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額頭直冒冷汗,“縣主說笑,下官只是想將這件事調查清楚,還請縣主行個方便。”
惠寧縣主冷笑一聲,“我只是帶着家僕去相國寺進香,沒曾想剛剛到這兒就看到這一地的屍體,又注意到是太子表哥的馬車,便下車查看。”
就在這時,去查探的侍衛已經回來稟告,“回稟大人,向樹林方向有一隊馬蹄印,還有血跡,應是有人逃脫掉,是不是要去追?”
“去追,”太子被人刺殺這可是大事,如果能查到證據自然是好事,如果查不到,自己這個京兆尹也就做到頭了。
而沒等京兆尹說完,跟隨而來的太子府的侍衛已經有一半騎馬去樹林追擊,另一半侍衛則是和其他人一起查探現場,更有一部分人去查看馬車。
惠寧縣主看到有人去追,清亮的眸子裡多了一抹焦慮,這裡既然沒有三皇子,定然是逃脫掉了,只是有追兵去追,兇險更是未知,立即吩咐自己的侍衛,“你們幾個也一起幫忙去追。”務必得保證周景晏得安全。
惠寧縣主闊袖下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她最擔心的事情怕是要發生了,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周景晏和雲筱見面。
“大人,您快來看!”
京兆尹立即大跨步走過去,已經有侍衛將死去的太子府的侍衛拉開,露出在頭下一直隱藏的字“五”。
“五?到底是什麼意思?”
惠寧縣主也急忙走過來,看到那個‘五’字眸子裡也多了一抹疑慮。
太子府的侍衛自然也看到了這個字,目露殺意,“今日太子進香,邀請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一起,這個五難不成是說五皇子?”
另外一邊查驗屍身的人也已經回來稟告,“大人,太子殿下是被人一刀刺死,太子殿下是有武功的,能被人一刀刺死,這人定是極爲親近的。”
京兆尹聽了,面色微白,他心裡立即就想起這是一起有預謀的刺殺,“此事,屬下不敢妄斷,要啓稟陛下決斷,”說完吩咐人將已經擡出來的‘周景辰’的身體給擡走。
太子府的侍衛則是直接說道,“太子殿下的屍身我們帶回去交給陛下查看,大人還是先去追查兇手的好。”
惠寧縣主一邊往馬車裡走,一邊不停的在思考問題,眸光中多了一抹殺意。
……
相國寺門口,一輛烏蓬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那馬車簡簡單單,裝飾極爲簡單,只是馬車車壁是用上好的黃梨木所制,定然也是非富即貴。
早有馬伕下車跪在車轅下,從車上走出來一位富貴少爺踩着馬伕下了馬車,那少爺豎了冠,嘴角噙笑,眸中自有一抹光彩,身上穿了一件雨過天晴色的袍子,微微含笑,氣質如塵。
這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不過來相國寺進香的,不少都是富貴人家的夫人千金和少爺,所以衆人只是側了側目,便轉移開了視線。
周景辰剛剛上前走了幾步,便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求求各位好心人,救救我爹爹吧,半年前我娘病逝,留下我和病弱的爹爹相依爲命,如今變賣了房產和地契還是沒治療好爹爹的病,藥鋪掌櫃將我們父子趕了出來,實在拿不出銀兩給爹爹繼續治病了,求求好心人救救我爹吧。”
那孩子看起來只有七歲,模樣瘦弱,面上一片焦黃,顯然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他聲具淚下的哭泣,吸引了不少人前去圍觀。
周景辰皺了皺眉,這天下是周家的天下,這樣的事情被自己裝上,身爲太子自然是不能視而不見了,不然被玉石彈劾,就算沒過錯也得說成有過錯,“先去看看吧。”
“是,少爺,”隨從自然是沒有意義,後面的侍衛也跟了上去。
周景晏上前幾步,侍衛已經讓前面的人讓出了一條路,周景晏看了一眼那個哭訴的孩子,在他身後還躺着一位穿着破爛的男人,那男人頭髮半白,面上皺紋溝壑,身體削弱,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
當即吩咐隨從,“給他五十兩銀子,然後找人送去醫館醫治吧,”這副模樣就算治,也活不多久,但總算全了那孩子的一片孝心。
尋常百姓人家,二十兩銀子都可以過一年了,這人一出手就是五十兩,當即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隨從將銀子放到那孩子的面前,孩子詫異的擡起頭,隨即面色滿滿的都是感激,上前幾步走到周景辰面前跪下,“謝謝好心人,謝謝好心人。”
周景辰只是輕笑了笑,“不過舉手之勞罷了,難得你有這份孝心……”
話音剛剛落下,就見到那原本跪伏在地上的孩子忽然之間就站了起來,手裡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向周景辰,中氣十足的大吼一聲,“奸賊,拿命來。”
而本出氣多進氣少在地上躺着的男人,也忽然跳了起來,也向周景辰攻擊了過來。
周景辰和那孩子距離極近,看到那把匕首已經刺了過來,情急之下只來得及側身躲過身體要害,那七歲孩童模樣的人,力氣卻出奇的大,匕首刺進肩膀,血流如注。
周景辰立即揮手將那個孩子給打落一邊,身旁隨從已經反應過來,兩人將裝病的男人阻攔住,更有兩人去打殺那個孩子。
只是那孩童在落地的時候,身體忽然變化,衆人一驚,這哪裡是個七歲孩童,分明就是個壯實的男子,目露精光,在衆人錯愕之時,已經舉起劍再次向身邊的侍衛殺去。
周景辰向後退了一步,忽然注意到自己肩膀上的傷口流出來的血竟然是黑的,那見上竟然是有毒的!
