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無雙冷靜地旁觀着城隍塑像前的“好戲”,這個時候,她只有沉着應對,靜觀其變。
塑像前,假冒玉錦的女子輕聲說:“不必緊張,城隍廟周圍都是自己人。有些重要的事,我必須親自交待給你。”
“請公主吩咐。”崔忠節恭敬地說。
慕容無雙的一顆心不由暗暗地提了起來。這個假公主要對崔忠節發佈什麼樣的命令?崔忠節竟然沒有發現這是一個假公主,那麼,假公主給他什麼命令,他必然都會照辦了?
她轉頭看了雲重一眼,雲重感覺到了,轉頭對她微微一笑。到底,他是不是在試探她?
之前,他對她表現出來的信任難道都是假的?還有云逸,那晚紫薇宮裡他說的話尚猶在耳畔,難不成,那也是假的?
再緩緩轉頭,透過縫隙觀望城隍塑像前的情景,只見假公主將一封信函遞給了崔忠節。崔忠節立即打開信函,飛快地瀏覽了一遍,吃驚地仰望假公主:“公主這是要離開都城?”
“對。”假公主點點頭,“眼下形勢嚴峻,我只能離開都城,暫避風頭。”
“公主說得對,天威皇帝一定暗中加派人手抓捕公主,留在都城夜長夢多,還是等形勢稍微好轉一些,公主再回來吧!”
“這份名冊中全都是我們的人,若非事關緊要,相互之間最好不要聯繫。一旦發情緊急情況,你們可暗下聯絡,商議應對之策。”
“是,公主。”崔忠節含淚道,“只可惜,老臣年邁體衰,只怕沒有多長時間爲公主盡忠效力了。”
假公主緩步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崔忠節的肩。“大仇未報,王朝未復,崔大人可不能倒下哪!”
“是,老臣定當繼續努力,不嚥下最後一口氣絕不敢有所鬆懈!”
慕容無雙默默地望着那位假公主,好逼真的一場戲啊!竟然連崔忠節都無法分辨真假,這一回,崔忠節在暗中活動,企圖恢復玉氏王朝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這名假冒玉錦的女子定是他們安排的無疑了,但若非不棄邀她前往洵王府,她也看不到這場戲,這麼說來,雲重安排這場戲應該也不是爲了她。那麼,雲重他們安排這場戲又是何目的呢?
這時,雲逸輕輕來拉慕容無雙的衣袖,示意她跟他們一起走。
悄然離開城隍廟,洵王府的隨從已經將馬車趕了回來,不棄與玲瓏也趕着馬車停在一旁。
“走,無雙,我們請你喝茶。”雲逸微笑着說。
慕容無雙疑惑,“喝茶?”
“對。”雲逸將她扶上馬車,“到了茶館再說。”
“好。”慕容無雙點點頭,坐上馬車,玲瓏也跟了上來,充滿好奇地悄聲問:“不知小姐和兩位王爺在城隍廟都看了什麼好戲?”
慕容無雙斜睨了玲瓏一眼:“這你也敢打聽。”
玲瓏調皮地一笑:“玲瓏不敢了!”
看的什麼戲?她也不知道呢!慕容無雙默默地端坐在馬車上,她不
明白,既然發現崔忠節真的在從事企圖恢復玉氏王朝的活動,爲什麼不直接將崔忠節抓捕歸案?難道,他們還要用崔忠節來釣大魚?
若真如此,他們想釣的魚若不是她,那會是誰?
茶館裡,三人擇窗邊的一個位置坐下。掃視了茶館一眼,偌大的茶館裡竟然沒有一個茶客。慕容無雙清楚,一定是雲重和雲逸的人已經事先清場了。
她不由暗暗警惕,接下來的事情不會轉到她的身上來吧?
“來,無雙,喝茶。”雲逸微笑着將沏滿的茶杯遞到她的面前。
她笑了笑,“多謝小哥哥。大哥哥和小哥哥還沒有告訴我呢,剛纔看的那場戲是什麼意思?那個女子難道真是前朝帝女玉錦嗎?既然發現了玉錦與崔御史接頭,爲何不派人直接抓捕,難道還要放虎歸山?”
“當然不會。”雲重微微一笑,“若真發現玉錦與崔御史接頭,豈有放虎歸山的道理。”
“那……”慕容無雙不由疑惑。
“那個玉錦是假的。”雲逸直截了當,“那不過是我們派出去的一個誘餌。”
“誘餌?”她更爲疑惑了,“爲查實崔忠節是否真的爲了恢復玉氏王朝活動?”
“當然不是。”雲重仍然微笑,“崔忠節在爲恢復玉氏王朝而活動,這是事實,已經不需要再去證實。”
“哦?”慕容無雙一愣,“崔御史真的想恢復玉氏王朝?並不是我姐姐栽贓陷害?”
