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殿外,一個小宮女悄悄地退後,隱入樹叢中,迅速地往澄秀宮跑去。
“娘娘,皇上把洵王爺傳到武功殿,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都兩柱香時間過去了,洵王爺還沒有出來。”小宮女氣喘吁吁,跪地稟報。
“皇上召見洵王?”沈璧玉不由蹙緊眉頭,“你沒有打聽到原因嗎?”
“武功殿戒備森嚴,狄侍衛親自守在門口,奴婢……不敢靠近。”
“狄城親自守在門口?這麼說來……”沈璧玉緩緩地坐了下去,哥哥纔剛剛派人傳來消息,說慕容傾城會處理好鐵甲人的事,現在,皇上已經在召見洵王,莫非,也是因爲這件事?這件事跟洵王有什麼關係?難到……
“怎麼辦,娘娘,咱們還要另外想辦法打聽這件事嗎?”
“想辦法,一定要打聽出來,皇上爲什麼召見洵王。”沈璧玉蹙着眉,“還有,不管皇上有什麼動靜,一定要想辦法及時掌握,及時向我彙報!”
“是,娘娘。”
雲重已經告退,一個侍衛匆匆進來,與他擦肩,“皇上,不好了!”
雲重一愣,收住腳步,回過身來。
雲寒微微蹙眉:“發生了什麼事?”
“刑部大牢裡八十名鐵甲人全部在一時間中毒身亡了!”
“什麼?”
雲寒大吃一驚,“刷”地站起身來。雲重也吃驚地望向雲寒,八十名鐵甲人全部在同一時間中毒身亡!這怎麼可能?
“竟然有人敢在刑部大牢殺人滅口,真是無法無天!”雲寒微咬牙關,看了雲重一眼:“我去刑部大牢看看!”
“還是我去吧,皇上。”雲重輕聲說,“皇上九五之尊,怎能去那刑部大牢。我去。我這麼多年來飲食湯藥無數,對於毒藥也算有些瞭解,說不定,我能發現一些線索也未可知。”
雲寒點點頭:“也好,那就請大哥代勞,辛苦一趟吧!”
“爲皇上分憂,是臣的份內之事,不敢當辛苦二字。”雲重含笑,輕輕拱手,“臣這就去。”
“狄城,你帶幾個弟兄隨行,定要保護好洵王爺的周全!”
“是,皇上!”
刑部大牢裡,此時刑部官員正緊張不安地等待着雲重的到來。見雲重帶着狄城等侍衛匆匆來到,一撥人慌忙下跪:“恭迎洵王殿下!”
雲重微微頷首:“那八十個鐵甲人呢?”
“還在大牢裡,半點也未敢移動。”
“仵作到了嗎?”
“仵作正在牢中等待洵王殿下的指示,方敢驗屍。”
“好。前面帶路。”雲重淡淡地說。
“是,洵王殿下請隨臣來。”
聞訊趕來的刑部尚書戰戰兢兢地頭前帶路,此時已入初冬,可刑部尚書的頭上卻是熱氣騰騰,汗水溼透了鬢髮。
刑部大牢,此時真是前所未有地充實。八十多個鐵甲人將大牢裝得滿滿當當。
同時,刑部大牢此時也是一副前所未見的慘烈,八十多具屍體倒在地上,東歪西倒,七竅流血。
四個仵作們正在等候命令,見了雲重,立即施禮。雲重淡淡地道:“該怎麼
驗,就開始吧!”
“得令。”
仵作們分別開始行動,雲重也未閒着,他緩緩地掏出手帕,讓狄城替他系在手上。蹲下身,用戴着手帕當手套的手輕輕地翻看了一具屍體,口、鼻、耳、目,以及手心、指甲,乃至身上的顏色,都一一查驗清楚。
“這是中了斷魂散的毒。”他淡淡地給出結論。
衆人都不由一驚:“斷魂散?”
“對。”雲重微微點頭,“這種藥毒性極大,稍微沾上只怕那麼一星半點,也有可能令人窒息身死。”
一旁的仵作滿頭大汗:“確實是中了斷魂散的毒,而且,這些人全都死於斷魂散。”
“一旦中了斷魂散,頃刻之間便可魂斷九泉。中毒之人如被扼住咽喉要害,無法呼吸喘氣,最終氣絕身亡。因此,死者的特徵是張着口,鼻翼擴大,眼珠凸出。而無法呼吸至死,全身便會憋氣,因此死後全身膚色盡紫,指甲紺黑。這些鐵甲人,全都符合這些特徵。”
“洵王殿下說的是。”爲首的仵作驚道,“洵王殿下怎會如此瞭解?”
刑部尚書忙說:“洵王殿下見多識廣,當然懂得!”
“不!”雲重笑了笑,“並非我見多識廣,而是因爲我多年深受疾病困擾,曾經產生過求死的念頭,所以暗中打聽過關於毒藥的一些事情。”
衆人不由愣住,刑部尚書忙打圓場:“洵王殿下這是在說笑呢!”
