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丹天嘯和華裳還在打鬧,並沒有注意。
百里夫人彎腰撿了起來,“華裳,你的玉佩。”
“哦?”華裳這才停下來,回頭一看,“哦,這不是我的,這是……”
“啊!”百里夫人卻忽然臉色大變,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這玉佩,脫口道,“華裳,你已經見過你生身母親了?”
此語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百里恪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語凝,你說……什麼?”
華裳心中悚然,“生身母親?母親在說什麼啊,這玉佩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天機宗宗主放在心法裡的玉佩,說是隻有她能參透其中的秘密,她一直以爲這玉佩裡肯定隱藏了什麼更高深的武學,卻又一時沒看明白,才一直戴在身上,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參詳一會。
可惜,時至今日,卻一直不得要領。
可是母親方纔說……
真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她有預感,母親要說的事,會非常的可怕。
百里夫人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心裡懊悔的要死,“哦,沒、沒什麼,我、我的意思是說,這玉佩,它……”
百里恪一揮手,對下人們道,“都出去吧,流雲,到外面守着。”
看來事情重大,必須防止有人偷聽。
“是。”
大家退了出去,神情都有些不對了。
百里恪儘量平靜地道,“語凝,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華裳的‘生身母親’,你認得這玉佩嗎?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我……”百里夫人臉色慘青,將奶孃叫進來,抱走了兩個孩子。
華裳忽地神志清明,想到靖王看她的眼神,靖王妃說過的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莫非,她當真不是姓百里的,而是跟靖王,以及那位素未謀面的“菱兒王妃”,有些關聯?
東丹天嘯將華裳攬住,“先別急,沒事。”
百里夫人看向華裳,眼神很痛苦,“華裳,我……”
“母親,我不怪你,我絕對不怪你,”華裳迅速冷靜下來,“不管我是誰,可這些年你疼我愛我,卻是半點也作不得假的,你瞞着我和父親,一定有苦衷,我和父親都不會生你的氣,既然你說了,那就說個明白,不然我跟父親會更不好過。”
百里夫人畢竟出身皇室,骨子裡的大氣冷靜,始終還在,見華裳這反應,心中明白了幾分,“華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百里恪吃驚地看過來,女兒也早就知道了?
這麼說,只有他一個被矇在鼓裡?
這感覺真不好。
“不,母親,我並不知道實情,不過我知道了一些事,先前也有過猜測,但是……”華裳眼裡流露出害怕的表情,“我寧願相信,那不是真的,所以,我一直沒有勇氣問,我……”
百里夫人看向東丹天嘯,“你也知道?”
東丹天嘯點頭,“一點點。先前我跟華裳不是出使南詔嗎,我們先見了靖王,他說華裳長的很像他的王妃。”
百里夫人震驚道,“真的?”隨即又釋然,苦笑道,“果然是天意!冥冥之中,自有註定,這件事,我原也沒想能一直瞞下去,尤其華裳長大後,越來越不像我,我就知道,事情瞞不久。”
她也很美,女兒也美,這無可否認,可是,華裳的美,與她卻絕然不同,而且華裳身上,時時流露出一種讓她感到陌生的冰冷感覺,她心裡是越來越不踏實。
如今,一塊玉佩揭開了這段往事,終於是瞞到頭了。
“母親,你是說……”華裳手心裡,佈滿了冷汗。
“老爺,華裳,你們別急,其實這件事,要從十八年前說起。”百里夫人示意大家都坐下說話,“那時候我跟老爺成親一年後,還沒有身孕,心中不免着急,就到清心寺裡去上香求佛,希望能得償心願。”
那天她到了山上,求完佛,纔要回去時,天卻下起了大雨,她不得不在寺裡留宿一夜。
那時辛嬤嬤就在她身邊服侍,收拾好牀鋪後,主僕兩個就歇下了。
睡到半夜,卻忽然有人從窗戶裡闖了進來,百里夫人驚醒後,還沒等叫出來,就被制住了。
“啊,就是那天?”百里恪也想起來了,雖然時間隔的久,不過妻子到清心寺清修之前,就從來沒有在外面留宿過,那次是唯一的例外。
本來他不放心,想去接妻子回來,可雨下的實在太大,上下山都不安全,好在寺裡的住持是他的好友,有住持照顧,他也放心。
“是的,那次我沒回府,沒想到會遇上那件事,”百里夫人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呢,“當時我以爲是遇上了強盜,沒想到是個女人,不但渾身是血,臉上還傷的不成樣子,根本就看不清原來的樣貌,就像個鬼一樣。”
好在那女人立刻就表明自己沒有惡意,說是被人追殺,傷的很重,腿也受了傷,可能會廢,如果只有她自己,死就死了,可她還懷有身孕,爲了孩子,她要活下去。
華裳心中一陣痙攣,想到那個傷到如此嚴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她就覺得無法忍受。“她……”
“她當時真的傷的很重,可是她很堅韌,不但沒倒下,還讓我幫她買了藥,準備了器具什麼的,自己治傷,我在旁邊看着都疼,她卻叫都不叫一聲,簡直就是……”
“怪物”兩個字,她沒好意思說,其實當時,她就是這麼想的。
哪有女人能狠到那份上,居然自己刮腐肉療傷,血水哧哧往外冒,像水一樣的。
可那女人不但挺過來了,恢復速度還真是快,那麼重的傷,要是換了別人,十天半月都別想動一動,她卻三天之後就能坐起來,還能自己吃飯喝水,有人扶着,也能如廁,恢復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女人後來說,自己叫賀梵音,因爲被仇家追殺,所以落到了這地步。
華裳一愣,“賀梵音?不是叫什麼菱嗎?”
如果她的生身母親真是靖王的那個菱王妃,名字裡應該有個“菱”字纔對呀。
還是說她想岔了,菱兒王妃不是她的母親?
這一說,百里夫人也茫然了,“什麼菱?我不知道啊,她自己說叫賀梵音,莫非……她是怕仇家找到,所以編了個假名字?”
百里恪點,“這也有可能,那後來呢,她的孩子……”
百里夫人愧疚地道,“說到孩子,老爺,我真是對不起你,你一定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說就是。”百里恪笑笑,雖然心裡不太舒服被隱瞞,不過知道妻子的爲人,他當然不會因此而生出隔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