雲重笑:“傾城栽贓陷害的是你,但沒有冤枉崔忠節。”
慕容無雙的心不由微微下沉。雲重手上竟然真的有崔忠節復國的證據?崔忠節怎會粗心到將證據泄露到雲重手上?
“既然有證據,大哥哥還要留着崔忠節,是爲了挖出與崔忠節有聯繫的人?”她冷靜地問。
“對。”雲重笑了笑,“我們的朝廷當中,就有人與崔忠節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不過這些人也已經挖出來了,放心。”雲逸說。
“挖出來了?”慕容無雙驚訝,“什麼時候查出來的?大哥哥查出來的?”
“對,是我大哥查出來的。”雲逸得意地看了雲重一眼,對慕容無雙笑道,“大哥厲害吧?無雙,你是不是也想不到大哥查案會這麼厲害?”
慕容無雙驚訝地望着雲重:“我從來沒有想過,大哥哥會參與朝政,還能如此大有作爲,大哥哥能文,小哥哥能武,有你們兩個這樣輔佐二哥哥,二哥哥一定高興極了吧?”
“那是自然,”雲逸笑道,“打架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自家兄弟當然要竭盡全力去幫他了!”
慕容無雙笑了。望向雲重,此時突然覺得,原來雲重的目光也會如此深不可測。
雲重真的查出了朝中與崔忠節有關係的人?沒想到,崔忠節辛辛苦苦佈下的內線,竟然就這樣被雲重查出來了!她尚還沒有來得及使用的力量,就這樣被消滅了!
好可怕的雲重!
先前,她
一直以爲他不過是一個身體虛弱、無職無權的親王罷了,以爲他只是一個情深一片的癡情種子罷了,沒有想到,原來他竟然也有如此厲害的手段,不但迅速查清了慕容傾城的青獅鐵甲人一案,又迅速查清無常天牢殺人一案;如今,更是不動聲色,就查實了崔忠節意圖復國之事,還順藤摸瓜挖出了崔忠節在朝廷埋下的勢力,他,實在是太可怕了!
凜然的冷汗,悄然從慕容無雙的後背滲出。實在沒想到,陰晴不定、深不可測的雲寒身後,還有一個如此深不可測、比雲寒更可怕的雲重!先前,她真是太低估他了!
“今天的大哥哥真是讓無雙刮目相看,”她含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無雙要敬大哥哥一杯,願大哥哥身體早日康復,將來也好爲保護雲氏王朝多出一份力!”
“臣自當盡力。”雲重微笑着端起茶杯,“我也很盼望自己能早日康復,這一次能爲朝廷出力,爲皇帝分憂,自己也頓時覺得,原來自己不是一個廢人,這種感覺,真是極好。”
“確實太好了,大哥!”雲逸高興地說,“本來沈相和護國大將軍這一死,我還擔心二哥身邊沒有可用之人,現在有大哥在,我就放心了!”
雲重笑了笑:“三弟,言重了。”
這時,從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上,那兩個壯年男子擡着崔忠節經過的身影。慕容無雙心中暗暗一緊,現在,不知道又會有什麼戲要在她的面前上演?他們三人坐在這茶館內,是爲了等什麼人的出現?
“來了。”雲重輕聲說。
雲逸立即放下茶杯,起身靠到窗外,緩緩地朝樓下看去。只見燈光下,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緩緩地走到崔忠節的擔架面前,沉聲說道:“崔御史,請留步!”
“這人是誰?”慕容無雙輕聲問雲重。
“翰林院院使,齊墨。”雲重緩緩地答。
“齊墨?”慕容無雙一愣,“就是上次鑑定我和我姐姐筆跡的那個翰林院使?”
“正是。”雲重凝望着樓下齊墨的身影,此時,他能看到齊墨,齊墨卻背對着茶館,看不到他。“皇上看重他的才情,想將他提擢爲宰相。”
“是嗎?”慕容無雙驚訝地看了齊墨一眼,心下不由震撼,“難道,這位齊院使也是崔忠節的人?”
“若他是,皇上就不會讓他接任沈相的位置了。”雲重笑了笑,“不過,在任命他爲宰相之前,還是要考驗一下他對朝廷的忠心,今晚,正是一個關鍵時刻。”
“哦!”慕容無雙恍然大悟,原來今天晚上要看的戲,便是對齊墨的考驗!
想不到,要任命一個新官員之前,竟然還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考察,看來,雲寒是用人也疑、疑人也用啊!
突然想到不棄對她說過的話:“即將接任宰相與兵部尚書之位的,一定會是我們的人!”
慕容無雙心中不由猛然一震,難道,齊墨便是不棄所說的那個人?齊墨他,也是崔御史安插進雲氏朝廷的人?
(本章完)