吧?”
雲筱是記得的,當初周景晏的身下受傷的時候,留了不少的血,這地面上便有他的血跡,而華妃娘娘便是怕清理了血跡還會留下血腥味,纔會讓兩個鴛鴦狗兒留在這裡歡合,只要好好的查驗一番,周景晏留在地面上的血定然就會被查出!
雲筱的目光看向一邊的華妃豁然變色的臉,心裡浮起淡淡的喜色,既然你不願意好好的收場,我也不介意將此事鬧的大一些,她淡淡的眸光看向在自己身側的惠寧縣主,“想必縣主也定然不會想要自己揹負在皇宮行兇的罪名吧?”
惠寧縣主目光微冷,她現如今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而現在自己爲了洗脫自己的罪名,還只得附和蕭玉綺的話,她恨的咬牙切齒,沒想到這個蕭玉綺倒是會裝!自己還真的是低估了她!她微微斂眉,“蕭姑娘說的不錯,咱們萬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而一邊的周景辰在見到雲筱說這話時,目光裡閃爍着的精光時,微微皺了皺眉,這個樣子的女人倒是和自己前不久才遇到的一個女子有些相似,“蕭姑娘說的不錯,既然如此,確實是要好好的查探一番。”
周崇宇當時也是在亭柱下,雖然沒人將矛頭指向他,不過他也是有嫌疑的,所以爲了擺脫自己的嫌疑,他也笑着說道,“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有了三位權勢高的人同意,其他人此時自然是不敢說什麼反對的話,反正凶手是誰和他們都沒關係,畢竟那鴛鴦狗兒不是他們的。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的看向華妃,華妃目光冷凝,轉向雲筱的視線帶着不容人忽視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