隨從見了面色一白,立即大呼,“保護太子殿下,快來人保護太子殿下。”
周景辰狠狠瞪視了他一眼,“閉嘴!”這時候呼喊,顯然是將所有人注意力都給吸引了,而且他還發現本來在寺廟前賣東西的人全部手持利劍衝了過來。
本來以爲有大隊人馬吸引別人的注意力,沒想到那背後之人竟然還有此佈置,當真是好毒辣的心計!
周景辰立即放飛了手中信號彈,僧侶嚇的向相國寺內跑去,信客也全部面色大變,誰也不曾想到寺廟前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刺殺,齊齊亂跑,場面一片混亂。
只是一會,地上就已經躺了很多的信客,周景辰只覺得頭腦暈沉,大喝一聲,“都別亂跑,找地方躲起來。”
只是這聲音剛剛說完,就是一口黑血吐了出來,隨從立即攙扶着周景辰,向馬車走去,“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周景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和那對父子相殺的侍衛已經抽了兩個回來,掩護着周景辰向馬車邊走去。
穿着尋常衣服的人,也一直緊緊逼迫着他們,那個侍衛不停的揮舞着自己手中的劍,眼睛都殺人了,身上也多了很多的傷口。
終於有一個侍衛倒了下去,手裡還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劍,做出刺殺的動作,只是很快就被涌上來的人給踏平了身體。
周景辰眉目一凜,加快步子向馬車邊走去,只是剛剛走到馬車車轅,另外一個侍衛也倒了下去,身體被人劈成兩半,血漿噴涌而出,落在周景辰的雨過天晴的袍子上。
周景辰不由瞪大了眼睛,而這個時候,救兵終於到了,呼嘯着衝殺了過來,只是那些追着他們的人則是渾然不顧身後的追兵,全部殺紅了眼睛,只想將周景辰殺死。
周景辰和隨從跳上馬上,看了一眼被衆人踩成血泥的侍衛,架起馬車就像人少的地方跑了起來。
那些身穿常服的刺客也奔涌着上去追殺,更是有幾個刺客奪過一邊香客的馬匹追了上去。
周景辰見隨從握着馬繮繩的手顫抖,馬車反而越加不穩,一把奪過馬繮繩,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馬兒吃痛之下立即加快了速度,而周景辰的目光反而越來越冷,面色蒼白如紙。
“太子殿下,那些人追上來了,奴才駕車吧。”隨從伸出頭看了身後一眼,更是害怕,說話都有些哆嗦。
馬蹄越來越快,就在周景辰以爲終於躲過了那些人的刺殺時,在他們的前面則是出現了一批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手執箭柄,已經拉了滿弓對準了這邊。
周景辰面色一白,立即丟了馬繮繩,鑽入了馬車之中。
馬兒奔跑的速度絲毫不減,只是再快也沒利箭的速度快,箭如雨下,直奔馬車而來,只是瞬間,馬兒身上便已經成了刺蝟,而馬車車身也已經被弓箭釘滿,剛剛還在說話的隨從,身上也滿滿的都是利箭,口中吐出一口血,死不瞑目。
馬車停在不遠處,什麼動靜也沒有。
黑衣人首領,對左右使了一個眼色,兩個黑衣人立即騎馬上前,揭開馬車車簾,便看到吐出一口黑血,身上釘滿四五支利箭的周景辰躺在血波之中,眉目裡還帶着一絲驚恐,目光死死的瞪着車門口,同樣的死不瞑目。
沒想到明明兵分兩路,已經是小心再小心,竟然還是被人算計,慘死當場!
“回稟主子,太子已死!”
黑衣人望了周景辰一眼,只露出一雙眸子的眼裡帶着一抹冰寒,望了一眼已經追上來的救兵,冷哼一聲,“任務完成,回去!”
轉眼之間,黑衣人的馬匹就消失在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