“我說的是真的。”雲重收起了笑臉。
刑部尚書頓時尷尬地紅了臉。
“不過,斷魂散這種東西,很多人只是聽說,卻不曾見過。不知這兇手是哪來這麼大的份量,能夠把八十多人全部一起毒倒。”
“這倒是啊!”衆人附和。
“更奇怪的是,刑部大牢這等重地,那兇手竟然也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如此自如。”雲重緩緩地轉過身,微笑地望向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頓時汗如雨下,慌忙跪倒下來:“還請洵王殿下替臣向皇上求個情,臣定會嚴責部下查明此事,絕不會任由兇手逍遙法外!”
雲重淡淡地道:“兇手能在刑部大牢來去自如,尚書大人想抓他,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吧?”
更大的汗滴從刑部尚書的臉上淌了下來,他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應答。
武功殿裡,聽雲重稟報完畢,雲寒一雙劍眉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皇上,能在刑部大牢自由來去,那個人,他一定極不簡單。”雲重輕聲道,“皇宮裡是不是應該加強警戒,保護好皇上和儲後的安全?”
雲寒沉默着,擡頭望向狄城。“以你的估計,能在刑部大牢來去自如的人,武功高強到什麼程度?”
“回皇上,這樣的人,輕功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那麼,這樣的高手若要進宮刺殺朕和儲後,你們能應對得了嗎?”
“這……”狄城頓時語塞。
“兇手也未必是輕功高手,皇上。”雲重說。
雲寒望向雲重:“大哥的意思,我該將刑部徹查一遍?”
“皇上認爲呢?”雲重反問。
“大哥
說得對。”雲寒的臉色陰沉下來,“能夠自由出如刑部,殺死八十多名重犯,刑部難逃干係!大哥近日身體如何?若是把徹查刑部之事交給大哥,大哥可吃得消?”
“這件事,還是交給別人來辦吧,皇上。臣向來不問朝政,突然出來查這件事,恐怕……”
“有我的旨意,誰敢不配合?我自會傳旨下去,任何人也不敢與你對抗。”雲寒說着,走出高位,緩緩將手搭在雲重的肩,“出了這麼大的事,除了自家人,現在,我誰也不能信了,大哥。就辛苦你一次吧!”
“既然皇上這麼說,臣怎敢推辭。”雲重緩緩行禮,“臣,願爲皇上分憂!”
“大哥需要什麼,只管提。狄城武功好,就讓他暫時跟在大哥身邊保護大哥吧!”
“那皇上和儲後呢?”
“有我在無雙身邊,我諒誰也不敢再來行刺!”
半個時辰後,侍衛來向雲寒稟報毒箭的事。“稟皇上,洵王殿下,毒箭上淬的毒已經驗明,也是斷魂散。”
正一同來到毓秀宮看望杜太后的雲寒與雲重兄弟二人,不由一齊愣住!
兩人對望一眼,雲重驚道:“這麼說,儲後中的也是斷魂散?”
“太可恨了!”雲寒咬牙道,“數千枝毒箭都淬了斷魂散之毒,是誰如此心狠手辣,要置無雙於死地?”
“沒想到,中了斷魂散之毒,儲後竟然還能熬過一劫!”雲重呆了呆,“難怪儲後失血過多,想必受傷當時毒後料到有毒,所以將血盡數逼出體外,這才堪堪脫險……”
雲寒沉默着,但雙拳卻緩緩地握緊了起來,十指關節發出“格格”的聲響。
夜色深沉。宰相沈繼宗被召入宮。
武功殿上,雲寒緩緩地吹着茶,不說話,也不擡頭,就彷彿根本沒有留意到殿堂下還站着那麼一個忐忑不安的人。
“皇上。”沈繼宗輕聲道,“皇上召老臣入宮,不知所爲何事?”
“儲後被刺一事,沈相可聽說了嗎?”雲寒這才緩緩開口。
他用的是“儲後”,而不是“赤影大將軍。”沈繼宗立時明白,皇帝要立慕容無雙爲後的決心比從前更堅定了。
是因爲慕容無雙被刺一事?
慕容無雙被刺一事,他當然聽說了。只是,他嘆了口氣,“皇上難道懷疑是老臣所爲嗎?”
“朕猜想……”雲寒擡起頭,凝望着沈繼宗,許久,這才說,“當然不是你。”
“皇上立後一事,老臣已經表過態,老臣是支持皇上的。只是爲了太后,老臣不便過早表態。縱使老臣反對皇上立後一事,老臣絕不會做這樣暗箭傷人的事。老臣手下也只有文臣,從不曾養過武將,所以即使有心要殺人,也找不到這麼多殺手,皇上請明察。”
“你說得很有道理。”雲寒點點頭,“不過,朕請你進宮,不是要論誰是兇手,而是想請你出個主意,要如何才能幫助洵王揪出兇手。”
沈繼宗擡頭望着雲寒,雲寒正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神是那麼的冷漠。
“皇上。”沈繼宗低下頭去,傷感地道,“儲後遇刺一事,皇上是懷疑朝中各位大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